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兒還沒罵完,營帳外面忽然鬧了起來,白瑾抬眼往外瞧了瞧,隔著營帳,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見。
曇兒越罵越氣,氣沖沖的說:“我去看看?!?p> 白瑾凝重的點了點頭。
“小姐,外面出事了。”曇兒急急忙忙走進來說:“今日一下子就死了二十幾人,村子里的人將死掉的人全抬過來放在了營帳外頭?!?p> 白瑾也驚了,她知道這次疫病厲害,但到底沒正式接觸過。上輩子疫病起了之后蘇家就閉門謝客了,她在院子里一直待到疫病結(jié)束才出府。
“走,我們?nèi)タ纯础!?p> 營帳外,年輕的武衛(wèi)軍一個個手執(zhí)兵器圍在營帳外。
武衛(wèi)軍的對面站的都是村上的村民,老老少少的看著像是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
“放我們出去!”
“你們沒來的時候還好,你們來了之后就死了這么多人!”
南月國立國已一百多年,曾經(jīng)跟隨南月祖上打江山的功臣后代許多都沒落了,南月帝為了照拂他們,就將禁軍中的左武衛(wèi)騰空了,專門用來照拂這些沒落功勛的子弟。
周通達統(tǒng)領(lǐng)的左武衛(wèi)營是所有衛(wèi)所中油水最多也是關(guān)系最復(fù)雜的。
不知為何,這次出來南月帝會派了左武衛(wèi)營的人過來。
這些子弟的家族雖然沒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底過的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又何曾見過這種場面,所以許多人嚇得連劍都握不住了。
白瑾推開一個武衛(wèi),走到包圍圈外面,手臂忽然被人拉住了,白瑾皺了皺眉,“放手?!?p> 手沒放開,白瑾側(cè)身就看見了楚南凌,他低聲說:“我陪你一起過去?!?p> 見是他白瑾微微放松了一點,但拒絕了他的提議。
“他們說不定會打你?!?p> 楚南凌一貫平和的臉上是難得的嚴(yán)肅,“他們都是南月國的百姓,我身為皇子理應(yīng)對他們負(fù)責(zé)?!?p> 白瑾被他的話觸動,帶著他往前走,他們的后面是武衛(wèi)軍,對面是一排放著尸體的架子,架子后面是村上的村名。
白瑾和楚南凌一走過來,兩邊都靜了一下。
一個孩子忽然從擔(dān)架旁邊沖了過來,從楚南凌走出來后武衛(wèi)就一直密切注意著。
見那孩子沖向楚南凌有一個武衛(wèi)想也沒想就拔尖刺了過去。
婦人的驚呼聲隨之而來。
白瑾眼見著那劍就要刺刀孩子的身上急忙去拉,只是到底隔的遠(yuǎn)沒能拉住。
鮮血從銀色的劍上滴落下來,那孩子瞪著眼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南凌握著劍尖,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名武衛(wèi)一下松了劍嚇得跪在了地上。
婦人的哭叫聲和孩子的哭聲此起彼伏。
“這是怎么回事!”周通達帶著一隊人大步走過來,武衛(wèi)軍像是看見了主心骨,面色都松了下來。
曇兒急匆匆的將止血的東西拿了過來,白瑾挪了挪僵硬的腿朝楚南凌走去。
周通達的聲音還在繼續(xù):“你們是想造反不成!”
楚南凌的手上有兩道深深的傷口,幾乎見骨,白瑾拿出止血藥給他涂上,又拿布給他纏好。
村民有人帶頭說:“大人,我們只是想活命,求大人放我們出村吧?!?p> 有一人帶頭,所有人就都跪了下來,一聲一聲。
壓的人幾乎難以呼吸。
楚南凌低了頭,說:“把你的藥拿出來給他們喝,我給你做擔(dān)保。”
白瑾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楚南凌長的秀雅,一副書生模樣,但此時白瑾卻覺得他一點都不弱。
楚南凌笑了笑,領(lǐng)著白瑾走向周通達。
“周大人,我聽說白瑾帶了一批治療疫病的藥,既然楊大人的藥沒有效果,那不如就用白瑾的藥試試?!?p> 周通達深深地看了一眼楚凌南,說:“若是藥吃下去仍沒有效果呢?”
白瑾氣極,指著地上的幾十具尸體問道:“那這些人的命又該算誰的!”
周通達瞇了瞇眼睛。
楚南凌拉了白瑾一下,說:“出了任何事都由我來擔(dān)著?!?p> 周通達忽然笑了一聲,說:“既然四皇子敢擔(dān)保,那自然是可以的?!?p> 這家伙果然是個老江湖,一聽說楚南凌要擔(dān)保立即就答應(yīng)了,生氣之余白瑾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周通達終于肯用她的藥了,至于楚南凌她并不擔(dān)心,她的藥自然是有用的。
后面幾天雖然陸陸續(xù)續(xù)還有人死,但在周通達的壓制之下也沒再出什么亂子。
這些藥只供給盧村村民,武衛(wèi)們喝的仍是楊大人之前配的藥,十天后村民都開始逐漸好轉(zhuǎn),武衛(wèi)軍里卻有一半都病倒了。
曇兒仍然每天一大早起來先把白瑾,楚南凌,柳奕,和她自己的藥熬了。
柳奕在營帳外面放了一張椅子,每日曇兒熬藥她就在一邊看書。
一道陰影擋住了白瑾的光線,白瑾還以為楚南凌,剛要讓他挪開些,卻看見了楊波正站在她前面。
白瑾不解,“楊大人?”
楊波似乎有些尷尬,沉默了一陣,他才開口說:“白小姐,我和你父親從前也是舊相識,只不過后來他參了軍,這才斷了聯(lián)系。”
白瑾點頭,喚了一聲:“楊叔叔。”
楊波笑了笑,說到了正題,“武衛(wèi)營里有一半都染了疫病,我今日來,是想問問白小姐可不可以把藥分一部分給他們?!?p> 白瑾嘆了口氣,說:“楊叔叔,不是我不肯給你,而是我們的藥也不多了?!?p> 武衛(wèi)營的人也是人,楊波皺眉,“那可怎么辦?”
白瑾想了想,從她正看的書里取出一張紙來,“楊叔叔,這是藥方,里面有不少藥你們應(yīng)該都帶了,還有幾味藥沒有的,你可以讓周大人派人去淮都城沈家藥鋪去買?!?p> 對很多醫(yī)藥世家來說,藥方都是代代相傳的東西,他只是想讓白瑾救人,沒想到她卻直接給了他藥方,楊波看著白瑾手里的藥方遲疑地問:“這方子你就這么給我了?”
白瑾把藥方放進她手里,“救人如救火,楊叔叔還是趕緊讓周大人派人去買藥吧。”
楊波就對白瑾刮目相看了,真不愧是白將軍的女兒,一個救國難,一個救百姓,楊波把心里的感慨壓下,對白瑾說:“往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尚醫(yī)監(jiān)找我,只要我能幫的,我一定幫你?!?p> 白瑾道了謝,并沒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楚南凌和柳奕過來的時候正碰上離開的楊波,楚南凌問:“他怎么來了?”
白瑾翻了一頁書不在意地說:“武衛(wèi)營里也有不少人染了疫病,他是來找我拿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