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阿啼
那位名叫阿啼的男人在倒數(shù)前站了起來。他朝著單月河招招手,歪嘴咧笑道:“繼續(xù)?”
——回應他的是沙包大的拳頭。
阿啼沒有后退,整個人突然下潛,雙腿如炮彈般彈出。單月河躲避不及,整個人都被踢飛了。
“哇哦!”
場下一片驚呼。之前已經明朗的局勢此時又撲朔了起來。阿啼朝天怒喝沖向倒地的單月河,想要乘機多賺點便宜??墒菃卧潞釉趺磿屗贸?。他受傷伏地為的就是等對方的自投羅網(wǎng)。
“受死!”
見阿啼離自己只剩下半米距離的時候,單月河猛地起身,咬牙碎齒卯足了勁揮出一拳。這一拳落到身上怕不是再也不能站起來咯。
可是雞賊的阿啼仿佛神靈開竅了般,提前預知了對方的進攻軌跡,輾轉騰挪,身份縹緲靈動讓人捉摸不透。
撲了一個空的單月河怎么可能善罷甘休,而阿啼的躲閃更是激起了他一往無前的斗志。賁張的大動脈源源不斷地向全身灌輸熾熱的血液,就像一股股滾燙的鐵水傾注進模具里。
“給我死!”
單月河在等,他在等阿啼再也防不住自己的進攻;阿啼同樣在等,他在等單月河因進攻而暴露的防守漏洞。那群愛看熱鬧的市民全都屏息注視臺上的一舉一動,生怕一個眨眼的功夫某一方就落敗了。
再怎么強大的人也有力衰的時候,這樣高強度的對抗也不過持續(xù)了數(shù)分鐘。阿啼能感覺得到對方的揮拳速度已經開始放緩了。是時候反擊了,阿啼這樣想著?;謴驮獨獾乃鹑翦懺斓木穑谝槐橛忠槐榈那么蛳伦兊糜l(fā)完美,渾然一體。
他出拳了!
一直散漫心思的溫筠惠集中精力緊盯臺上。
是一擊漂亮的下勾拳!
王行展離開了坐熱的凳子。
直接擊中單月河的下顎!
全場市民都撲向擂臺,想要看清這一幕,只有王行展口里喃喃道:“八連勝就此終止了……”
果然,話音未落,單月河就像是只斷了線的風箏朝后頭傾去。
“一!二!三!……”
裁判拍馬趕到,對著單月河的耳朵開始報數(shù)。場下的觀眾先是一滯,隨后爆發(fā)出驚人般的哀嚎。可是這么堅實的一拳,而又命中要害位置,換作場下的任何人都會昏厥過去。王行展也不例外。
“十!”
裁判對著倒地不醒的單月河做出雙手交叉揮動的姿勢,這就向大家證明這人已經失去戰(zhàn)斗意志,本次角斗的勝利歸屬來自黑角的阿啼。場下的謾罵聲與歡呼聲不絕于耳。那群吃低保的家伙怕不是都想要撲過來滅了王行展。如果沒有他的出言相助,阿啼早就放棄比賽了。看到這群低保戶憤怒的模樣,王行展心里很是高興,樂地都快要哼出一首歌了。
“先生,您可以回去到前臺兌單了。”
那位名叫阿齋的女孩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出言拉住了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爺。王行展也只好揮一揮衣袖,自討沒趣地轉身離開。
當王行展取回他賺得的一萬二的賭資后來了一位服務員并叫住了他,對他說那位名叫阿啼的選手想要見他一面。王行展欣然同意,收拾收拾就跟隨著她再次進入狹長的過道里。
在通道里走了幾分鐘后服務員在一扇黑色雙開大門前停下了,并對王行展說:“阿啼希望只見你一個人,這位女士就請在外面稍作等待吧?!?p> 王行展看了一眼溫筠惠,她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悲喜之情,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推開門自己走了進去。
走近屋內的他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空間竟然意外的?。何葑颖灰簧绕溜L一分為二,靠門的一側只能擺下倆張椅子和一個破茶幾,除此之外站不下第三個人。透過屏風王行展看到了一個手插著腰、腳架在凳子上的黑影。
“是你嚒?”
