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沉默了一陣,“以宋秋榮的布局來看,白瑾應(yīng)該會進沈家,留下保護她的人只需護到她入沈家即可。”
寒湮也覺得如此妥當(dāng),便道:“沈家一家對白小姐都好,白瑾嫁進沈家后確實不必公子再操心了?!?p> 滿室茶香中林佑拿下手腕上戴著的佛珠捏在手里輕輕摩挲。
不大的雪下了兩日,到了第三日天氣終于晴了。
宮里的人來了榮園,宋秋榮和蘇涵蘊會在這幾日進宮拜見淑妃。
她們忙著準(zhǔn)備入宮,自然沒有過多的精力放在白瑾身上,這對白瑾來說是好事。
馬車一路平穩(wěn)的走到了吉祥樓,這是淮都城北邊最大的一個酒樓。
曇兒帶著白瑾在兩日前定下的雅室坐下,雅室外的門是一層編織的極厚的竹簾,兩邊垂著花色的流蘇,看起來倒是別有一番趣味。
坐在窗邊剛好可以瞥見徐府的正門,作為南月國首屈一指的大富之家,徐府的輝煌在百姓看來自然是高不可攀的。
徐府外的巷子里行人稀少,只隱約可見兩輛馬車??吭诟?。
“小姐,這里的菜可真貴?!?p> 吉祥樓是淮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酒樓貴是肯定的,而如今管著白瑾所有錢的曇兒知道白瑾真沒有多少錢,尤其是在上次給了羅管事一大筆錢后。
白瑾看著一臉心疼嘀嘀咕咕的曇兒忍不住想逗逗她,“曇兒可聽說過揚名館?”
“揚名館?”曇兒臉色古怪的看了一眼白瑾說:“小姐說的可是淮城河里的揚名館?”
白瑾笑,說:“曇兒知道的可真不少,比揚名館吉祥樓可算是十分便宜了?!?p> 曇兒說:“以前我爹就在碼頭扛貨,有時候也會帶我去,每日天色將晚就會有一艘朱紅色的游船由東往南去,那時我每日都會等船來,因為那船一出現(xiàn),爹爹就會帶我回家了。
這幾年我得空時我又去碼頭邊等過幾次那船,才知道那些船是屬于揚名館的?!?p> “不過…”曇兒想起了那些扛貨漢子們的渾話忽然住了嘴。
白瑾笑著追問:“不過什么?”
曇兒遲疑了一下,“我聽說揚名館里面其實都是些小倌。”
白瑾捂著嘴笑了起來。
徐府外的馬車動了,短暫的熱鬧之后府外又恢復(fù)的安靜。
白瑾凝思了片刻,便差曇兒去樓下守著,說來也巧,曇兒才下去片刻便折了回來,身邊跟著的正是徐夫人。
“白…瑾?”
徐夫人驚訝的望著白瑾,臉色煞白而僵硬的站在那里。
對于今天的見面她寄予了全部的希望,但她并不覺得眼下才十二歲的白瑾具有救出他兒子的能力。
白瑾朝曇兒使了一個眼色,曇兒點點頭立即守到門外去了。
簡單的沏了一杯茶。
徐夫人望著白瑾如行云流水般的動作心頭的疑云不禁更深了,她時常來往于蘇家,對白瑾算是十分熟悉了。
在她的記憶里白瑾就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而且一向都是蘇家那對母女說什么就是什么,今日卻覺得有幾分看不透了。
“徐夫人?!逼愫貌杷阻旆蛉俗隽艘粋€請的動作。
徐夫人雖心中失望,卻又因為白瑾表現(xiàn)出的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性情而心中疑竇。
她緩緩坐下去,桌上的茶水清亮,茶香裊裊,一看便是下過功夫的,徐夫人忍不住朝白瑾看去,只見她安然而坐,對她的窺視沒有任何不適,她心里的疑惑更深了,甚至于她瘋狂的想到,是不是她真的有辦法救繼兒。
白瑾穩(wěn)穩(wěn)的開口,聲音冷淡,所說之事卻是驚人。
“四皇子的母妃賢妃娘娘,年輕的時候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曾十分得上寵。
那時候和她一同進宮的于貴妃也不過數(shù)月才能得見天顏,她卻時常得見?!?p> 徐夫人眉頭微蹙,她對宮闈之事所知不多,以貴妃如今的受寵程度,她一直以為貴妃是從入宮便開始受寵。
原來卻不是么?
只是宮闈秘事白瑾又是從何得知的?
徐夫人心中疑云重重,問:“這事和救繼兒有什么關(guān)系?”
白瑾不徐不疾地說:“當(dāng)初二人一同進宮,賢妃得寵后曾因一些小事而開罪過于貴妃,不想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就在她懷上四皇子后,于貴妃開始得寵了,且在不久后也懷了身孕。
期間二人一直爭端不斷,如今于貴妃成了執(zhí)掌鳳印的貴妃,這般情形之下,不談其他,賢妃能保住她和四皇子就已經(jīng)是十分有手腕了。
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賢妃想要在宮里生存就要收攏人心,這里頭自然少不得要花錢,就從賢妃迫不及待的接觸徐家,就足以說明她的處境。”
徐夫人努力的擺開雜念,說:“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肯出錢,賢妃就會放過繼兒?”
白瑾平靜地說:“賢妃娘娘在宮里自是不好見,所以你要見的人其實是四皇子?!?p> 徐夫人急道:“可是要去四皇子府上也要有拜帖才行?!?p> 白瑾點頭,說:“胡家死的那庶子不過十五六歲,若不是為了打官司早就草草葬了。
而今局勢已定胡家的人想必會在今日將那庶子安葬。
如今的賢妃和四皇子只有胡家這一個靠山,為了表示對胡家的看中,賢妃一定會讓四皇子去,人既不在府內(nèi),你若想見四皇子便容易的多?!?p> 徐夫人終于放松了些,但仍舊生疑,“就算四皇子同意放過繼兒,那胡家就能同意嗎?”
“這是自然?!卑阻卮鸬目隙ā?p> “胡家和賢妃母子榮辱與共,胡大人是不可能因為一個庶子而耽誤了四皇子的前程的?!?p> 這下徐夫人算是明白了,心里也漸漸覺得此事可成,好在蘇老夫人一直幫著她們母子,徐家大部分的錢糧鋪子都在她手里拿著,若只是花錢就可以救回繼兒,她是一點猶豫都不會有的。
錢財雖好,卻沒有命來的重要,命要沒了,錢留著也是廢物而已。
稍一猶豫后,徐夫人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繩子,繩子的尾端赫然系著一枚金色的印章。
徐夫人取下印章眉目柔和,“這是家主印?!?p> “是繼兒的父親留下的?!毙旆蛉税延∵f到白瑾手上說:“我知道她們私下在我的院子里翻找了不知道多少回,就是為著這方印。”
白瑾瞧著手里的私印,小巧的印章由純金打造,印身光滑,印章底部四個用不同文字雕刻的徐字上仍留著干涸已久的紅色印泥。
徐夫人說:“夫君病重時就已經(jīng)將它給了我,并囑咐我不到生死關(guān)頭萬不可拿出,這些年來我一直偷偷藏著它,如今看來是到了讓它現(xiàn)世的時候了。”
有了徐家的家主印,徐家賬上的所有錢財都可任意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