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透心涼
王悅暢心里說不出是酸還是涼還是苦,也許,是三味陳雜。
什么都明白了。
李民當時,并不是單純的頭腦發(fā)熱被放貸機構騙。
他當時肯定也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但是意識到不對勁之后的她,選擇的,是趁著著這個機會坐收漁翁之利,和放貸機構一起騙自己。
看來,李民當初說的,“只要回本就會還錢”的說辭,也沒多少誠意。
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讓自己用父母貸款買的市價200萬的房子做抵押,他拿到抵押的40萬以后,就抽身退步,出去逍遙。
然后——讓自己一個弱女子還這不知道會滾雪球滾到多大的高利貸。
至于自己會不會因為還不上高利貸,房子被收走,是不是會從此萬劫不復——看來,并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
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他的生意。
根本就沒想過,他是不是會把無辜的人推向地獄。
自己當初捧著一腔真心上前,卻撞了個頭破血流。
還好還好,她懸崖勒馬了,不至于因為自己讓“情“之一字蒙蔽了雙眼,連累全家跟著自己,被拖入地獄。
“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王悅暢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再顫抖,“那家機構的算盤也打錯了。你們真是想的好主意啊,雙贏啊。房貸機構只用了40萬現(xiàn)金就拿到了市價200萬的房子,這單單一項,就白賺160萬,這還不算,很可能,還要加上貸款后每個月收的高額利息,很可能,他們這一筆生意賺到的錢,要超過200萬;而你,更是只要動動嘴皮子,就空手套白狼,白賺40萬?!?p> “至于我,是我活該,因為我喜歡你,我就活該被你騙?!活該被你們當凱子狠狠宰一頓對不對?!你沒想到我竟然還保留著一絲頭腦,你們的計謀沒得逞,反而翻車了,于是就惱羞成怒,來找我理論?!”
“你說,我的獎金是用你的前程未來換的,那么請問你,你如果拿到了那40萬,你的那40萬是用什么換的呢?!用我父母一輩子的積蓄!搭上我的未來!我們一家三口兩代人所有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難道還比不上你一個人的前程?!”
“我不是說了我有了錢就和你一起還嘛!”李民仿佛自己抓住多么大的理了似的繼續(xù)嚷嚷。
“你的未來。是不確定的,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否能成功,對不對,但是如果我?guī)湍阗J了款,我會落入地獄是一定的。高利貸的利率有多高你不會不知道?!?p> “我今天找你不是為了這個?!毖劭粗约赫f不過王悅暢,李民迅速轉移話題,“最起碼,你的一通舉報電話,把我成功的可能性整沒了。這獎金,你別想拿?!?p> 什么?!
這個人,他要害別人,還不允許受害者自救?!
你是什么高級人種嗎?!
“哦?”王悅暢怒極反笑,“行,我不去領獎,你放心吧?!?p> 她怎么可能不去領獎,她只是想用這句話吊著李民,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讓你不去領獎,”李民急了,“你應該賠償我的損失,這10萬歸我,看在咱們那么久同學情的份上,那30萬我就不要你還了?!?p> “李民,你搞搞清楚,我不欠你錢??!我本來也沒義務幫你貸款!”
王悅暢真心懷疑,他是不是得了偏執(zhí)癥。
剛剛被自己拆穿,居然還能接著順著他自己的思路繼續(xù)說下去。
這個社會,這的很嚇人,可以把那樣一個純良少年變得這樣面目可憎。
王悅暢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力氣。
原先,她是為自己感到慶幸,現(xiàn)在,她是有點可憐李民。
最起碼,他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良心和理智。
還好,這兩樣東西,她還有。
“李民,你想干什么?你直說吧?!?p> “你去拿獎金,獎金歸我——”
“李民,你真的很沒有道理?!蓖鯋倳诚肫鹆四莻€高中時樂于助人的他。
那時的李民,幫著長得瘦小的自己打飯,給學習差的同學講題。
她現(xiàn)在真的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封印”,可以把一個人良好的那一面全部封鎖起來,就像人格沉睡了一樣。
她想最后一次試試,看看,以前那個少年,還會不會被喚醒。
“李民,憑著你的學歷,你可以去試試找工作的。你的家庭,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最起碼,保證溫飽不是問題。你可以找個相對安穩(wěn)的工作,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不好嗎?你想通過創(chuàng)業(yè)翻身,可以。但是你的選擇很可能要把叔叔阿姨全都拖上——”
“我不可能去找工作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工作的。出去工作就是給別人打工!讓別人侵占我的剩余價值”李民像個看破人生百態(tài)的哲學家,開始對王悅暢講起了經濟理論。
“如果我像我爸媽一樣,一輩子守著一份死工資,當個斗升小民,被人呼來喝去,窩窩囊囊的過完這一生,我活著還有什么盼頭?!我不創(chuàng)業(yè)逆襲翻身的話,只是重復我爸媽失敗的人生,只會惡性循環(huán)!!”
