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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故事

三十五、梓童

崇禎故事 青瀅 5710 2018-11-24 13:38:07

  三十五、梓童

  乾清宮里,堆滿文書的御案點起了蠟燭,古色古香的宣窯青花折枝花卉燭臺,十一層青花紋飾重重疊疊,繪畫精細秀麗,線條優(yōu)美流暢,御座上的崇禎天子手拿一封文書,憔悴的臉上滿是震驚和興奮的神色。

  午前趙知縣從將軍府回縣衙后,立即寫了捷報,搭隨一份無關(guān)痛癢的普通公文,加了重賞派遣得力之人快馬送往京師。出發(fā)前他反復叮囑,到了北京城下縋上城后,務必問清事實,若今日果真有楊銘所說的雷法大捷,那就將捷報一起呈上,若沒有這個大捷,那就只上報普通公文了事。趙知縣料想這等驚世駭俗的大捷,城墻上千萬雙眼睛注視,一定是盡人皆知的轟動事件,不可能問不到。

  而這次捷報到京,官員們自然不必像上次那樣左右為難了,立即就將其作為緊急軍情放在整疊公文的最上面呈送御前。

  燭光下,公文工整的小楷寫道:“遽聞京師虜警,臣五內(nèi)欲裂,乃急諭楊銘,曉以大義,促其施法。銘慨然赴壇,勉力施法一晝夜,則雷聲轟然,全城震動,其云京師薄城之虜兵死傷狼籍,惶然逃竄矣……”

  這趙知縣辦事還是很地道的,除了自己表功,也沒忘給楊銘吹噓一番。

  崇禎將這公文反復看過幾遍,心中不免又驚又喜。上午得到城上報捷后,他就親自登城看過,一眼望去,那后金軍果真是尸橫遍野,城里的守軍出去割首級都割了一個多時辰,還有兩支部隊因為搶首級打了起來,死傷了十幾人,他對此已嚴令訓斥。

  按照朝廷的賞格,一顆后金兵的首級是五十兩銀子,明軍與后金的多年交戰(zhàn),偶爾有的幾次所謂大捷,首級也往往是個位數(shù)的,今日城下三聲雷響,頃刻就有了一千多顆首級,這簡直是在撿錢,也難怪平時縮在城內(nèi)不敢出門一步的守軍會出城瘋搶了。

  不管怎樣,城下的敵軍總算是退了,京城的危險也算是解除了,崇禎松了口氣,突然感到饑腸漉漉,這才記起自己一整天都沒吃飯了。

  乾清宮后門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一個纖秀的身影從黑暗處走到御案前,低眉垂首將雙手捧的餐盤擱到案上。

  “梓童,怎么是你?”崇禎驚訝地問道。

  御案前的女子抬起頭,燭光搖曳,映出十八歲少女潔白如玉的面容,不飾脂粉的素顏含帶清麗柔婉的微笑。

  梓童是皇帝對皇后的稱呼,這位送膳的女子便是崇禎的正宮周皇后。

  “請陛下恕臣妾擅入之罪?!敝芑屎笕崧曊f道,“臣妾實在是擔心陛下的龍體……陛下,您一天沒用膳了。”

  自從后金入犯以來,崇禎就下令嬪妃們不得來乾清宮打擾他處理軍機,是以周皇后借送膳來此探望,首先便向皇上請罪。

  崇禎見眼前的皇后容顏清減,想到這段時間來,他一直在乾清宮操勞政務,幾乎從未回過后宮,而皇后不僅沒有一句怨言,還在后宮帶頭節(jié)衣縮食,裁減各種用度來支持自己,上次給申甫招兵買馬的十七萬兩銀子,就有一部分是周皇后在后宮的用度里節(jié)省出來的,心中不禁一酸,伸手握住周皇后的手,溫言說道:“梓童你也辛苦了,來,坐下陪朕一起用膳?!?p>  周皇后臉上一紅,身子嬌柔地扭了扭,“皇上,臣妾已經(jīng)吃過了,請陛下快些用膳吧。”

