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zhí)ь^,寒盡春回,日暖泥融雪半銷。
鄔秋銘出了月,身子漸漸復元,比起未開懷生養(yǎng)前更添了幾分韻味。她唯一失望的是,自個兒不爭氣,生了個丫頭。
傅雨祁雖口上說小子丫頭都一樣,卻明顯有些落空感。原本去她房里的次數(shù)就屈指可數(shù),這回想靠孩子跘住他,是指望不上了的。
沈挽箏倒三天兩頭跑來逗孩子玩,一來二往,兩人便有了些交情,跟扯棉絮似的扯開了閑話。
“你說那素玉,你怎么處置了?”鄔秋銘一面說一面晃著撥浪鼓哄孩子。
滿屋充斥著嬰兒的啼哭聲,直到乳母來才停歇。
沈挽箏微微一笑,“留在身邊了,看她也可憐,這年頭一個女子總歸是不好討生計的?!?p> “你啊,偏就是心軟,”鄔秋銘道,“不如將她調(diào)給我,我替你收拾她?!?p> 這話有幾分真心,沈挽箏尚不作計較,只聽她如是說,頗為新鮮。
于是笑道:“這有何難,你要用得上就盡管叫她去?!?p> 鄔秋銘更是笑,“我這是盼不上嘍,只等你肚子里的好消息,千萬生個小子?!?p> 沈挽箏一本正經(jīng),“你我皆是有血有肉的女人,什么生男生女,怪不自在的,又不是生育工具。”
“這樣的舊式家庭,你還指望女人能有多高的地位?”鄔秋銘面上浮起一絲訝異,“往后還會有四房五房,素玉那樣送上門來的小蹄子亦不在話下了?!?p> 只見沈挽箏發(fā)了個怔,開口時卻是莫名替傅雨祁描摹,“他忙于公務(wù),哪有閑心在紅粉叢中游走?!?p> “那年你還未入府時,他也是成日不在家,原以為你入了他心坎兒……”鄔秋銘嘆口氣,“如今看來,與我無異了?!?p> 不知為何,沈挽箏眸光卒然一黯,不復方才的明朗,“這原不是我該操心的……”
“是了,宅門深似海,藏了多少悲哀?!编w秋銘正說在興頭上,“你瞧,大姐只管一個人住著瀟灑,也不肯回來?!?p> “我想去勸說大夫人回來。”沈挽箏仰起臉,聲音抑揚頓挫。
鄔秋銘不解道:“去作什么,你懷著身子,快別胡思亂想了?!?p> 沈挽箏這話是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的。
前幾日從挽恒口中得知,袁大總統(tǒng)欲明升暗降,削傅雨祁的兵權(quán)。近來他應(yīng)是斡旋其中,扭轉(zhuǎn)局面,施以壓力令袁世凱收回成命。
她本不關(guān)心時政,卻潛移默化,常拿起大公報,翻來覆去地解讀。
上頭刊登著北洋政府的公文,她猶記得傅雨祁便是屬于北洋軍閥。
沈挽箏答:“你我二人皆不是持家的料子,還是叫大夫人回來接手罷?!?p> 她沒有說盡,后頭還留著一句,省得傅雨祁分身乏術(shù),一時興起又安排她去學東學西。
那風口浪尖的位置,潮水涌動,永遠不消停。
鄔秋銘心頭一驚,與林姒珺一向不對付,若當真回來了,復被壓制一頭,自然是不愿意沈挽箏多事的。
想著,念著,越發(fā)不快,鄔秋銘道:“妹妹好生養(yǎng)胎,一切爺自有安排,莫添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