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不相識”是表象，“交流融洽”是美其名曰，“明白對手不好惹，只能客客氣氣地交流”才是真實。
方才的闌珊VS鳳驚天、西門戎VS四匹梼杌機關獸這兩場戰(zhàn)斗，看起來動靜挺大，但雙方其實都有所保留，闌珊從頭到尾都只用柔性機械臂攻擊，一槍未開，西門戎更是全程沒用當初對付千面無名的狂轟濫炸戰(zhàn)術，大批的無人機和火箭飛行兵也是在圍觀；至于在梼杌老祖和百戰(zhàn)門一邊，好歹修為最高的元嬰期沒有出戰(zhàn)，所以從這個層面上說，說雙方沒有真正的戰(zhàn)斗，只有點到為止的比武，也絲毫不為過。
由于誰也不想撕破臉皮，轉為你死我活的全面戰(zhàn)爭，所以氣氛一下子變得融洽起來，但在融洽的表象之下，依然有暗流涌動。
梼杌老祖發(fā)功，飛行的轎子迅速變形成一座內置桌椅的涼亭，方才那些抬轎的機關人一個個抬出各色果品和酒，看的千里之外的闌珊本體直咽口水；而西門戎則淡定地對無人機群下達了“切割-蝕刻”命令，很快一塊平整堅硬的“臺地”成型。
液氮噴流播撒在被激光融化過，尚嫌灼熱的臺地上，冷卻完畢后，亭子緩緩地降落了上去，賓主落座，會談開始。
梼杌老祖一副地主老財及時行樂的架勢，一堆丫鬟和小廝(全是機關人)伺候著，吃喝玩樂樣樣都在行，葉良辰左邊是龍破天，右邊是鳳驚天，也擺出了一副好歹算是門主的氣勢，不過百戰(zhàn)門門主宰看到西門戎就坐開始飲酒，闌珊更是用頭發(fā)抓住果品開始大吃特吃的時候，直接給梼杌老祖發(fā)了傳音入密。
“你不是說這倆都是機關人替身么，怎么也能吃食？”
梼杌老祖故作鎮(zhèn)定——“葉門主修為高，不過怕是對機關術缺乏了解，吃食有什么難的，你看老夫這幾個機關人丫鬟，床上功夫比凡人女子好不說，耐力還特強……”
葉良辰心說這老東西一副色中惡鬼的樣子，卻又沒家室，不會每天晚上都趴在機關人丫鬟身上縱欲吧？看著梼杌老祖一副“老夫就這樣，你咋滴”的迷之微笑，葉良辰基本確認了。
而與此同時，墨潭沼基地中的闌珊本體正在滿地打滾。“好吃，太好吃了，真是太好吃了啊……”
“拜托，有必要這么夸張么？”正在通過機器人替身的味覺傳感器默默品酒的西門戎吐槽了一句，然后闌珊用柔性機械臂站了起來——“沒有夸張啦，西門先生。這些果品都氤氳著甜美的靈氣，實在是……太……太好吃啦……”
“等等，”西門戎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機器人替身確實加裝了針對靈氣濃度的傳感器，但你是怎么把靈氣濃度很高聯(lián)覺成甜美的?”
“是啊，我是怎么把靈氣濃度高聯(lián)覺成甜美的？”闌珊也是一臉懵逼的樣子，短暫的思索之后，她似乎找到了一個解釋，“我好像……方才……通過機器人替身……展開了……靈識……”
“這尼瑪不科學?！边@是西門戎的最初想法。
“又有新的奇異現(xiàn)象被發(fā)現(xiàn)了。”這是西門戎隨后的想法。
“你到底是在什么樣的狀態(tài)下，通過機器人替身展開靈識的？細節(jié)對我的研究很重要，請詳細描述，我的小姑娘。”這是西門戎對闌珊說的話。
“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我不具體在一個地方，而是在兩個地方……一部分在墨潭沼，另一部分在破軍垣，我可以隨時把大部分的自己集中到一處，也可以再轉移回來……”這是闌珊的回答。
“當你把大部分的自己集中在破軍垣的時候，是不是就可以在機器人替身上展開靈識了？”
“沒錯，就是這樣?！?p> “那請你現(xiàn)在做一個試驗，用機器人替身的柔性機械臂取來一杯酒，用真炎式將其煮沸?！?p> “這……這不可能吧，通過機器人替身無法施法，我以前試驗過的……等等……我……我居然……”
在會談現(xiàn)場，由于西門戎一直分出一個線程去談判，所以也沒有尷尬之處，而闌珊一直是個武斗派吃貨蘿莉的人設，紅蓮華分身的黑歷史已經大大的淡化了，拿了杯酒玩了一會兒喝掉也沒有什么問題，但闌珊自己卻震驚了——她真的用機器人替身使出了真炎式，而且……幾乎沒有任何阻礙?
