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潭潭面的旋渦持續(xù)良久后漸漸平息。
樓閣三樓銹跡斑斑的銅鎖已經(jīng)打開,嶄新鐵門朝內(nèi)開了半扇。
樓閣中央依舊倒釣著一個毛皮鮮紅的狐貍,毫無生機。
粉衣女子陶桃走到樓閣角落處擺放著的一個澄黃色銅皮箱子前。
銅皮箱子并沒有上鎖,陶桃蹲下身子掀開箱蓋。
箱子里也并沒有裝什么奇珍異寶,仙家秘籍。只裝了一種東西,都是或大或小的榕樹木心,最小的只有成人拇指蓋大小的樣子,雖然最大的也沒有秦早朝帶來的嬰兒拳頭大小的木心大,但箱里的木心卻是多的占滿了銅皮箱子的一半。
陶桃看完后就合上了蓋子,伸開雙手抱住銅皮箱子兩邊。
雖然銅皮箱子看起來有些大也有些重量的樣子,但是陶桃卻是輕而易舉的就抱了起來走向樓梯口。
因為抱起箱子后有些遮擋視線,陶桃邊走邊調(diào)整姿勢,好能看到腳下的路。
走到樓梯口時鐵門只是半扇向內(nèi)打開,抱著銅皮箱子的陶桃明顯出不去。
陶桃撇了撇嘴,嘟囔了一聲:“怎么做呢么大一個箱子!就不知道做小一點啊,真是累死我了!”
陶桃沒有放下銅皮箱子,而是抱著箱子詭異的仰面朝天卻沒有倒下去,左腳腳尖勾住鐵門邊緣,輕輕一挑,半掩著的鐵門就打了開來。
鐵門打開后,陶桃打了個噴嚏,將倒未倒的姿勢紋絲不動的保持在原地。
陶桃抱著遮住臉的銅皮箱子走到水亭邊,因為看不太清路,腳下時而會走出曲形路線,若是透過箱子看到她那張臉的神色,可以發(fā)現(xiàn)上面寫滿了不高興,撇著嘴蹙著鼻子,模樣有些滑稽可愛。
雪白宮裝與粉衣擦肩而過,去到了樓閣三樓站在倒吊著的鮮紅皮毛的狐貍面前看了良久,身后的雪白狐尾送出了她的劍。
秋雪提劍下樓。
陶桃抱著箱子走進水亭前,青梔退出了水亭,看了眼水潭里出現(xiàn)漩渦又平息處,咬著牙深吸了口氣,青色衣袖鼓蕩,女子緩緩飄起往百米高處瀑布直落下的巨大裂口。
水亭里,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榕樹木心從陶桃有些微胖的手里,拋弧線軌跡落向水潭最中心。
落入水里的榕樹木心沒有濺起一滴水花,快速沉底。
當銅皮箱子里的木心消失了三分之一的時候,水潭潭面開始冒出無數(shù)密小的水泡。
水泡迅速鼓起破裂聲不絕于耳,仿若沸水蒸騰,但卻沒有絲毫熱氣,甚至溫度極速下降,潭面上瀑布激起的白色水霧中凝出粒粒冰晶落回水潭。
山里小洞天百米高處,一席青衣懸停與瀑布之上。
水潭潭底,水華枝葉的幽藍花朵凝成了一整塊冰晶,仍有粒粒冰晶匯聚過去逐漸變大。
縱然是身在水中,秦早朝的眉毛發(fā)尖竟是隱隱有結(jié)霜跡象。
瀕死過去的蛇蟒醒了過來微微抬頭,鮮紅蛇信吞吐幾下抬頭看了眼上方后磨盤大的腦袋趴回原處靜靜的看著不斷凝結(jié)變大的冰晶里的幽藍光芒。
靈智還有些蒙昧的蛇蟒有些難過傷心,它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它想念陶潛把它捧在手里的日子,不只是因為那時的它每天都能接受到橘衣少年的妖元引導,它盤在少年的手心里溫暖的溫度讓一條蛇都有些想開始做夢了。
越來越冷,青梔口中的小蛇只想睡覺。
一顆榕樹木心從上方沉下,木心碰到冰晶表面毫無阻礙的繼續(xù)下沉,凍在冰晶里的幽藍色花朵劇烈抖動,藍色幽光花瓣伸張閉合,一口“吃了”陶桃扔進水潭沉進潭底的木心。
隨著水中花“一口口”吃掉的木心越來越多,潭底溫度下降到了一個駭人的地步。
蛇蟒從最細的蛇尾處開始結(jié)上了一層冰霜,冰霜越結(jié)越多,迅速往蛇身上蔓延。
秦早朝自干癟種子落下時就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蛇身上看著水里生花,潭下結(jié)冰,他身上的冰霜凝結(jié)甚至比瀕死的蛇蟒更加嚴重。
但在蛇蟒身上的冰霜蔓延到他的腳下時,秦早朝抬腳輕踩,在潭底一拳振出,身上所有的冰霜都被振散,振碎。
在深潭底部的秦早朝絲毫沒有受到阻力一樣邁步走向蛇蟒頭部。
蛇蟒的一雙狹長蛇瞳一動不動的盯著冰晶里的幽藍花朵,只是越來越渙散,它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蛇蟒突然感覺到一只拳頭砸在了自己的頭部,蛇蟒想要抬頭卻已經(jīng)做不到了。
秦早朝從蛇蟒的頭上跳了下來面向著它緩緩開口。
只有咕嚕,咕嚕的水聲上冒,會變成水泡在潭面短暫出現(xiàn)后輕輕炸裂。
但蛇蟒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這個自己無論怎樣也打不過的少年說的是:“你想不想活下去?”
蛇蟒狹長的蛇瞳晃動了一下,要是能活?誰人愿死?更別說是它了,它還想再陪著那個喜歡穿橘黃色外衣的少年玩耍。
“你服不服?”
蛇蟒又看到秦早朝說了一句。
蛇蟒不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愿意去多想了。
終于再也沒有榕樹木心從上面沉下,幽藍光芒凝成的花瓣中間出現(xiàn)了一撮“花蕊”。
“花蕊”上長了一張模糊不清的“人臉”,只能判斷出是一張“人臉”,模糊不清的耳口鼻,卻是沒有眼睛。
“花蕊人臉”上的嘴微張像是打了一個飽嗝。
潭底暗流急涌,“花蕊人臉”突然詭異一笑面向了秦早朝。
秦早朝懷里的榕樹木心被水流擠出衣襟筆直飛向張著嘴占據(jù)半邊花蕊的人臉。
秦早朝一腳踏出,左手抓住從自己衣襟里飛出去的榕樹木心,右手揮出砸散暗涌水流。
“這是我的東西?!?p> 張這嘴的“花蕊人臉”遲遲沒有等來,那個讓它最為垂涎三尺的“美味佳肴”,嘴巴閉合,幽藍光色凝成的花瓣輕微顫抖,顫抖的速度卻是極快。
這朵水中花生氣了。
無數(shù)肉眼可見的細小暗流在它面前快速碰撞匯聚。
少年郎潭底立馬,雙拳輪出。
剛匯聚起來還沒成型的潭底水柱瞬間潰散。
“到頭來就是個這個?”
秦早朝潭底出拳,拳向水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