  說罷,她便將筷箸勺碟一一擺放整齊,給崇禎胸前圍上天藍色的餐巾,端起盛滿白米飯的瓷碗奉到他手中。

  熱騰騰的米粒清香撲鼻而來,崇禎夾了一箸青菜連同米飯大口吃了起來,飯菜入口,頓覺味道甚是鮮美。

  “梓童,這飯又是你做的吧?”他一邊吃一邊問道。

  周皇后出身貧寒,她是蘇州嘉定婁塘鎮(zhèn)人,父親周奎,母親丁氏是繼室。周奎遷居北京后,在前門大街鬧市以賣藥看相算命謀生,年幼的周氏在家操持家務,燒火做飯。天啟六年(1626),當時的信王朱由檢大婚挑選王妃,周氏以美麗的容貌、柔婉的性格和賢淑勤儉的品德被選為正妃,朱由檢即位為崇禎帝之后,周氏便由信王妃晉升為皇后。

  她嫁給崇禎的時候,年僅15歲,崇禎與她同歲,結(jié)發(fā)夫妻,儷恩情深,那時的崇禎還只是一個窮王爺,家里的日子甚至比不上殷實的大戶人家。雖說按照朝廷的規(guī)定,藩王的月例錢糧還是很豐厚的,但以當時的朝廷財政狀況,這些錢糧只是一紙空文,幾乎從未發(fā)放,是以崇禎雖然貴為天啟皇帝的親弟弟,日子也不好過,經(jīng)常要靠周氏做些刺繡活來補貼家用。天啟皇帝只比崇禎大五歲,誰也沒有想到一年之后,天啟駕崩,崇禎即位,周氏成為皇后。

  跟隨崇禎進入紫禁城晉升了皇后,周氏仍不改勤儉本色,她裁減后宮用度,撤消各種奢靡的開支,身穿布衣,吃素食,甚至親自燒火做飯,縫補衣服,還帶領宮女紡線織布,內(nèi)治克修,以身垂范,將后宮治理得井井有條,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勤儉賢德的皇后。

  《崇禎宮詞》有詩為證:

  宮中百費俱裁減,早稱君王節(jié)用情。

  從此外家休望幸,時艱只合念蒼生。

  聽到崇禎詢問飯食是否由她親手所做,周皇后臉色一滯,隨即坦然答道:“陛下,飯菜確是臣妾所做,臣妾在菜蔬中澆了鵝汁,只為增些鮮味,好讓陛下能多吃上幾口?!?p>  崇禎聽了默然不語。因年來各地災害頻仍,又兼敵軍入犯,他一方面為節(jié)省宮廷開支,一方面以示與民同苦,宣布斷絕葷食而茹素,周皇后這么做菜,已有違旨之嫌。

  “陛下,您龍體為重,如果吃不好,身體垮了,這大明的天下,誰來主持?”周皇后坦然說道,“如果陛下要怪罪,臣妾愿領責罰?!?p>  “梓童……”崇禎想說些什么,眼淚卻掉了下來,淚水滴到碗中的米飯上。

  “陛下……都是臣妾不好,臣妾不能為陛下分憂,反倒……”周皇后見崇禎掉淚,情急之下,連聲認錯,那眼淚珠子跟著像斷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

  突然,崇禎似乎想到了什么,把碗一放,凜然大聲說道:“梓童,何須憂傷?今日有大捷報!”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公文,遞到周皇后面前。

  “梓童,你看,大捷??!我大明自有忠義之士為國效力,你我何愁虜兵不退,天下不安,百姓過不上好日子?!”崇禎說到興奮處,胳膊猛地一揮,蒼白的臉上現(xiàn)出一片紅暈。

  祖宗家法,后宮不得預聞政事,是以朝廷奏疏,皇后是不能見閱的,但若是皇上高興,這公文奏疏,想給誰看就給誰看,誰又能管得著?

  今日楊銘雷法退敵之事,周皇后在宮中早有耳聞,只是傳聞太過離奇,各種夸大荒誕之辭層出不窮,讓人難辨真?zhèn)危杷蜕胖畽C來找崇禎,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想親自問問,只是一時還沒有機會提出來,現(xiàn)在既得崇禎此語,她便沒有顧忌了,接過公文細細看了起來。

  “原來此事是真!那順義城離京師四十里,竟能有如此神力?”周皇后眼睛里露出驚異之色,喃喃地說道。

  “朕今日親自登城看過,那韃子兵尸橫遍野,還能有假?”崇禎神情愈加亢奮起來,“來人,傳孫承宗!”

