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徹底斷絕關(guān)系才行

　　家里遭賊啦！

　　這是錢老太第一反應(yīng)。

　　她趕緊跑到炕頭，檢查自己藏錢和糧的大箱子，看到鎖沒壞，這才松口氣。

　　但是還不放心，她又打開箱子檢查一遍，確定沒少，這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正在這個(gè)時(shí)候，外面孫氏尖利的嗓音響起來：“大孫女，你分出去了，自己好好過！”

　　“咱全村人都看著，看到底誰是掃把星！”

　　錢老太愣住。

　　分出去？

　　誰分出去？

　　她眼皮直跳，明白情況不對(duì)，立刻想跳出去問清楚。

　　但是怕丟人呢！

　　邁出去的腳，在空中懸半天，到底沒敢落下。

　　錢老太一轉(zhuǎn)身，躲著人，溜著墻根，從后院沖進(jìn)東屋。

　　東屋里，錢芷正趴在窗臺(tái)，氣的咬牙切齒眼圈通紅。

　　錢老太照頭就問：“說，咋回事！”

　　“奶奶，您可回來了！”錢芷看見錢老太，可算找到主心骨。

　　她生氣自己娘笨，又被錢朵給坑了，沒好氣的將事情說一遍，一點(diǎn)不為李翠花打掩護(hù)。

　　錢老太聽后，臉上的褶子氣的直抖。

　　這個(gè)李翠花！

　　讓她攆個(gè)人，給攆成分家。

　　還能再不中用點(diǎn)嗎？

　　熊揍的貨，欠打！

　　等李翠花回家的時(shí)候，就看到錢老太怒氣沖沖立在屋門口。

　　“關(guān)門！”家丑不可外揚(yáng)。

　　錢老太讓李翠花關(guān)上門，屋里對(duì)著她又掐又?jǐn)Q，還不許她哭出半點(diǎn)聲。

　　連帶著錢芷，也挨了兩棍子，理由是沒有及時(shí)阻止李翠花犯錯(cuò)。

　　收拾完兩人，錢老太擦把汗，使喚錢芷：“你去，將錢朵給叫回來！”

　　迫于錢老太銀威，錢芷哭哭啼啼起身，還沒走出去，又聽錢老太喊：“等會(huì)，明兒再去！”

