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丫頭，你莫不是想灌醉我？”
聞言，明在立即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看見阮清淵撐著手肘，長發(fā)籠在肩上，一雙黑瞳蘊著絲絲笑意。
明在手里的杯盞“哐當”落在地上，直接含著淚沖到阮清淵跟前，一把抱住男孩子的腰身。
“四哥……”
女孩子的聲音又甜又軟，像極了粘滿了碎糖的米團子，將人滿腹溫柔貪婪盡數(shù)引了出來。
阮清淵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明在的背，肩下有一處濕潤，真是嚇到這丫頭了，他開口，略濃烈的酒氣飄散，話語里似乎都帶上醉意：“四哥無礙了，明丫頭別哭?！?p> “果真無礙了嗎？”明在將腦袋埋在阮清淵的肩窩，半伏在男孩子的身上，狠狠吸了口鼻子，將鼻涕眼淚都蹭在做工精致的長袍上。
“果真無礙?！比钋鍦Y扶開明在，坐直身子，讓明在坐在床沿，他臉上唇上的烏黑已經(jīng)淡下去了，不過還沒有什么血色。
“那四哥剛剛為何會中毒？”阮清淵沒事，明在也放下心來，只是她明明驗了圓桌上的面粉，應(yīng)該是無毒的，怎么四哥成了中毒的呢？
“為了你?！?p> 唔……又是這么一句，祖父也這么說，怎么就為了她了呢？！
明在眨巴著眼睛，睫毛上還有淚珠子，一臉莫名地側(cè)頭看著阮清淵，那模樣，像出水芙蓉，清麗可愛，動人心弦。
“明丫頭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阮清淵問道，斂了笑意，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面前的小丫頭。
哎呀……
明在心里突突跳了兩下，什么算是瞞呢？好像只有面粉里有毒這件事噢……
莫非四哥也知道？
還知道自己也知道？
該不會下毒的是四哥自己吧？
哎喲喂天哪……
就這么一會會兒功夫，明在已經(jīng)想了許多可能，肉嘟嘟的手撐著自己的半邊臉，臉上神色變了又變。
阮清淵看著，跟看戲似的。
“我說，四哥可別不信?！痹S久，小丫頭跟下了決心一樣，正了正神色，又湊近了點，兩個人鼻子就快靠在一起。
阮清淵咳了咳，挪開目光道：“你說?！?p> 他倒想知道這鬼靈精今天又想干什么了。
“有人在面粉里下毒?！泵髟谕塘送炭谒酚衅涫碌馗嬖V阮清淵。
“噢？你如何知道？”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是得問這個問題的。
明在耷拉下腦袋，似有些惱，隨后才慢吞吞道：“做夢夢到的。”
嗯，做夢夢到的。
她以為阮清淵會說她胡鬧，然那男孩子卻依然鎖著眉，面色清冷，一語不發(fā)。
“四哥？”
“我就知道。”阮清淵回了神，看著明在，微微嘆了口氣，“昨天晚上睡覺前，你還跟我神神叨叨地說，今日要包個元寶餃子出來，讓我到時好好夸你一番。今日在桌上就改了主意，說要畫畫，我怎么不疑心？你是我?guī)Т蟮模疫€不知道你？你從亭子離開，看也未看我一眼，我便猜到可能發(fā)生了什么。姜紙硯那小子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被你帶走了，我借乏累之由停了活，坐在亭邊找你，便看見你給姜紙硯塞了個東西，我眼神好，你那竹簽我一眼便能看到，自然也是看見了上面的銀針的。跟著便見你去扎那面團，我猜可能真的出事了。”
“所以，四哥信我？”
“四哥沒有什么不信你的。”阮清淵抬手捏了捏明在的臉蛋兒，終于露出燦爛笑意，“只是四哥越發(fā)覺得，明在不是不懂事的孩子?！?p> 嘖嘖嘖，這話說的，四哥越發(fā)覺得明在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這讓明在立馬歡喜起來，她抱住阮清淵的半邊胳膊，跟野貓似的湊上去。
“明在當然很懂事?！?p> 阮清淵輕笑，就著女孩子抱他的姿勢，繼續(xù)道：“我大概猜到，也許面粉里或者其他的東西里被下了毒，所以你才火急火燎地一個一個去試，但是你試不過來的。茲事體大，我只能搶先中毒，如此，祖父便可借此將所有的東西收拾了私下查驗。”
“祖父也知道了？”
“嗯，我告訴他的?！?p> “那四哥為何裝的那么像？”明在歪了歪腦袋，頗有些好奇和期待，阮清淵哭笑不得，他差不多走了趟鬼門關(guān)，這丫頭居然說自己是裝的？
“嗯，我厲害。”不打算讓這丫頭瞎擔心，阮清淵沒有和盤托出，他是為了讓暗處的人真切地看見，所以才催動了體內(nèi)的蠱毒，剛剛毒發(fā)的時候，他真覺得他在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值得嗎？他問自己。
自然是值得的。
那丫頭為了阮城那些并不喜歡她的人，還甘愿去驗毒，或者，她還為了避免他和祖父牽涉其中，所以一個人害怕著又行動著。
這樣的女孩子，如何叫他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