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長生在給牟天和朔風兩人療傷之時,那只螣蛇妖也守在一旁。
“云仙子,何不將你這倆位友人帶到我的洞府。此處頗為簡陋,怎方便住宿?”
云長生推托道:“我這位兩位友人身份特殊,還是呆在此地為宜,不便打擾?!?p> 螣蛇妖也不是真心想要款待這兩位打殺它不少手下的魔族,客套了幾句就撇開這個話題,直接問道:“那云仙子什么時候再給本王治傷?”
云長生沉凝半響,才在螣蛇妖焦慮的目光下,輕嘆道:“我這兩位友人如今受了傷,我需將他們身上的傷處理好了再說?!?p> 螣蛇妖燈籠似的眼珠瞟了瞟還站在一旁的朔風一眼,眼中的厲色不容錯失。
云長生卻并不害怕。從她的混沌氣息進入那螣蛇妖的那一刻,這只螣蛇妖對她就沒有了危險。
如果她連這點保證都沒有,豈不是很有可能被自己所救之人反噬。混沌氣息清正平和,它所凈化的妖氣也純凈無垢,無論用何種精細的法術(shù)探查也決不會發(fā)覺有何不妥之處。然而這種純凈的妖氣是經(jīng)過云長生所凈化,自然有她的印跡。如果這螣蛇妖對她有任何傷害之意,必然會被云長生所覺。而螣蛇妖體內(nèi)的氣息也將被云長生所控,這也是云長生毫不猶豫給綁架自己的人療傷的原因。畢竟做救蛇反被蛇咬的東郭先生不是她的愛好。
“那云仙子覺得什么時候合適?”螣蛇妖清雅的聲音隱含了不悅。
云長生毫無懼色的慢條斯理道:“十天之后吧!”
到那時牟天的身體也該調(diào)理好了。他也就可以為螣蛇妖與牟天開始互補式的療傷了。
“好,那本尊就再等十天?!彪S后螣蛇妖大聲道:“傳我號令,從今天起,不許任何人來騷擾云仙子三人,否則本尊定讓它灰飛煙滅?!?p> 說完,螣蛇身形奇快的消失在云長生面前。螣蛇巨大身形所攜的威勢直接碾碎了周圍數(shù)里方園的山石樹葉。
云長生瞇了瞇眼,看來這螣蛇妖心情很是暴躁了,連自身的威壓也沒來得及控制呀。
锃!一聲清鳴!
朔風長劍出鞘,做好了防護的準備。
翁的輕響,化為一道淡黑色影子的牟天也站在了她的身旁。
云長生眼睛一眨,這牟天來得好快,這是怕她再次被虜走嗎?
云長生微笑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牟天道:“你這十天好好調(diào)養(yǎng)身體。十天之后,我將你的傷徹底治好?!?p> “你說我的傷可以徹底治好?”
“應(yīng)該可以。原先我修為不足,內(nèi)息無法深入你的識海內(nèi)部。當然這需要你絕對信任才可以?!?p> 云長生以前不敢讓內(nèi)息深入牟天識海。神魂乃是六界生靈最為保貴的東西。不是至信之人,誰會愿意將神魂讓人探入。但此次確實千載難逢的良機,畢竟如此大量的妖力可供她任意調(diào)用,幾百年以來,她也是頭一回遇這種情形。
牟天鄭重的道:“故所愿也,不敢請耳?!?p> 云長生點頭,入了石室。剛走進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對牟天道:“能否請你為我享制這十天的飯食?”