  周皇后知道皇帝要召大臣商議軍國大事,自己就必須退下了,抓緊時間,她對崇禎說:

  “陛下,明天就是除夕了,宮人們的節(jié)錢、新衣,都還沒發(fā)放?!?p>  崇禎聞言頓時一陣躊躇,這兩個月來,他一直在前朝理政,后宮的事情早已拋之腦后,甚至他都忘了明天就要過年了,兩個月前他給申甫十七萬兩銀子用作招兵,幾乎已經(jīng)掏空了內(nèi)庫的全部家底,現(xiàn)在再提宮中用度,實在是讓他捉襟見肘了。

  周皇后看出了崇禎的窘態(tài),她心中早有打算。

  “陛下,這新衣可以暫且不做,但節(jié)錢不能不發(fā)。臣妾已和懿安姐姐商量過,懿安姐姐拿出一些珠玉首飾,臣妾的嫁儀也有一些。”

  崇禎面色一凝,猶豫了片刻,上前一步握住周皇后的手。

  “委屈梓童了,以后朕一定加倍還你。”

  周皇后所說的懿安姐姐是天啟皇帝的皇后張嫣。天啟皇帝是明光宗朱常洛長子,16歲當皇帝,在位僅七年,23歲就因落水生病而死,其時張嫣僅21歲。天啟病重時,其乳母客氏和大太監(jiān)魏忠賢掌握了幾個懷孕的宮女,天啟對張嫣說,魏忠賢告訴朕有兩名宮女懷孕了,以后生男就立為皇帝,張嫣表示反對,認為應當早立信王朱由檢為妥,最終張嫣說服了天啟將皇位傳給崇禎。天啟臨死前將張皇后托付給崇禎說:“中宮配朕七年,常正言匡諫,獲益頗多。今后年少寡居,良可憐憫,善事中宮。”崇禎登基后,對皇嫂亦非常敬重,為張嫣上尊號曰“懿安皇后”。

  通州,京杭大運河的北端起點。

  自北京成為元大都后,郭守敬主持開鑿了大都城的通惠河與山東的會通河,使運河真正成為一條連接古中國南北的交通大動脈。

  在明代,大運河承擔了至關(guān)重要的漕運任務,每年由一萬二千艘漕船運來的,除了數(shù)百萬石糧食之外,還有大量的其他貨物,僅以存有數(shù)據(jù)記錄的官店貨物為例,就有皮革10萬張,布匹150萬疋,油類10萬簍,燒酒4萬簍,芝麻4萬石,南絲500馱,榆皮3千馱,北絲3萬斤,江米3.5萬石,瓜子1萬石,腌肉200車,紹興茶1萬箱,松蘿茶2000馱,玉石5千斤,豬50萬口,羊30萬只,馬、牛、驢不計其數(shù)。

  這些遠道而來物資,供應京師一百二十萬人口的需求,維持了大明帝國在北方的統(tǒng)治。

  后金軍第一次兵臨北京時,截了漕運,將這里的碼頭和一千多艘漕船焚毀,往日熙熙攘攘的繁忙水道,如今已是一片狼藉。

  傍晚的通州運河死一樣的寂靜,河道上凍結(jié)厚厚的冰凌,偶或有飛鳥掠過水面,發(fā)出一陣哀泣的叫聲,運河東岸,層層疊疊的帳篷一眼望不到邊,皇太極的數(shù)萬大軍從北京城下撤退之后,渡過通州河,在此扎營。

  中軍大帳里燃了火把照明,皇太極坐在帳中正位,陰沉而嚴厲的目光看向站立兩側(cè)的代善、莽古爾泰、薩哈廉、阿巴泰、杜度、阿濟格、多爾袞、多鐸、豪格,岳托等人,場面一片沉靜,所有人都不敢吭聲,火光在他們低垂的臉上忽明忽暗地搖蕩,整個大帳籠罩著沉悶凝重的氣氛。

