當霜炎戰(zhàn)艦越過九墟世界的赤道時,璀璨的光華正在一千丈的海水深處綻放。
沒錯,這就是兆景。
“九墟人類把兆景視為‘境界突破’、‘神功大成’的象征,甚至有兆景越華麗,那么功體就越高明的說法,但是為何我總覺得兆景這玩意兒……有點故意設(shè)計出來讓人難以隱藏自己晉升事實的意思?”
西門戎進行著思考,與此同時把闌珊(還有他自己)筑基時的“附帶特效”與現(xiàn)在的金丹兆景相比——結(jié)論就是,金丹兆景的“動靜”比筑基成功的特效高的太多了,這已經(jīng)超過了法術(shù)實體本身的優(yōu)化程度,確實存在某種“設(shè)計好”的痕跡。
“如果沒有兆景的存在,那么任何一個修士都可以躲起來偷偷的升級,然后各種扮豬吃老虎……不,應(yīng)該說沒有兆景的情況下,修士之間會陷入某種類似黑暗森林猜疑鏈的狀態(tài),而晉升就成了技術(shù)爆炸?!?p> “筑基晉升金丹的兆景,就需要上千丈的海水才能隱藏,那么金丹晉升元嬰,元嬰晉升分神以及更高檔次的兆景,要隱藏起來的難度怕是高于上青天的,這樣以來任何人的晉升都等于全圖高喊‘老子牛逼大發(fā)了’,那些對其有忌憚的人也會關(guān)注這件事兒,在一定程度上倒是減少了修士之間的猜疑鏈……不過這依然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九墟世界是存在‘秘境’、‘洞天’之類的玩意兒的,如果一個人偷偷地躲在這些地方晉升,其他人如何得知?”
西門戎把這個疑問說給了白木真人,然后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沒錯,曾經(jīng)是有些修士試圖躲在秘境、洞天之處來隱藏自己晉升的兆景,但是這樣的人如果一輩子就窩在秘境、洞天里不出來也就算了,一旦回到九墟,他們試圖隱藏的兆景就會再次顯現(xiàn)出來,所以后來就沒有人這么做了。
“好吧,如果這也是‘設(shè)計好’的,那么只能說這個‘設(shè)計者’不喜歡鉆空子……”西門戎暫時把“如果不是去秘境、洞天,而是飛到其他星球,甚至干脆在太空晉升會如何”這樣的問題放在一邊,而詢問白木真人對晉升時的劫難有什么看法。
白木真人的回答非常符合九墟仙道的傳統(tǒng)——修仙就是死中求生,逆天而行,既然敢破境晉升,為何不敢面對劫難?更何況除了金丹到元嬰,大乘到飛仙這兩個坎兒是要么過要么死的“生死劫”外,其余的破境劫難都有多次的嘗試機會,更何況你家那個小丫頭片子根本就不是常人,啥劫難過不了???
西門戎心說這么修仙還真是頭鐵,這不會也是“設(shè)計好”的結(jié)果吧,隨后話鋒一轉(zhuǎn),說到劫難的類型上去了,譬如說凡人中流傳的話本、評書,一提到劫難就是雷劫,但實際上具體的劫難類型是和功法密切相關(guān)的,云云。
白木真人深以為然,說如果劫難都是雷劫的話,修習太初雷金之道的修士豈不是要占大大的便宜?劫難的類型確實和功法密切相關(guān),比如說你家那個小丫頭片子,修習的是太初離火之道的“冰火雙行”,因此劫難肯定和極熱、酷寒有關(guān),不過她肯定抗的過去就是了。
西門戎做出虛心受教的姿態(tài),然后開始詢問如果一個人的功法切合了多條大道會如何?譬如說那個方蔓蘿,太初生澤之道和太初命心之道一起修習,那么她破境的時候是否要經(jīng)過雙重的劫難呢?
白木真人表情馬上變得復雜起來,這廝一方面毫不懷疑西門戎本人的境界,畢竟戰(zhàn)斗力在那里明擺著,另一方面則為神機營大將軍問出如此“低端”的問題而感到迷惑,糾結(jié)了一會兒之后,他決定如實回答——沒錯,功法不夠純粹,貪圖切合多條大道確實可以增加法術(shù)神通的多樣性,但是晉升破境的時候經(jīng)歷的劫難也會更多,更復雜。方蔓蘿那種純粹就是在宗門培養(yǎng)下才破境成功的,否則就算她過了太初生澤之道的“生如死,死如生”劫難,太初命心之道的“千心萬魔”她也是根本無法對付。
當白木真人強調(diào)“功法純粹性”的重要之時,西門戎則開始思考另一個問題——太初鴻蒙之道是理論上無所不包的大道,鴻蒙閣也是當年九墟第一的強悍宗門,但是卻在勢力極盛之時爆發(fā)了魔血帝、七首魔姑之亂,一個仙門硬生生變成了兩個魔門,但反過來說,四大魔門中竟然有兩個與鴻蒙閣有關(guān),無相門、血魔宗絲毫不比拜夜教、玄尸派弱小,這恰恰證明了鴻蒙閣以及太初鴻蒙之道的強大之處,那么這個理論上牛逼哄哄,實際上坑人無極限的大道,其特殊性是否會體現(xiàn)在劫難上?