“下面試試繁霜式，冰鎮(zhèn)美酒味道更佳?！蔽鏖T戎說道，而闌珊再次取得了成功——她把整整一杯酒凍成了冰坨子。
當闌珊把冰凍的酒水當刨冰吃下(反正對于機器人替身來說，都是離解后投入反應爐，所以沒問題)的時候，葉良辰對梼杌老祖又是傳音入密——“你不是說那小丫頭片子的機關人替身用不了法術么，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梼杌老祖這次笑的很勉強，“肯定是這幾天西門戎的機關術又精進了?！?p> “……”
當葉良辰有把梼杌老祖掐死的沖動之時，西門戎則在和闌珊確定一件事情——“你方才是把‘多少比例的自己’放在機器人替身上，才用的起真炎式和繁霜式的？”
“大概三分之二吧，或者按照西門先生的算法，大約在百分之六十四到六十五之間?！?p> “那么現(xiàn)在你逐步減少這個比例，看最少要百分之多少才有施法能力?！?p> “好的，西門先生?！?p> 闌珊開始減少她存在于機器人替身上的比例，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五十……最后一直減少到百分之一，讓西門戎驚訝的事情發(fā)生了——就算闌珊只有很小一部分的意識存在于機器人替身，也足以讓機器人替身擁有施法能力，而且“百分之一”和“百分之六十五”相比較，并沒有明顯的施法能力下降。
闌珊繼續(xù)減少著“比例”，當她的意識完全縮回本體，對機器人替身完全是遙控狀態(tài)的時候，機器人替身的施法能力消失了。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fā)現(xiàn)，我的小姑娘，”西門戎一臉興奮的神色，“我想我快要真正地知道。靈根究竟是什么玩意兒了?！?p> ————分割線————
思維誤區(qū)是很難避免的事情，而越是聰明的人，產生思維誤區(qū)后，往往造成的不良影響更大、更深遠。
例如地球古代歷史上著名的大科學家牛頓，晚年沉迷煉金術，堅信黃金是多種金屬形成的化合物，而非單質，由于牛頓在科學界的權威地位，他硬生生帶出了一輪煉金術的熱潮，當然了，這等價于大量資源的浪費。
又例如愛因斯坦，這個幾乎和牛頓地位相當?shù)牡厍蚬糯罂茖W家，晚年在“上帝是否擲骰子”(自然界是否存在真正的隨機性)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很久，客觀上說他的行為為新興的量子論提出了許多問題，刺激了量子力學的發(fā)展，但毫無疑問的，愛因斯坦晚年確實一個勁兒地往死胡同里硬鉆。
西門戎自認無法和古代牛逼人士相提并論，不過他有幸觀察到一個存在“法術”的世界的運行機制，也算是幸運。而思維誤區(qū)這種事情，是西門戎竭力避免卻又無法全部避免的，譬如說他一度認為“靈根”是物質上的存在，然后在闌珊獲得新身體后保存了施法能力，而龐陽秋、魏高峻卻不然這個事實上遇到了實在繞不過去的坎兒，所以他才開始猜測施法能力和信息有關，現(xiàn)在的闌珊表面上是個練氣期修士，但本質上說，她是合體大圓滿修士的碎片，她在信息層面上，和真正的低階修士或許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而現(xiàn)在，西門戎基本上可以猜到這種“本質上的不同”是什么了。
權限，沒錯，并非力量，而是權限。九墟修士的修煉晉升，其實可以視為一個匯聚力量獲得更高權限的過程，其中劃分高階修士和低階修士的“丹碎嬰成”一關，說成是普通賬號轉為VIP賬號也絲毫不為過。
一旦思路對了，之前無法解釋的荒謬之處也就迎刃而解。闌珊是合體大圓滿修士的碎片，她失去了絕大多數(shù)力量和許多記憶，卻保留了權限，這可以解釋她為什么可以用生化機械之軀，甚至機器人替身來施法，至于她之前以為后者無法施法，更多的可能是沒意識到怎么在機器人替身上使用施法權限，僅此而已。
然后這也解釋了闌珊為何會自行領悟在不同的身體間轉移意識，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就有這個權限，闌珊要做的也只是“回憶操作指南”而已。而這甚至解釋了闌珊說過的，修士世家對沒有靈根的后代的處理方式——分神期以上的高階修士在傳遞功法記憶的時候，把施法權限也傳遞了進去，所以沒靈根的人硬生生被安裝上一個靈根，但從另一個層面上說，這些功法記憶、施法權限什么的，都和分神期以上的修士的思維方式糾纏在一起，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種思維方式太強大了，所以被強制洗腦，淪為劣化版復制體也是可以想象的事情。
然后問題來了，如果有一種技術能把施法權限和功法記憶、思維方式之類的“流氓軟件”完全分離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量產無害版人造靈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