牟天還沒有回答,跟在一旁的朔風卻快人快語道:“你還要吃飯嗎?那是凡人才需的東西。我們修士何需吃那些……”他還待接著說下去,牟天斜睨了他一眼,朔風就不敢做聲了。
“好!”牟天回道。
“那多謝了!”云長生微笑。
她確實非常高興。誰能想到這只冷冷的魔做的飯居然會那么美味。只可惜,她這一陣子都比較忙碌,也沒有閑心享受美食。再說,厲成王送給她的那些妖果味道也十分美味。她也就沒讓牟天做飯了。
于是十天之間,誘人的香味在這個妖界的大澤上空飄蕩。清煙裊裊繞著空曠草地上的三間石屋,仿若人界時光。
當然朔風的石屋是他自己建的。在云長生給他將傷治好之后,他本是想與牟天一起居住的。可不知什么原因,從牟天的石屋出來之后,朔風竟沒有呆在石屋,也沒有呆在劍囊中,而是同樣建了一間石屋。
因為要同時為牟天療傷。云長生也特意將螣蛇妖的療傷時延長,這樣方便截留螣蛇妖的妖力為牟天所用。
這一天夜晚,云長生闔目與牟天對面而坐,外面有朔風為她們護法。
云長生的內(nèi)息已經(jīng)入了牟天的墨色的識海,識海中一個金色的小人立在那里,漠然而沉靜。云長生銀色的內(nèi)息轉(zhuǎn)著那金色的小人不斷的轉(zhuǎn)著圈。金色小人,金光耀眼,看起來完好不損,哪里有什么損傷。然而就在這時,那銀色的內(nèi)息突然停止了繞圈,而是化為了一道弧線,開始盤旋在金色小人的頭頂。時間悄悄而過,那個金色小人和頭頂?shù)你y色的光團皆是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銀色的光團仿佛發(fā)現(xiàn)了什么?它突然化作了一只銀色的小手。然后居然直接從那金色小人的頭頂直插而入。那金色的小人原本閉著的雙眼,終于睜開了。只見那金色小人的雙眼居然全是墨色的。這讓人竟一時分不清他的瞳仁在何處,看著什么的嚇人。但那金色的小人依然是靜立不動,仿佛在他頭頂直插而入的那只小手根本不存在。
在外守護的朔風偶然斜瞟之間,就見云長生臉色蒼白,額角冒汗。他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同樣盤膝而坐的主子。主子倒是面色平靜,除了長眉皺緊之外。
朔風開始心中忐忑。
云長生確實遇到了麻煩。
那銀色的小手找到了那顆位于那金色小人中間的小小黑色種子。銀小手握住那顆小小種子,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應(yīng)該就是令牟天神魂受創(chuàng)的原兇吧?可是這顆種子已然融在了牟天的神魂中了。如果強行將這顆魔種拔出,或是滅掉。那牟天有可能或是癡傻,或是魂飛魄散。那只銀色的小手握著那顆魔種,那清正平和的氣息一絲絲化入那顆噬血的魔種身上。云長生催動體內(nèi)的氣息,使得那只銀色的小手更為凝實起來。她注意到,那黑色魔種的外面似乎包裹著一層黑中帶紅的結(jié)界,在銀色的混沌之力的侵襲之下,慢慢淡去。
云長生一喜,看來,這顆魔種不能拔出,不能滅掉,卻可以將它與牟天的魂魄同化。然而就在這時,仿佛嗡的一聲,那層血色的結(jié)界仿佛雞蛋殼般片片碎裂。然后那些碎裂的魔界結(jié)界在遇到那只銀色的小手之時,就轟然化成了清煙。失了外間的結(jié)界,那顆魔開始瘋狂扭動起來。那銀色的小手也開始有點輕微的晃動起來。銀色小手也開始時而虛化,時而凝實。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云長生蒼白的臉上滑下。她已是頗有修為的仙人。早就不該有汗水除出了。然而,此時的她,汗水仿佛無窮無盡般,一層層從肌膚上汩汩流下。
可是云長生知道,此刻的她已然是騎虎難下,除了同化這只魔種,她無路可走。
一旦她徹離,牟天必然魂飛魄散。如果在那魔種結(jié)界還沒有破裂之時,她抽身而出,牟天雖然會有損傷,但不至于無回旋于地。然而此時,如果她不能同化這顆魔種,那魔種必然會吞噬牟天魂魄,以至牟天魂飛魄散。當然牟天的外表還是不會變,但那個人也已然不是牟天了。這有點像奪舍。只是這顆魔種不是魂魄。它只是一顆極其邪惡的吞噬魔種。所以如果讓這魔種得逞,那這牟天的皮囊也不再是生靈,只相當于人界植物人般的存在。
它只有本能,沒有意識。
云長生此時只能一動不動握著那顆小小的魔種。一時沒有更好的辦法。
她很后悔自己的好奇和莽撞。如果她所猜不錯。那魔種上黑紅的結(jié)界應(yīng)該是牟天自己費盡千辛苦則制成的。如果此次她不能同化這顆魔種,那決對是真正好心辦壞事。讓云長生稍稍安慰的是,這魔種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小了。那小小的魔種的顏色也越來越淡。
云長生終于看到了希望,當魔種的顏色變成金色之時就是大功告成了。
然而這一等,就等了一千多個日日夜夜,要不是云長生有螣蛇的大量修為墊底,她根本就無力堅持下來。
等那妖族的修為耗盡之時,那魔種的反抗也弱了不少。云長生也可分出一部分意識吸收外界的妖力化為混沌內(nèi)息以供使用了。
就這樣云長生勉力支持著,她好象會在下一刻倒下,仍而憑著她強大的毅力,她沒人讓自己倒下。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堅持。或許是牟天在她打碎魔種結(jié)界時沒有制止的絕對信任給了她堅持下去的力量吧。云長生想,如果換成是她,她一定會制止一個不太熟的人如此莽撞的行為吧。如果沒有這層結(jié)界的護佑,這個牟天應(yīng)該早就不在了吧。也不知是何人如此歹毒,竟在他的神魂中放下如此邪惡的東西。
牟天也靜坐在那里,與云長生不同的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好,連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那顆時時在他神魂中作祟的魔種力量越來越弱,如何不讓他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