這回不用西門戎問,話匣子徹底打開的白木真人把太初八道常見的破境劫難類型都說出來了,至于為什么是“八道”,而非“九道”?因為太初鴻蒙之道的破境劫難的規(guī)律實在是“無跡可尋”,它可能很強,也可能很弱,可能很復雜,也可能很簡單,沒人誰能預言一個修習鴻蒙道的修士在經(jīng)歷劫難之后會修煉成什么樣子,或許這也正是鴻蒙閣的兩位天才墮轉(zhuǎn)為魔血帝、七首魔姑的原因吧。
“莫要修行太初鴻蒙之道?!边@是鴻蒙閣裂變后九墟仙道的一條默認規(guī)則,“太初鴻蒙之道和終末混沌之道互為表里,隨時可能墮轉(zhuǎn)”也是普遍的說法,這種大環(huán)境下,大部分修士對太初鴻蒙之道的了解非常的“臉譜化”,就算是白木真人這種七百多歲的分神期老油條,對于鴻蒙道依然是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
西門戎結(jié)束了與白木真人的交流,然后分出一個線程用于思考太初鴻蒙之道的秘密,另一個線程則用于觀察小丫頭片子結(jié)丹的最后階段。黑發(fā)琥珀瞳少女在霜炎戰(zhàn)艦中的肉身正籠罩在繁復的法術(shù)實體之中,一個能量化的樞紐已經(jīng)在她體內(nèi)形成,兆景的華光已經(jīng)度過了最璀璨的時刻,逐步崩解,卻遲遲不肯真正消散,而是變成了某種破壞性的存在——
“太初離火之道的劫難,表面上是極熱與酷寒,實際上則是熱能在極短時間內(nèi)的大范圍漲落……太初流形之道的劫難,表面上是風刀雨劍無限連,實際上則是遠超過音速的湍流侵襲……單純?nèi)魏我粭l大道的劫難都有明確的解決方式,但兩條一起來的話,確實有那么一點點困難。”
這是西門戎的對闌珊即將經(jīng)歷的劫難的分析,與此同時他也做好了“小丫頭片子在渡劫過程中重傷,需要搶救”的準備,不過他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把握認為這根本就是虛驚一場,其中百分之五十是因為對闌珊能力的信任,百分之四十九點九九是對生化機械之軀的皮實程度有信心。
“一個有趣的問題就是——如果劫難發(fā)生時,晉升中的修士身邊正巧沒有劫難所需要的環(huán)境怎么辦?答案很簡單——用法術(shù)實體來模擬!這是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情況,畢竟到時候如果我用法拉第電籠來協(xié)助渡劫的話,怕是法術(shù)實體直接在電籠內(nèi)部積累電荷了……”
“用法拉第電籠來渡雷劫”算是地球古代文化中的一個老段子,不過看起來在九墟世界并不可行,劫難這種東西,更像是一種“無法逃避的過關(guān)考驗”,如果你試圖用A計劃逃避劫難,那么劫難就會通過B計劃直接糊在你臉上!當然西門戎真正在意的并不是“劫難無法逃避”這個已經(jīng)確認的事實,而是這一事實背后的運行機制。
“有什么智能化的存在,在背后推動著劫難的運行?這個可能性著實不低。畢竟‘非智能’的自然判定機制,要區(qū)分‘劫難已經(jīng)被目標渡過’和‘劫難已經(jīng)被目標用其他方式抵消’存在難度,但如果真的存在一個‘智能’去判定的話,它是一個弱人工智能?還是一個強人工智能?或者根本就是九天玄圣、銜燭之龍之類的超凡存在?”
“這里面,水很深啊……”
“如果渡劫機制是一個弱人工智能在操作,那么就存在被欺騙、鉆漏洞的可能,但這種事情似乎在九墟未發(fā)生過。如果是一個強人工智能或者干脆就是上位超凡者在關(guān)注,那么鉆漏洞的可能性不但不存在,甚至有‘你丫想鉆漏洞是不是?那我就提高劫難的強度整你’的可能性存在……總之就是不要輕易作死?!?p> “死中求生?逆天而行?呵呵,如果九墟世界所有的修煉都在某個或某一群‘上位超凡者’的游戲規(guī)則之下的話,那么白木真人的想法就純屬自欺欺人了。小白鼠以為自己修成大白鼠就能逆試驗員而行,但那只是因為它們對試驗員的真實實力一無所知……”
當西門戎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闌珊身邊則籠罩在劫難崩解的次級發(fā)光現(xiàn)象之中,她不僅僅承受住了太初離火之道和太初流形之道劫難的雙重考驗,還直接用柔性機械臂反手一擊讓構(gòu)筑劫難的法術(shù)實體灰飛煙滅。下一秒,闌珊在墨潭沼基地和霜炎戰(zhàn)艦的肉身同時睜開了雙眼——
“西門先生,我想我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