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圣光寬恕你!”
洛瑟瑪的低聲祈禱被狂熱鯊魚的呼喊聲淹沒。
倒下的鯊魚人被氣泡罩住掛在角斗場上方,新的鯊魚人揮舞著三叉戟嚎叫著上場。
周而往復,魚人永不言敗。
失敗即使死亡。
失敗便會遭到放逐。
阿呂波斯的骨刺染紅一半。
一樣的戰(zhàn)術,一樣無視穿胸骨劍發(fā)起的沖鋒。
三叉戟每次都撞擊在骨劍阿呂波斯劍身,血色骷髏的眼睛處。
戰(zhàn)士的劍刃便是從此處斷裂。
簡單,效律的方法為什么不用?年輕的鯊魚王阿古力雙手再一次握上鋸齒劍的劍柄,迪奧戈纏住上“夜襲者”,圣騎士交給自己,這場戰(zhàn)斗也許有幾成勝算。
但是沒人會聽自己的,沉醉在歡呼聲中迪奧戈不會,它那個除了兒子什么看不見的神諭者父親也不會。
角斗場上方的水泡越來越多,觀眾席上的魚人依然熙熙攘攘。
骨劍完好無損,神諭者的計劃開始出現偏差。
“去他大爺的八折!”戰(zhàn)士在水泡里罵道,“友情價,還八折!老子出去要撕爛你的嘴!”
戰(zhàn)士身上纏了不少繃帶,罵出聲的時候扯動無法扎繃帶的嘴角,好狠一記魚人肘擊!
“綁得不錯??!”灰狗口里贊嘆,眼睛盯著戰(zhàn)士繃帶外裸露的肌肉。
戰(zhàn)士發(fā)現這位臨時盟友的眼神還是那么地不對。雖然說令人滲得慌得幽怨沒有了,但是閃著強烈刺眼的綠光。
尾巴朝上,應該是條狗吧!戰(zhàn)士對分辨狼與狗,是尾巴朝向上還是朝下記得有點混了。趕緊拿過一旁的板甲套在身上,灰狗的視線被板甲阻隔后,戰(zhàn)士的心跳稍微平復了一點。
至于傷口被板甲磨得生疼這種小事就先顧不上了,騎士老兄這只狗實在是太奇怪了!那眼神,說不得!說不得!
“你這纏繃帶的技術那里學的??!”灰狗又靠近了一點,隔著兩層不隔音的水泡,戰(zhàn)士剛剛平復的心又蹦了起來,還是裝作聽不見吧!
細密的繃帶在戰(zhàn)士身上縱橫交錯,潔白的繃帶與充滿力量感的黑色肌肉完美搭配,灰狗已經遺忘很久,想要獲得一具身體的渴望再次浮上心頭。
洛瑟瑪手中的骨劍高高挑起,手臂肌肉產生的一瞬間麻痹感,讓劍鋒的軌跡偏斜了一點。
力量祝福已經消退。
劍戟相交,三叉戟高高飛起,一顆碩大的鯊魚腦袋拋出一條弧線,帶起的一篷鮮血在角斗場的血潭上下起一陣血雨,頭顱滾落在迪奧戈腳邊。
角斗場陷入短暫的安靜,迪奧戈用手捧起地上的頭顱張口咬下,清脆的骨裂聲,半邊頭顱上帶著齒痕,鯊魚武士們將頭顱傳遞。
嘎嘣聲此起彼伏。看臺上留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血腥氣引燃了鯊魚武士血脈中的狂暴。
“迪奧戈!迪奧戈!迪奧戈!”
角斗場上第二次響起同樣的歡呼。
阿古力看著場中沸騰的同族,手中緊握著鋸齒劍。
魚人歡呼到達頂峰,又在迪奧戈雙手虛按下突然靜止。
角斗繼續(xù)。
背叛與殺戮在鯊魚人中很常見,畢竟深海居民的諸多品質當中,背叛是僅次于狡詐的一種美德。在暗黑無光的深海里,活著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人類的角斗場象征著鮮血與榮耀。
再惡名昭彰的罪犯,只要在角斗場上接受無限循環(huán)的死斗。那么等他的鮮血灑盡的一刻,救贖也會降臨在他身上。
“魚人永不??!”
這句誓言被喊出來之后,魚人的榮耀徹底喪失。就連“遠古角斗場”這個掛著榮耀之名的地方,也再沒有公平與榮耀可言。
榮耀在勝利面前毫無意義,光榮的戰(zhàn)死者被依靠狡計獲勝的小人肆意嘲弄。
眼前的一切都讓阿古力覺得討厭,角斗場里的廝殺盛宴,觀眾席上的歡呼與吶喊都好像與自己漸行漸遠。
世界鋪上一層薄紗。
雜亂的思緒涌來:迪奧戈腳下的墊腳石,名義上的王者,可笑的開場白,不可理喻的戰(zhàn)斗計劃。
阿古力也想到了那個騎著可笑驢子的人類,那么滿足,那么自信,那么快樂。
因為愚蠢?
天啟者的權杖漂浮在阿古力胸前,電光在權杖上涌動,將多嘴魚人從這世間抹去耗費了它大部分能量,一件只能當擺設的神器。就像自己?就算艾希禮碎片重回深海寶庫,誰說它一定能鑲嵌到自己王冠上?
高高在上的神明才不會管手持碎片參與晉升儀式的到底是深海王族還是海溝里的一顆魚卵寶寶!
權杖上浮現的電光越來越耀眼。
蒼白之潮!
緩慢流動的時間開始加速,天邊的短歡呼與吶喊,角斗場里的廝殺聲,空氣中的血腥味統(tǒng)統(tǒng)回到了阿古力身上。
鯊魚王者的意識在陷入遲緩與加速恢復的過程中被撕裂。等到意識恢復,阿古力發(fā)現自己身處角斗場中央,腳下一面水鏡,鏡子里是迪奧戈與圣騎士激戰(zhàn)在一起的畫面。
“烏啦啦?!笔殖稚汉鏖L劍的小魚人撲向魚人王者。
角斗場的看臺上鯊魚武士寂靜無聲。
阿古力拔出鋸齒長劍,也撲向了小魚人。
一場堂堂正正的戰(zhàn)斗,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陰謀見鬼去吧!
王座見鬼去吧!
天命見鬼去吧!
災禍見鬼去吧!
沒有花巧的劍技,也沒聲勢驚人的招式名字,阿古力將速度與力量發(fā)揮到極致的斬與劈將芬利壓制。
兩人腳下的水鏡里,迪奧戈與洛瑟瑪一擊即退的試探已經結束,雙方的戰(zhàn)斗也正式開始。
“力量祝福?!毕啾戎埃迳數氖直凵系娜^印記顏色變淺許多,而且賦予騎士的力量也在飛快地退去。
“任務可能無法完成了?。 甭迳斝睦飮@了口氣,水泡里的灰狗看著戰(zhàn)士,嘴里不知道在叫喚什么。想到灰狗影子都沒有的身體,騎士心里再次對它說了聲抱歉。
贗品魔劍阿呂波斯飽飲地上的魚人鮮血,原本蒼白的骨刃變得赤紅。洛瑟瑪將骨劍握緊,什么奇跡也沒發(fā)生,骨劍只是單純地顏色變化。
“這一切,又要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