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閣樓的藤椅上,耘纖側(cè)躺在陳煙的腿上,微風襲過,耘纖的發(fā)絲微微略在眼窩處,他輕輕的將幾縷碎發(fā)撥弄開,動作極其輕柔,生怕吵醒了耘纖。右手順勢拿出一本早就先前放在花架上的筆記本。打開筆記,里面的鋼筆字跡已經(jīng)略微淡化,扉頁處零碎的記了很多耘纖的小習慣。又起草了寥寥幾行字,他輕揚嘴角,笑而不語,或許感情的蘊化早就在細節(jié)里鋪墊了它該有的浪漫。
再翻開這本筆記的時候是十年后,耘纖趕著孩子多穿衣,別著涼。無意碰倒了花架,掉落出來。翻開頁面已經(jīng)些許泛黃,字體也暈開不少。
陳煙瀟散的字體敘著,當恒星被撕裂的時候,它會將自己生命過程中創(chuàng)造的所有元素炸入空中,然后死去,這些元素將在宇宙中鋪開形成星云,形成微風,形成世間萬物。在萬物的中心將有一團小小的光,就是在這個新的恒星重生于消亡恒星的殘余循環(huán)中,我們出現(xiàn)了。
我們及地球上的所有生命,都生活在這個漂泊在浩瀚宇宙的小斑點上,宇宙中的生命也只能在時間長河中存活一瞬間,生命如此。每個人,你所熱愛的一切,你所憎恨的一切,你所擁有的最寶貴的東西,在宇宙生命最為伊始的幾分鐘內(nèi),由自然力量的合成,都將在消亡中誕生,而當你離開之際,這些碎片將回到宇宙中,進入重新的輪回之中。這讓我無比篤定我們之間的相聚絕非偶然。
耘纖,你知道嗎,你身體里的每一個原子都來自一顆爆炸了的恒星,形成你左手的原子可能和形成你右手的來自不同的恒星。我們與那些遙遠星系息息相關(guān),無論它們是如何與我們天各一方,那些經(jīng)過數(shù)十億年旅行到達地球的光線,終究會把我們聯(lián)系在一起。
從生命起源到最后消失的這個過程中,生命正如我們所言之有百分之千億分之,千億分之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所以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驚人的奇跡不是這世間萬物的任何一個物質(zhì),而是時間里的一瞬間,那個瞬間,就是現(xiàn)在。
在廣袤的空間和無限的時間中,能夠與你共享微風和一段時光,是我的榮幸。
耘纖緩緩合上筆記,雙眼微閉,眼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