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霽月”看著滿屋子的人,腳步定住。不是說在找東西嘛?怎么這么多人。
她緩緩看向董駿欽求助,而董駿欽也是不知所措的樣子。
兩人相對無言就差淚千行時,晨陽開口了:“小月這聲音,看來身體大有起色啊?!?p> 雖然只在記憶里見過小時候的晨陽,但“宋霽月”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二十幾年過去了,原本女子氣的小男孩兒,如今已是氣勢高盛的帝王。
“宋霽月”見晨陽儀表堂堂的,心想他的宮里肯定有很多妃子。
晨陽注意到今日的“宋霽月”有些不同,不僅僅是聲音亮了些,走路穩(wěn)了些更是她那雙毫不避諱盯著他看的眼睛。以往每次見到他,宋霽月總是不愿對視,不知道是怕他還是對滅門一事耿耿于懷而不愿見他。
晨陽:“看來阿駿這次請來的人,確實有兩下子。是你厲害還是他厲害些?”
董駿欽還沒開口,“宋霽月”接收到晨陽的眼神就笑道:“術(shù)業(yè)有專攻嘛?!?p> 眾人一愣,董駿欽深吸一口氣,招手讓她進屋坐下。
晨陽樂了:“阿駿,不知我是否有幸見一見這位大夫?”
董駿欽道:“回殿下,微臣是機緣巧合與這位大夫結(jié)識的。不過,他只是江湖郎中,怕是不宜見駕?!?p> 晨陽:“江湖郎中怎么了?父皇當年病危,你應(yīng)召入宮的時候也是個江湖郎中的身份。”
董駿欽啞然,正想著編個什么理由時,“宋霽月”看不下去了:“回稟殿下……那位大夫他剛才……累了,所以現(xiàn)在在休息。”
晨陽:“哦,休息了呀。那他急著走嗎?”
董駿欽想了想道:“回殿下,應(yīng)該是不急,不過來之前他提過自己有事在身,容微臣先去確認一下?!?p> 說完董駿欽想暗殺“宋霽月”和他先走。
然而董父又開口道:“老趙,你去客院看看?!?p> 二人見狀蹭的一聲同時起身,周圍人不明就里,一臉奇怪。
于是“宋霽月”道:“還是我去吧?!?p> 此時晨陽噗嗤一聲道:“好了好了,他不愿見就不見吧。江湖人自在慣了,見了我恐怕不自在?!?p> 董父聽言連忙道:“殿下……”
晨陽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在意這些小事。
晨陽:“對了小月,方才我們還說到你的終身大事?!?p> “宋霽月”:“終身大事?”
晨陽點頭:“如今你身體有起色,可不就該想想終身大事了么?可有心上人了?”
“宋霽月”想到小雀之前說的兩情相悅,于是她默默轉(zhuǎn)頭看向董駿欽。
順著她的眼神,眾人再次看向董駿欽。董駿欽感受到大家炙熱的目光,也轉(zhuǎn)頭看向“宋霽月”,一副“你看我做甚”的表情。
兩人擠眉弄眼了一陣,晨陽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阿駿啊,男子成家立業(yè)是大事,不能拖。你應(yīng)該早點和我說呢,我也好早早賜婚,讓太醫(yī)署和尚藥局別整天就知道找你?!?p> 晨陽如此說,“宋霽月”心想:不愧是一國之君,一個眼神他就領(lǐng)會了。
然而大家都沒想到的是,董駿欽突然起身跪下:“殿下恕罪。宋霽月是微臣的病患,微臣理應(yīng)傾盡所能。在治好她的失魂癥之前,微臣不考慮成家之事。”
董駿欽的反應(yīng)是大家始料未及的,就連“宋霽月”也納悶了。
晨陽失笑:“阿駿,你誤會了,我不是要給你和旁的女子指婚。你和小月方才那般,我們都看在眼里。小月既是病患,又是你心里的人,何必等到她痊愈呢?你們早些成婚,不是更好?”
董駿欽:“殿下恕罪,微臣和宋姑娘并不是殿下以為的這個意思?!?p> 晨陽疑惑了:“你們都把我搞糊涂了。小月,別害羞,你說你和阿駿是不是早就互生情愫了?”
“宋霽月”原想點頭,可是董駿欽朝她投來一個怒瞪,她猶豫了:“回稟殿下,那個……我其實……沒想過成婚這事……我剛才只是被殿下問的……一時不知所措才看他的。”
晨陽不信,看向董父,問道:“是嗎?”
董父胸口起伏幾下道:“殿下,年輕人的事兒,我們這些長輩有時也看不懂?!?p> 晨陽:“小月,你真的沒有心上人?”
“宋霽月”又看向董駿欽,隨后發(fā)現(xiàn)不對,不能看他,于是盯回晨陽:“回稟殿下,能容我想想么?”