那個黑影張張嘴。
“是我?!?p> 王行展沒有選擇繞過屏風,反而坐在另一側的椅子上。
“很抱歉在這里和你見面了?!?p> 屏風后面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沙啞低沉。
“因為我怕這時不叫住你就再也沒機會見一面了?!?p> 王行展莞爾一笑,點頭應答道:“說得不錯。要是再晚幾分鐘我就要離開了?!?p> “門外的是令夫人吧?真標致?!?p> “謝謝?!?p> “沒讓令夫人進來也是有我的考慮的。先生你可以過來,繞過屏風來看我一眼就明白了?!?p> 聲音比之前更疲憊了。王行展趕忙站起,踏了幾步便繞過這個面積不過數(shù)平米的屏風。
“這……?”
如果僅僅是赤著膀臂的話阿啼倒也不會那么避諱,但是此時的他身上掛滿了傷口,完全沒有場上的威風勁了。
王行展打量了一番,沉住氣說:“有受比較的重內傷嗎?”
“這倒沒有。就是感覺手臂被人打斷了一般?!?p> 阿啼突然抬頭望著墻上掛著的壁燈呵呵傻笑起來。
“抱歉,再讓我休息幾分鐘就起來。我現(xiàn)在實在是動不了?!?p> 接著阿啼就不再講話,側過頭靠在屏風上。王行展也沒做多余的動作,直立在一旁默默注視著他。
五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需要水?。俊?p> 王行展開口打破了屋內的沉寂。
“哦,謝謝?!?p> 接過杯子的阿啼一口飲盡,喉嚨終于得到了水的滋潤。
“你知道嘛?”阿啼的聲音不再那么沙啞了,“這場對決我贏的話能拿多少錢?”
“嘿!你們這人都這么喜歡讓別人猜謎嗎?”
阿啼沒有理會王行展的鬧舉繼續(xù)往下說:“我一場能贏三十萬?!?p> “可是你知道我輸了能拿多少錢嗎?”
王行展突然沉默了。
“我輸了這場能拿十五萬,其中的十萬會是單月河給我的。”
突然爆出的黑幕讓王行展臉一下子就黑了。
“這話是什么意思?合著我來的第一場就遇到假賽了?”
阿啼把一塊早已粘滿血跡的毛巾放在臉上,手里也把茶杯攥得緊緊的。
“也不算是假賽吧。只是賽前說好如果讓他贏的話會給我劃十萬過來。”
王行展不愿再盯著這個漢子看,轉過身背對著他,而阿啼他還繼續(xù)嘮叨:“沒有說好一定防水,只是賽前有這么一項約定罷了。”
“如果我能贏也不用刻意去演輸?!?p> 阿啼又加上一句話,一股不得到這個陌生男人的認可誓不罷休的態(tài)度。
“你也看到了吧,我為了贏站起來受了多少傷。我起碼半個月上不了場了?!?p> 這是一個很現(xiàn)實的問題。王行展看到了,他也明白了,但是他絕對不會認同的。
當阿啼也不說話的時候整間屋子的氛圍降至冰點,倆人都在某人來打破這格局。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阿啼先生?您們還沒結束嗎?”
——是那位服務員的聲音。
“來了!”
一番拾掇后阿啼換上一身慘白色的衣服,穿上一雙锃亮的棕色皮鞋,但是只有王行展知道里面有多么不堪。
走出屋子后阿啼轉過身問王行展:“吃過中飯嗎?”
“沒有?!蓖跣姓箵u搖頭。
“一起去吃點吧。十五街區(qū)一家新開的蟹黃煲好像很不錯。”
就這樣仨人就走出這個地下賭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