  “莽古爾泰!”皇太極叫了三貝勒的名字,聲音不大,但充滿了威嚴。

  “大汗——”莽古爾泰出列躬身站到皇太極面前,強作鎮(zhèn)定的臉上掩不住幾分惶恐之色,全沒了以前那種試圖與對方分庭抗禮的刺頭勁兒。

  “三貝勒莽古爾泰未得諭令,擅自行動,有誤軍機,著即褫去和碩貝勒封號,降為多羅貝勒,削五牛錄,罰銀一萬兩。”皇太極冷冷地向眾人宣布,目光甚至都不看莽古爾泰一眼。

  莽古爾泰臉漲的通紅,嘴唇囁嚅,卻終究不敢說出什么。

  今日上午廣渠門外一戰(zhàn),他的正藍旗陣列被第二發(fā)高爆榴彈準確擊中,七百多精銳將士橫尸當場,倉惶撤退下來的人帶傷的也不少,當時他正在陣列前排觀看大炮轟城,要不是楊銘追求作戰(zhàn)效率,將榴彈的落點設定在陣列中心,只要再往前偏個幾十米,恐怕他今天也回不來了。饒是如此,還是有一塊彈片遠遠地飛過來,擊穿了他座下戰(zhàn)馬的鐵甲,深深地嵌入馬腹,這匹跟隨他征戰(zhàn)多年的駿馬當場就斃命了。

  現(xiàn)在,莽古爾泰的正藍旗戰(zhàn)力已經(jīng)基本不存在了,他已經(jīng)沒有向皇太極叫板的資本了。

  “大汗,今日三弟搶先攻城,實乃血氣之勇,雖有違軍令,但念其忠勇可嘉,似不宜重罰。”說話的是代善,他是努爾哈赤次子,位列四大貝勒之首,轄有正紅、鑲紅二旗,實力強大。其子岳托、碩托、薩哈廉、瓦克達,皆是擁兵善戰(zhàn)的猛將,而且代善此人頗知進退,在皇太極登汗位時,他和岳托、薩哈廉有擁戴之功。

  “大貝勒此言不為無理,但今日城下一戰(zhàn),正藍旗傷亡最大,這都是莽古爾泰不聽軍令所致,若不重罰,何以安撫軍心?”皇太極淡淡地說。

  “大汗說我不聽軍令?我倒要問問大汗,那多爾袞倒是聽軍令了,他的鑲白旗死的人就少么?”莽古爾泰看到代善出來維護自己,心中的惶恐消了一大半,那股蠻勁又上來了。

  多爾袞的鑲白旗撤退的時候隊伍最為嚴整,按說這是軍隊訓練有素,戰(zhàn)力強悍的表現(xiàn),但是沒想到他們面對的是第三發(fā)的榴霰彈,一下子就被凌空爆炸射出的箭雨擊殺了幾百人。

  立于一側(cè)的多爾袞目光盯向莽古爾泰,臉上肌肉扭動了幾下,終于還是忍住沒有出聲。

  聞得莽古爾泰此言,皇太極眼睛里頓時精光暴現(xiàn),臉上泛起怒容,眼看一場雷霆風暴就要來臨。

  “大汗,今日作戰(zhàn)失利,確實不能怪三叔,都是那蠻子雷法太厲害!”岳托出來說話了。

  一直低頭不吭聲的豪格悄悄看了看岳托,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自那日從順義城回來,豪格就將戰(zhàn)敗的責任辯歸于楊銘的雷法太過厲害,但這種說辭大家豈會相信?尤其這岳托,對他更是冷嘲熱諷??磥斫?jīng)過今天北京城下這一戰(zhàn),岳托親眼所睹,那是不得不信了。上午在戰(zhàn)陣上,豪格以雷法勸諫皇太極退兵,被皇太極怒斥,現(xiàn)在岳托又提雷法,他正好看岳托的笑話。

  出乎豪格意料的是,岳托此言一出,皇太極沉吟片刻,臉上怒容卻漸漸消散了。

  “既然岳托也為莽古爾泰求情,那就暫且寬免其違令之罪,保留和碩貝勒封號,削五牛錄,罰銀一萬兩不可免。”

  岳托是代善的長子,其人性情耿直,有勇有謀。天啟六年(后金天命十一年,1626)八月十一日下午未時努爾哈赤去世,群臣將其靈柩抬至沈陽宮中已是夜初更,隨后岳托聯(lián)合薩哈廉連夜動員代善擁立皇太極。翌日清晨卯時,以代善為首包括皇太極在內(nèi)的四大貝勒便召集諸貝勒會議,由代善提議立皇太極為汗。

