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清楚西門戎拿出來的是什么玩意兒的時候，有那么一個瞬間，梼杌老祖認為這廝一定是在洞天秘境得到隱蔽傳承的同時，燒壞了部分魂魄，因為……這不就是如意囊么？雖然不算是什么便宜的東西，但也絕對算不上高端的貨色，這東西拿來用就是了，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西門戎一臉認真：“道友是否想過，為何如意囊能裝下比自身體積大的多的存在？這里面到底是什么原理？”
“這……這能有什么原理？”
梼杌老祖的語氣已經很客氣了，如果不是因為西門戎實力和勢力都比他強，他或許早就報以嘲笑了——如意囊就是用來裝東西的，就如同靈米能釀造靈酒，喝了有助于修為長進一般，是理所應當、不證自明的事情，這種問題都要研究“為什么”，你當你是九天玄圣不成？
西門戎還是一臉認真地看著梼杌老祖：“這如意囊是之前剿滅散修時得到的，容量不算大，至多也就是一立方丈，不過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如意囊到底是切合哪條太初大道的？似乎并不是太初空無之道？”
西門戎倒是沒撒謊，他一開始出于思維定式，把如意囊當做是“小型扭曲空間儲物裝置”，換句話說，和地球聯邦那邊正在制作的小宇宙差不多是一個原理，但隨著研究、探查的深入，他覺得越來越不對勁兒……如意囊很可能并不是什么空間技術。
從大宇宙中切割，在第四維上彎折、封閉，只留下一個“門”與大宇宙相連的小宇宙，在制造過程中消耗的能量非常巨大，放在九墟，怕是十三個大乘聚在一起發(fā)功，也要好多年才做得出一個。如果這種推測屬實，那么如意囊一定是鎮(zhèn)派之寶，這顯然和西門戎目前接觸到的事實不符。
另外如果把如意囊視為“微型小宇宙”的話，還存在一個穩(wěn)定性的問題——地球聯邦那邊制造的小宇宙，據說內部體積至少一個太陽系的大小，其中放置著許多星球，依靠物質本身來維系空間的穩(wěn)定性，但如意囊的內部空間相對來說很小，其中又沒有大質量物體，按照地球那邊的物理學，這種微型小宇宙應該在幾秒到幾十年的時間內徹底衰變、熵增到極限才對。
另外如意囊的放置東西的模式也和小宇宙不同——小宇宙可以儲存活物，你往里面塞上一百億活人，過幾天再取出來也是可以的（至于那一百億人一起揍你，暫時不考慮……），但如意囊卻不行，西門戎曾經試驗過把活著的動物塞進去，然后再取出來，后來發(fā)現變成了“剛死不久的動物尸體”，有趣的是如意囊的另一種特性就是保鮮，從妖獸身上剁下來的天材地寶放在里面幾個月了，愣是沒腐爛。
“所以說如意囊背后并非是什么空間技術，而是另一種我尚未接觸過的東西?！蔽鏖T戎百思不得其解之后，決定在這一次觀戰(zhàn)的間歇詢問梼杌老祖，“如意囊的主要生產商是誰？具體原材料是什么？”
梼杌老祖搖頭，內心對西門戎得到上古傳承時候燒壞了部分魂魄又多了幾分確定：“主要生產商？沒有的事情，隨便一個有分神期以上修士的門派都做的出來如意囊，如果你問如意囊的材質的話，九大仙門之一的巨木旗出產這種靈絲緞。”
西門戎還想問的更加深入一些：“這個靈絲緞……和天蠶血戮絲有什么關系么？”
梼杌老祖關注的重點顯然和西門戎不在一個層面上：“什么……大將軍有天蠶血戮絲？”
西門戎直接把一大卷包裝好的納米絲用電磁驅動的方式，隔空遞給梼杌老祖：“這東西對我來說不值錢，道友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從神機營領取?！?p> 梼杌老祖的眼珠子突了出來，然后竟然覺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天蠶血戮絲可不是什么廉價的貨色，雖然嚴格說來巨木旗并沒有完全壟斷天蠶的養(yǎng)殖，但其他人養(yǎng)天蠶的成本都比巨木旗的“蠶師”們高，產量則更低。西門戎出手如此大方，看來真的是舍得花大價錢收買人心，再考慮到重建神機營那可是文成武德，真要效忠于他也不是不可以……
梼杌老祖的如此心思甚至影響到了加持到西門戎身上的信力，不過這老家伙到底是沒忘了神機營大將軍對他的詢問——“靈絲緞是用靈蛛絲織造而成，天蠶血戮絲也來自于天蠶，所以兩者唯一的關系就是巨木旗產的最多?！彼€不忘補充一句，“巨木旗總舵在茂州靈檀島，距離破軍垣三萬八千余里……”