　　現(xiàn)在去喊，村里人肯定都看著呢。

　　等明天大家都去地里忙，沒人注意的時(shí)候再去喊。

　　想分家，沒門！

　　她抓兩副藥，一下子就去了一半的私房。

　　地里那些東西，僅夠溫飽，不是錢朵能掙錢，錢老太根本存不住私房。

　　回來路上她就后悔，攆出去太便宜錢朵，一定要榨干她最后一滴血，才能解心頭之恨。

　　結(jié)果一回來，李翠花直接給她一個(gè)驚嚇。

　　太刺激了。

　　必須將錢朵給拉回來，好好收拾！

　　…………

　　錢朵被分到村東頭，兩間破舊的茅草房住。

　　這里曾經(jīng)住著一位無兒無女的老寡婦。

　　老寡婦死后，房子就空下來，年久失修，沒一點(diǎn)人氣。

　　又因?yàn)榫o挨偏僻，更少人來。

　　本來孫氏想給錢朵在村里找間牛棚先住著，回頭重新搭建個(gè)新院子。

　　錢朵不愿意，自己挑了這所舊院落，她才不住村里面對(duì)一群人的審視圍觀呢。

　　村東頭多好，又偏又安靜，還跟老四房隔著一個(gè)村子。

　　錢老太想找她麻煩，必須穿過整個(gè)村莊。

　　依對(duì)方好面子的脾氣，她肯定不愿意丟這個(gè)臉親自來。

　　使喚家里其余人來，錢朵更不怕。

　　錢朵美滋滋，卷起袖子收拾開始收拾自己的屋子。

　　多稀罕啊，她竟然真的從家里分出來，還不用被攆著去外面找營(yíng)生。

　　這個(gè)結(jié)果她很滿意，差點(diǎn)沖動(dòng)得敲鑼打鼓去感謝李翠花。

　　院子太破，院里的水缸厚厚一層土。

　　錢朵先在院子里搭上晾繩，將被褥曬上，然后就去清理院里的水缸。

　　水缸缺了一個(gè)口，但是能用，就是里面臟兮兮，雜物太多。

　　錢朵將雜物清理出來，從趙王河提一桶水，將水缸從里到外刷干凈，這才去村里喝水的那口井去打水。

　　水缸灌滿，錢朵開始清理屋子。

　　老寡婦的東西，早就被村里人搬空，就剩一只坡腳的小四方桌和到處是裂縫的炕，今天先在地上湊合一宿。

　　錢朵掃屋頂，抹窗欞，又和了黃泥將坑縫給堵嚴(yán)實(shí)，等明早用火烘干就能睡了。

　　她手腳麻利，收拾完衛(wèi)生，太陽還沒落山呢。

　　就是肚子餓的厲害。

　　錢朵這才想起來，屋里沒鍋，她也沒糧。

　　寒冷的秋風(fēng)從茅草屋的縫隙里往里一吹，錢朵一身熱汗全沒了，打了個(gè)寒顫。

　　她怕風(fēng)寒，趕緊脫了棉襖往被窩里一躺。

　　哎呀呀，胃餓的難受，真可憐。

　　“小白菜啊，地里黃呀……”小白菜可沒她有錢。

　　云龍山半山腰一個(gè)隱秘的山洞里，藏著她存錢的罐子。

　　兩大罐，怎么也得有好幾吊錢了。

　　她不花，回頭全堆床底下，天天晚上摟著睡。

　　就怕錢老太不死心，缺錢的時(shí)候又來使壞點(diǎn)子。

　　如果有辦法跟對(duì)方徹底決裂，生死不往來，就更美了。

　　啥辦法呢？

　　錢朵愁著愁著，睡著了，早上又被餓醒。

　　她決定，先去趙王河上游逮條可愛多肉的大鯉魚！

　　趙王河水是從山上流下來的，上游彎多水清，魚蝦更多，比村邊上好逮。

　　錢朵在院子里燒上柴禾，抽了一些去將炕烘上，然后用瓦罐燒開水先灌自己一個(gè)水飽之后，背上籮筐高高興興進(jìn)山。

　　錢芷大清早被錢老太攆出來找錢朵，等她磨磨蹭蹭走到村東頭，只來得及看見錢朵上山的殘影。

　　她心里不順，氣的抬腳就把茅草屋搖搖欲墜的籬笆墻給踢倒。

　　舊籬笆全是倒刺，墻是倒了，錢芷腳也被扎的生疼。

　　“死錢朵，為什么不跟著她爹媽去死！”死了就沒那么多事。

　　錢芷咒罵完，先是唬一跳，隨后若有所思。

　　錢朵活著，過的差還好，過的好了，那不就明晃晃表示李翠花才是掃把星？

　　那還得了。

　　以后肯定沒她們娘倆好日子過。

　　錢朵死了，一切消失于無痕，隨著時(shí)間慢慢過去，大家肯定再也記不得掃把星這回事。

　　對(duì)！

　　錢芷用針尖大的小心眼思來想去，都快將舊手帕上的線頭薅禿嚕了，最后一咬牙一跺腳，追著錢朵進(jìn)山。

　　她從來都是在屋里躲清閑，從來不跟著村里同齡人上山挖野菜逮兔子。

　　所以錢芷在山上繞半天，沿著河不停繞彎，才最終在一處淺水灣尋到錢朵。

　　趙王河的水，再此處放緩，但是隔了大約十米，又是一段激流。

　　錢朵正面朝河水，高舉著木叉，專注于水中的魚。

　　錢芷屏住呼吸，放慢腳步，輕手輕腳靠近對(duì)方。

　　對(duì)不住了錢朵，誰讓你是掃把星呢。

　　她這是為村里除害！

　　錢芷閉上眼睛，雙手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