  皇太極登基之初,威望不隆,另外三大貝勒仍然試圖與他平起平坐,岳托又積極協(xié)助他加強中央集權(quán),打擊、消弱三大貝勒的勢力,是以他一直對岳托非常優(yōu)容。至于后來皇太極地位穩(wěn)固后,對岳托動輒加咎,屢次貶責,那是后話了。

  “明日全軍在此休整一天,各旗多備酒食,讓將士們都過個好年。初一日大軍開撥東進!”處置完莽古爾泰,皇太極又對眾人吩咐道。

  明日便是崇禎二年臘月三十,大年除夕,后金人也要過年。當時不僅中原,朝鮮、蒙古、后金、越南、琉球、日本,都過春節(jié)。

  一干人等唱喏退出,帳篷內(nèi)除了親隨外,只剩下皇太極和豪格了。

  “父汗,這莽古爾泰一向無禮?!焙栏窨偹阌姓f話的機會了,立即就對莽古爾泰落井下石。

  皇太極看了豪格一眼,并不搭理他,卻對身邊的親隨低沉地吩咐道:“將那人帶上來!”

  兩名護軍將皇太極要的人挾持胳膊擒入帳中,只見那人一幅車把式打扮,臘黃的臉,一對三角眼滴溜溜地打轉(zhuǎn),見到大帳正位端坐的皇太極,撲咚一聲立即雙膝跪了下去,連連磕頭不止。

  “小的烏老二,見過大汗,大汗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烏老二自從那晚草篷吹牛被許瑩撞破后,惶惶不可終日,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晉商進城拖貨的機會,下定決心投了晉商逃命。那些晉商本來就是后金扶持的商業(yè)力量,除了為后金走私糧草、物資、彈藥外,還肩負刺探大明經(jīng)濟、軍事情報的任務,順義城自從落到楊銘手里后,就一直是皇太極關(guān)注的情報工作重點,遇到烏老二這樣一個自己送上門的貨,那晉商劉掌隊自然是大喜過望,立即就給他換上車把式的衣服,跟隨從順義城拖運火藥的車隊送到皇太極軍中。

  “你就是那楊銘手下的軍士?”皇太極冷冷地問道。

  “是,小的就是那廝手下?!睘趵隙叨咚魉鞯鼗卮稹?p>  “那楊銘是何等來歷,你可知曉?”

  “那……那楊銘會雷法,小的本來早已投奔大汗,半路上被那廝劫了去。”烏老二一對三角眼偷偷張望,只見座上的皇太極冷冷地注視自己,目光冷漠而銳利,似乎要將他五臟六腑都給看透。

  “小的……那廝什么來歷,小的委實不知?!边@個問題烏老二不敢胡扯了。

  “他手下共有多少人馬?”

  “稟大汗,共有八百多人,馬一百多匹?!睘趵隙蠈嵈鸬?。

  “你為何要出逃?”皇太極微微哼了哼,那聲音冷得讓烏老二全身直打激靈。

  “小的……小的早已投奔大汗……”烏老二臉上滲出了黃豆大的汗珠,“那楊銘淫了小的妻女,小的婆娘還抱著幾個月吃奶的孩子,那廝都不肯放過,將小的婆娘擄入帳中,徹夜奸淫!”

  “哦?”皇太極陰沉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之色,不知是在嘲諷楊銘呢,還是在嘲諷烏老二。

  “大汗,小的和那楊銘不共戴天!”烏老二順桿爬,“那廝貪淫好色,在府中收羅了好些女子?!?p>  “有女子的家人去那廝府里要人,那廝假仁假義,明里答應,暗地里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將那些家人都安撫了,這府里的女子,一個也沒放出來!”

  “小的那婆娘連同吃奶的孩子還在那廝府里,過的是生不如死?!?p>  烏老二哭嚎起來,鼻涕一大把,就是不見眼淚。

  “求大汗為小的作主啊,小的愿跟隨大汗大軍,打進順義城,手刃那廝!”

  “你那婆娘,是否就是順義游擊將軍府里管事掌印的許姓娘子?”皇太極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烏老二一下子癱倒在地上,嘴里嗚嗚作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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