“了解，多謝?！蔽鏖T戎心中帶著“如意囊關聯的居然可能是太初生澤之道”的吃驚，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烏月之戰(zhàn)上來。方才他與梼杌老祖交流的時候，烏月上的戰(zhàn)局分明是域外天魔的全線反撲。山巒開裂，溝谷崩解，不計其數的球體怪物從其中現身，在某一個時刻，西門戎甚至有是不是整個烏月都淪為域外天魔的巢穴的疑問，而這種怪物的攻擊方式倒是回歸了他一開始的遭遇，沒錯，就一個字——吞！
巨大的怪物追逐、吞噬正常體型的人類及其載具，在地球古代流行的影片中算是一個非常受歡迎的場景。西門戎至今收藏著一部上古時代的電影《星球大戰(zhàn)》，里面九百米長的宇宙蛞蝓還是挺經典的。不過現在烏月上的場景更類似于阿米巴變形蟲或者巨噬細胞在大規(guī)模吞噬細菌，只不過這些“細菌”的戰(zhàn)斗力強的有點過分。
由于交戰(zhàn)的地域很大，不好統(tǒng)計究竟有多少域外天魔在吞噬了修士之后，反被破體而出的，一時間烏月表面彌散著域外天魔的漿血，隨后就又是一輪接著一輪的魔焰吼和魔封波。
“血腥的膠著。”沉默了許久的黑發(fā)琥珀瞳少女對戰(zhàn)局做出了評價，而她心里其實是在為那些“凈天討魔”的修士們加油的。九大仙門或許手上不干凈，但他們也是九墟人類最強的武裝力量了，闌珊當然也相信隸屬西門戎的神機營將在未來超越其他所有仙門，但那不是現在……
“贏！一定要贏！奪回烏月！讓那些所謂的域外天魔嘗嘗厲害！”闌珊捏著小粉拳，柔性機械臂舞動著，然而事實似乎故意和她的意愿相悖。僅僅數秒種之后，黑發(fā)琥珀瞳的少女看到了烏月表面的大動靜……
“萬丈級域外天魔！”
“不止一頭！”
喊出這話的不是西門戎，而是梼杌老祖，此人雖然自居見多識廣，但如此真切地看到數頭萬丈級的“絕世兇魔”從烏月表面鉆出，那震撼的程度依然超越了極限。較小的重力讓烏月表面的巖石碎屑下降較慢，或者說的更夸張一點，七頭直徑都在數十公里級別的域外天魔突破巖層的行為，直接讓一大堆巖石碎屑進入了環(huán)繞軌道，在可以預見的未來，烏月將成為一顆有環(huán)的衛(wèi)星。
“吼！”
“吼！吼！”
“吼！吼！吼！”
盡管隔著數十萬里的真空，西門戎、闌珊、梼杌老祖卻仿佛聽到了七頭萬丈級域外天魔的咆哮。這不是幻覺，而是直覺，在七頭萬丈級域外天魔咆哮的同時，周圍方圓上百公里的一切都化為了崩塌的碎片。
“大范圍的空間波動攻擊？”
“無死角的覆蓋形劍氣？”
“……天……天魔亂刃……”
西門戎和闌珊分別說出了自己的解讀，而梼杌老祖冒出來一個不明覺厲的招數名。老家伙似乎還怕西門戎、闌珊不懂，解釋說他是十年前才聽說這招的，但是今天才第一次親眼所見，厲害！果然是厲害??！
西門戎和闌珊對視一眼，與此同時有數道電磁波信息在兩人之間交流。
闌珊：“我有一種猜測，是不是域外天魔把九墟修士當做磨刀石用了？”
西門戎：“可能性真心不小。域外天魔顯然有攻占、毀滅九墟的能力，卻遲遲沒有用上全部實力，它們能在與九墟修士的對戰(zhàn)中提升自己，領悟新的功法是相當合理的解釋?！?p> 闌珊：“但是大量的域外天魔在這個過程中死去了，它們對自己也是挺狠的?！?p> 西門戎：“呵呵，從來沒有一個域外天魔在這場戰(zhàn)爭中死去，我的小姑娘?！?p> 闌珊：“西門先生的意思是說，域外天魔也有類似元嬰期以上修士的復活機制？”
西門戎：“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你真的認為這些域外天魔是‘很多頭’么？”
“群體意識”、“真社會性”、“蟲巢思維”……如此這般的概念被發(fā)送到闌珊的腦海里，黑發(fā)琥珀瞳的少女迅速地理解著，她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
域外天魔或許真的是西門戎所描述的那種生物，它們的個體并不重要，只要能保證群體的興旺發(fā)達，犧牲掉一些個體根本就是毛毛雨。這種猜測解釋了闌珊之前所有對域外天魔的迷惑，但是它還意味著一個可怕的事實——
如果西門戎說的是真的，那么“凈天討魔”之戰(zhàn)，有哪怕一丁點兒勝利的希望么？
闌珊甚至來不及傷感，就聽到了梼杌老祖興奮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