李民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國企的基層工人。
想必,李民說的“被人呼來喝去,”就是說的父母的職位不高,被上層所控制吧。
“你說的,恐怕只有你當上宇宙最高統(tǒng)治者,才有可能不被別人控制。我只能祝你好運了,只是希望,你下次在尋求創(chuàng)業(yè)伙伴時,能夠對對方談成一些,不要想著讓無辜的人為你的冒險買單了?!蓖鯋倳痴f完,就想要掛了電話。
“你別以為這事情,就這么算了——”
按下紅色的拒絕接通,李民的聲音戛然而止。
鬧心,真的太鬧心了。
還好,自己看清他了。
她百感交集。
還好,自己還沒變,沒有因為境遇就變成自己當初最討厭的那一類人。
她沒什么對不起李民的,也不會把她應得的獎金拱手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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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情的展開,已經超出了王悅暢的想象。
本來準備在家好好準備復習考試的她,這兩天,根本沒看進去幾個字。
她覺得,她被盯梢了。
她掛了李民的警告電話之后,本以為自己和李民就這樣了。
老死不相往來。
誰料到,沒多久之后,她開始頻繁地接到陌生的騷擾電話。
全部都是不同的號碼。
而且——
全部都沒有前人打的“廣告推銷”“詐騙騷擾”等TAG.
這些騷擾電話就像沒有前科的初犯一樣,底子干凈得如一張白紙。
開始,王悅暢還沒有往騷擾電話的方向上想。
她還接起來幾個。
可是接起來之后,對方一直不說話,有時候,還會傳來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來的嚕嚕嚕的低沉的笑。
有時候,一句話不說,比什么都瘆人。
她開始害怕了。
她急匆匆的把家里所有的門窗都鎖了個嚴實,反復確認了好幾遍。
原本讓她感覺到舒適溫馨的家,也變得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現(xiàn)在,家里只有她一個人。
她已經被擔憂,恐懼的情緒包圍,根本無心學習。
只是騷擾電話已經足夠讓她神經緊張了。
可是,對方像是覺得這一把火還不夠,又添了一把火。
她在晚上拉開窗簾再次確認窗戶是否已經鎖好時,她驚恐的發(fā)現(xiàn),對門樓上的一家住戶,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這邊看。
嚇得她立馬拉上窗簾。
雙腳也沒了力氣,整個人滑到了床邊。
渾身癱軟。
她開始自己嚇自己。
剛剛的那人,是一直在監(jiān)視著自己,還是,只是晚上無意識的到處望,正好和自己對視了呢?
她希望是后者。
可是,腦子卻靜不下來。
等等等——
剛剛,她看見的那人,真的是住戶嗎?
她對于小區(qū)周圍的鄰居,一直算不上多么熟識。
那人,是真的住戶,還是,李民雇的黑——社——會?。?!
李民已經不理智了。
雇黑——社——會打手嚇唬自己,很像是一個氣急敗壞狗急跳墻的人干的事啊。
這兩天,王悅暢晚上一直沒合過眼。
她不敢出門,也不敢放松警惕。
也不敢打開電視,不敢打開電腦。
她本想打開電視,電腦轉移注意力,可是又怕對方有什么奇門遁甲之術趁著自己注意力都被電視電腦吸引之時對自己下手。
她報過警,可是警察大概以為她是有被害妄想癥。
警察只是說,只是幾個陌生號碼,太正常了。而且,她不能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在監(jiān)視她,很可能,是她的胡亂臆測。
最后,警察已經不耐煩了,只是叫她不要胡思亂想,等到真的被攻擊之后再給他們再次打電話。
王悅暢沒辦法,她想不出,現(xiàn)在應該聯(lián)系誰。
聯(lián)系爸媽?她們遠在省外。
而且,她也不想讓爸媽知道這些事情,讓他們擔心。
聯(lián)系劉意?
劉意這幾天有重要的升職考試,她不想去打擾她。
她開始打李民的電話,可是這次,李民倒是很沉得住氣。
李民的語氣模棱兩可,他既沒承認是他雇人騷擾王悅暢,也不承認他雇人在王悅暢家附近盯梢。
可是,他也沒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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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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