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摸著手里的油紙包,搖了搖頭說:“因為這件事,沈姨母特意找了一位擅長糕點的廚子回去,那廚子進(jìn)府后便每日換著花樣的給我做我便不來這里買了。
再后來我去了蘇府,宋秋榮知道我愛吃自然更少不這一塊糕點。”
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有人將她的一句戲言堅持了七年。
白瑾心里起伏了許久才撩開了車簾子對柳奕說:“馬車到玉生香時停一下?!比ド蚣覄偤靡?jīng)過玉生香,白瑾覺得他有必要去見一見他。
柳奕胡子下的臉抽了抽,眼中卻劃過一絲得意。
玉生香是近幾年淮都城里最受官夫人推崇的成衣鋪子,除了面料和繡工外這也和玉生香別出心裁的衣服款式有關(guān),每次宴會只要穿上玉衣坊的衣服,總會成為全場最顯眼的存在。
玉生香每年出多少衣服都有定數(shù),如今玉生香的訂單都已經(jīng)排到了三年后,玉生香已經(jīng)停止接單了。
此時時間還早,玉生香里的人不多,白瑾一到玉生香里面的管事就迎了過來。
戴管事一臉堆笑地問:“白小姐今日怎么有空來了?”
白瑾摸著手里的糕點,說:“我想見林佑?!?p> 戴管事愣了一下,看了一圈白瑾周圍跟隨的人說:“公子喜靜,白小姐若是相見公子一個人過去便好?!?p> 云斂看向白瑾。
曇兒也看向白瑾。
白瑾點了點頭,跟著管事穿過做生意的前院進(jìn)了后院,玉生香的后院不大,但布置的精巧,有假山流水,有竹叢石橋。
穿過精巧的后院,戴管事帶著白瑾穿過一道元月拱門進(jìn)了另一個院子。
比起玉生香,這個院子可稱得上寒酸,若不是周圍有圍墻墻,這里看起來也許更像是郊外的農(nóng)莊。
整個園子由一條條一人行的青石板分割成數(shù)塊,里面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唯一一條算得上寬敞的路便是從前院到后院的青石小徑。
白瑾看著腳下的青石板,只覺得路旁溝壑里的水似隱隱冒著熱氣。
陳設(shè)簡潔的屋子里圍繞著林佑正坐著十幾個人看起來正在議事。
七夜從門外走進(jìn)來說:“公子,白小姐在外面要見你?!?p> 十幾個人中唯一的女子,唐馨最先抬起頭來,問:“白將軍的女兒?”
唐馨樣貌柔婉但因為穿著颯爽使得她在一群人中看起來極為亮眼。
江笙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說:“柳奕前腳去了蘇府,今天白瑾就來了這里,這事可真有意思?!?p> 這些人里年紀(jì)最大的是寒湮,聽了江笙的話寒湮的眉頭皺了皺,寒湮問:“公子可要見她?”
林佑說:“你們移去暗室。”說完又對七夜說:“讓她進(jìn)來。”
唐馨柔美的臉色微微白了白沒有起身。
江笙笑著最先起來。
寒湮雖不贊同,但并未出言反對,見眾人都起身唐馨只好跟著一道轉(zhuǎn)去暗室。
屋子里靜了下里,林佑拿起火折子點燃爐火開始燒水。
白瑾走進(jìn)屋內(nèi),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除非必要,似乎沒有一件多余的物件,但要仔細(xì)觀察又會發(fā)現(xiàn),每一樣?xùn)|西似乎又都十分考究。
林佑安靜的坐在桌旁泡茶,他手上的動作自然流暢,光是看他泡茶就能讓人心安靜下來。
白瑾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卻忽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人和她原本記憶中的人一點都不像。
白瑾嘆了口氣,再活一次她發(fā)現(xiàn)很多事和她原本以為的都有很大的不同,也不知道是因為曾經(jīng)的自己太過蠢笨,還是因為他們太會掩藏。
林佑放下了手中的茶壺望著白瑾:“剛沏好的茶水,坐下嘗嘗?”
白瑾緩步過來隨手放下了手中的糕點隨口道:“玉生香的生意很好吧?”
林佑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忽然問起這個,但還是說:“玉生香的生意一向很好。”
白瑾點頭,了然般說:“難怪林公子出手如此闊綽?!?p> 林佑看了一眼白瑾帶來的糕點,心里有了一絲了然,對于這件事他沒有想過刻意隱瞞,也沒想過要告訴她,但時隔七年忽然被她知道,林佑仍舊有著一絲意外。
白瑾在馬車上想了一路她沒沒想明白,七年前的自己不過是個五歲的孩童,是什么讓他將這句戲言認(rèn)認(rèn)真真地做了七年。
白瑾一直瞧著他,林佑的樣貌十分普通,但他給人的尊貴感卻絲毫不減,林佑將沏好的茶水端給白瑾,白瑾隨手接過就送到了嘴邊。
“唔…”
燙!
嘴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白瑾慌忙的捂著嘴,眼淚一下子就含在了眼睛里。
林佑一貫平靜的臉上裂了一下,快速起身,白瑾含著淚呼呼的吹著氣,嘴里的痛感卻是越來越強。
不過是一瞬間,臉上忽然傳來一陣涼涼的觸感,原來是林佑的手捏住了她的臉。
肉嘟嘟的臉被林佑捏住被迫張開了嘴,同時兩片銀色的葉子放進(jìn)了她的嘴里,這兩片銀色的葉子入口即化,口中頓時涼了起來,慢慢地疼痛也緩解了。
白瑾驚奇地問:“這是什么?”甕聲甕氣的聲音把白瑾嚇了一跳,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還被林佑捏著。
白瑾的不自在的紅了臉,她看起來雖然是十幾歲的樣子,可她并不是真的只有十二歲。
林佑捏著白瑾的臉才發(fā)現(xiàn)她額頭上凸起了一塊不小的傷疤,也是因為看著傷疤這才忘了松手。
白瑾不自在的挪了挪臉,也發(fā)現(xiàn)他在看她額頭上的傷,她嗡嗡地說:“已經(jīng)好了。”
林佑似是回了神,輕輕松開了手,手指上的柔軟觸感忽然消失,林佑下意識的捏住了指尖。
“你這莽撞的性子是該改改了。”林佑無奈地說。
因為這一番鬧騰,兩人之間似乎熟悉了許多,白瑾也自在了起來,她揉了揉臉上的肉,嘟嘟囔囔地問:“你給我吃的是什么?”
林佑在內(nèi)室邊的一大排柜子前停住了腳步,“是絳白?!?p> 白瑾覺得這草甚是驚奇,不禁感嘆道:“沒想到這草藥效用快,名字也這么好聽?!?p> 林佑翻找出一個白色的瓷瓶緩步朝她走來,解釋:“絳白耐寒不耐熱,也只有這樣的天氣才能生長?!闭f完又補充道:“這園子里的草大多帶有藥性,不可隨意采摘?!?p> 白瑾覺得他這話說的古怪,她又不是經(jīng)常來。
林佑回到原地坐下,將手里的白色瓷瓶放到了白瑾跟前。
看著是很普通的一個白色瓷瓶,白瑾好奇的拿過來:“這又是什么?”
林佑看著她額頭上的疤說:“這藥可祛疤痕,你每日睡前抹上,十日疤痕便可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