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婆婆模糊不清的眼睛閃爍著一層水光,她粗糙的手被白瑾握著心里十分不安,生怕自己的粗糙弄傷了白瑾細嫩的小手。
衛(wèi)婆婆想抽手,白瑾卻沒松。衛(wèi)婆婆自小照顧她,原本她還以為母親給了她們錢后,衛(wèi)婆婆就和其它人一樣離開迎川郡回老家了,可沒想到她卻留了下來,上輩子她到死都沒有回過迎川郡,衛(wèi)婆婆也許一直操勞到了死去。
撤了屏風白瑾讓衛(wèi)婆婆和青桃瑯霜與她一起坐。
衛(wèi)婆婆推辭了幾句還是照著白瑾的吩咐坐下了。
瑯霜抱著孩子,那孩子睡的正香,小臉蛋紅撲撲的,白瑾看她抱著孩子吃飯艱難,就問她:“怎么不把孩子放下吃?”
瑯霜放下筷子笑著說:“這孩子放下就哭,我都抱習慣了,不抱著她渾身都不舒服。”
瑯霜的話惹的一桌子人都笑了起來,自從孩子越來越大,瑯霜似乎也比以前愛說笑了。
衛(wèi)婆婆看不清,卻知道有個抱著孩子的婦人也住進了將軍府,眼下見到了孩子衛(wèi)婆婆很是高興,還把一直戴在手上的一個銀鐲子送了出去,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首飾。
瑯霜不肯收。
白瑾還隱約記得這鐲子好像是母親送給她的,白瑾抓著衛(wèi)婆婆的手道:“衛(wèi)婆婆,如今孩子還小,婆婆不如等他大些了,看他喜歡什么再送不遲?!?p> 衛(wèi)婆婆想了想,覺得小姐說的有道理就收回了手。
吃過飯白瑾留下了瑯霜。
迎川城外有好幾座非常高的石頭山,流放到迎川郡的囚犯其中一部分就送到那里去做苦力,徐繼就在那里。
“如今已經到了迎川郡,徐繼就在城外的白石山附近,你打算什么時候去?”
瑯霜低著頭握著孩子白嫩嫩的小手腦子有些亂,她和徐繼認識的也不算久,那一次徐繼喝醉了,本來她是可以推開的,可是她沒有,想起第二天徐繼震驚的樣子瑯霜也有點沒把握了。
見她不說話,白瑾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若你暫時還不想見他那等一等也無妨?!?p> 瑯霜垂著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回到將軍府的第一個午覺白瑾竟然睡的異常安穩(wěn)。
白瑾一覺醒來,云斂忽然進來告訴她裴令常的夫人來了。
她怎么來了?白瑾嚇了一跳,急忙從床上爬起來喊曇兒過來幫忙,一陣雞飛狗跳后白瑾急急奔向府門。
“裴夫人!”
裴令常的夫人約三十上下,一身紅衣,皮膚細膩眼角有些細細的皺紋,舉止間十分利落。
“瑾兒?”婦人聲音爽朗,笑著過來。
等她到了跟前白瑾才看見她身后躲著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這是,裴公子?”
裴夫人笑著把小男孩拉了過來,“這是阿木?!?p> “阿木,叫姐姐?!?p> 小男孩大約七八歲,看著十分瘦弱,他看著白瑾“哼”了一聲。
白瑾:“……”
裴夫人瞪了他一眼,慍怒:“阿木,不可以無禮?!?p> 阿木正盯著云斂手上是劍,眼神晶亮的:“你會武功?”
云斂看了一眼白瑾,一貫冷漠的眼神里竟有一絲一毫無措,她不愛說話,更不知道該怎么跟小孩子打交道。
白瑾曾經手把手的帶過沈霖楓和寄情的孩子,雖然她不想提,但對付小孩子她顯然比云斂拿手。
白瑾蹲下身對阿木說:“這是云斂姐姐?!?p> 阿木眨了眨眼睛。
白瑾笑:“云斂姐姐的武功可是很好的,你要是叫我姐姐,我就讓云斂姐姐帶你去看劍怎么樣?”
阿木盯著劍,又看著白瑾忽然說:“既然是看她的劍,我為什么要喊你?”說完盯著云斂就喊:“云斂姐姐,我可以看看你的劍嗎?”
云斂沉著臉說:“小姐答應了才可以?!?p> 阿木的臉忽然垮了,白瑾還以為他會哭,沒想到他忽然轉過來吶吶地喊:“瑾兒姐姐。”
白瑾見他一副忍辱負重的樣子不由好笑,裴夫人也是十分無奈。
云斂看了白瑾一眼,白瑾點點頭,云斂就把劍橫握在手上。
阿木抓著劍柄忽然把劍抽了出來,劍光微寒,阿木卻笑的十分開心。
“果然是把好劍。”
阿木年紀小小身上的殺氣卻足。
白瑾很詫異,她記得裴令常是個儒將,裴夫人雖然颯爽卻也不是個有殺氣的,也不知道這孩子像誰。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裴夫人忽然走過去握著裴舒木的手把劍插回了劍鞘。
“母親?”忽然沒了劍,裴舒木不怎么高興。
裴夫人道:“看過,也就罷了?!?p> 裴舒木望著劍垂下了頭。
裴夫人幫著裴舒木收了劍,走過來拉著白瑾說:“我先回去了,我就是知道你回來了過來看看你,你要沒什么事,晚上就過來吃飯,你裴叔叔也很想你?!?p> 白瑾點了點頭,“本來應該是瑾兒過去拜見叔叔和叔母的。”
裴夫人擺手,“我知道你路上累,去歇著吧?!?p> 兩府僅一墻之隔,白瑾站在門口就目送著裴夫人到家了。
迎川郡不像淮都城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打起仗來靠的就是相互幫襯,所以迎川郡各家之間關系都是不錯的。
郡守府年久,府內墻上因打仗留下的痕跡依舊還在,府上到處都是歲月的痕跡。
裴令常已是第十位迎川郡郡守,也是在這個位置上待的最久的一位郡守。
“白小姐,到了?!?p> 郡守府的侍衛(wèi)帶著白瑾穿過綠樹環(huán)抱的前院,寬闊的練武場,然后就到了花草簇擁的后院。
兩個十分英武的丫鬟看見白瑾立即走了過來朝她一福,“白小姐,夫人在里面?!?p> 白瑾點頭說:“我知道了?!闭f完就帶著云斂和白瑾入內。
屋內既有女兒家的柔美,柔美中又不失颯爽,這風格倒是像及了裴夫人的性格,外表颯爽,內心柔和。
“裴夫人。”
裴夫人早就看見了白瑾,也走了過來,笑道:“我正等你呢,走吧?!?p> 裴夫人拉著白瑾就往外走,邊走邊吩咐剛才的侍女:“去喊大人去飯廳。”
侍女領命下去。
裴夫人領著白瑾去了隔壁的飯廳,不一會兒腿長腳長的裴令常和一臉氣鼓鼓的裴舒木也到了。
裴令常比裴夫人大幾歲,三十幾歲的男子沉穩(wěn)又利落,見裴舒木不說話裴令常眉頭一皺,厲聲道:“叫人。”
裴舒木的眼圈一紅,喊了一聲,“瑾兒姐姐?!?p> 白瑾并不是真的只有十幾歲,怎么也不可能跟個孩子計較。
裴舒木叫了她,白瑾就笑道:“阿木?!?p> 裴舒木低著頭站著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