晨陽見“宋霽月”越發(fā)無辜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好了好了,我是唐突了。小月內(nèi)斂,阿駿又周全慣了,這事確實應(yīng)該從長計議。”
董駿欽稍稍松口氣:“謝殿下諒解。”
晨陽此次來訪并無大事,純粹是來看望一下董家人?,F(xiàn)在話也講了,事也問了,七瓣葉也看了,他便帶著人離開重草堂。
等他們走后,董父叫來小雀送“宋霽月”回屋,又轉(zhuǎn)身與董駿欽道:“你,跟我到祠堂?!?p> 董父要說什么,董駿欽心里清楚得很。于是他立馬心音傳到“宋霽月”那兒:“快點裝病!”
不是他想逃避父親,而是當務(wù)之急得讓阿律回到自己的身體里。
董父和董駿欽走了沒幾步,小雀就急匆匆跑來求救:“少爺,小姐突然咳個不停,人都站不直了,你快去看看!”
董父聽言,歪歪頭示意他先照看好宋霽月。
董駿欽扶著“宋霽月”迅速回屋,把旁人都關(guān)在了外頭。
董駿欽:“你怎么出來了!”
“宋霽月”:“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走,我還沒找你呢!”
董駿欽自知理虧,可是想想方才氣不打一出來:“既然我不在,你就在屋里等啊!你亂跑去前廳做甚?”
“宋霽月”:“我等啦,可是小雀說你在前廳找東西,我就想去找你回來啊!”
董駿欽氣笑:“誰會在前廳找東西,去那里都是見客,你不知道嗎?”
見董駿欽越說越有理的樣子,“宋霽月”低吼:“我怎么知道前廳后廳有什么區(qū)別!我又沒有家!有也不記得!再說了,你當我想亂跑啊,控制這么一副虛弱的身體很容易么?要不是知道你和宋姑娘兩情相悅不敢說破,我才不急著找你呢!你當我閑得慌啊!”
董駿欽聽到“沒有家”三個字時還后悔了一下,可再聽“兩情相悅”,想起晨陽皇帝差點賜婚,頓時心一沉:“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和宋霽月兩情相悅的?你亂點什么鴛鴦譜?!?p> “宋霽月”哼笑:“我亂點鴛鴦譜?是小雀說的,宋霽月傾心于你,你眼里也只有她一個女子。這不是兩情相悅是什么啊?”
“小雀說?”董駿欽簡直無語,“小雀說什么你信什么?你就不能先問問我?”
“宋霽月”道:“你倒是說說那種情況下我怎么問?當著你全家還有那個皇帝的面問‘阿駿!你喜歡我嗎’。董駿欽,我告訴你,我雖然是個沒記憶沒元靈的殘魂,幾百年都靠侵占別人的肉身存世,我也不關(guān)心別人生前那些破事,但是你別以為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懂!我不過看了你一眼,你爹你叔你家下人還有那個皇帝立馬意會,覺得你和宋姑娘有什么,那根本就是他們早就覺得你們有什么!怪不到我頭上!”
董駿欽想反駁,但偏偏被說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了,明明心里清楚不怪阿律,可是就是生氣。就算是氣,以前他再氣,不曾和人吵成這樣。
屋里沉默良久,兩個人都渾身不自在。
“宋霽月”冷靜三分,道:“趕緊讓我出來!”
阿律醒來后,覺得自己頭暈眼花。
董駿欽道:“你先回去休息吧?!?p> “還用你說!”不回去休息,難道和你在這里打一架?
阿律拒絕董駿欽相送,回到屋里她終于順氣了。方才吵架,她覺的全身的血都沖進腦子里,根本停不下來。哎,不應(yīng)該這樣的,那好歹是宋霽月的身體,萬一她身體承受不住呢。
阿律越想越后悔。罷了罷了,等下休息好,再去找宋霽月道歉吧。
董駿欽這頭,他安撫好了宋霽月的魂魄,默默關(guān)上門。
小雀回來,見到董駿欽,竊笑上前。她原想打聽一下晨陽皇帝說了什么,看看自己的計劃是否成功,可誰知董駿欽見到她,立馬黑臉。
小雀心里咯噔一下,只聽董駿欽難得低沉道:“小雀,沒事跟著小姐多看看書?!?p> 小雀一頭霧水,這是怎么了?她說錯什么了?
董駿欽到達祠堂時,父親正跪在牌位前,張叔和他講了一會兒話,余光看見董駿欽后,才起身離開。
董駿欽:“收購的事出了問題?”
董父瞟他一眼:“對自己這么沒信心?我可聽說碧堂的水靈草已經(jīng)如數(shù)交貨了?!?p> 董駿欽:“那就好。”
說完,他扶起董父。隨后自己跪下??念^上香之后他并未起身。
董父在旁問道:“霽月如何了?”
董駿欽:“嗆了口風,已經(jīng)沒事了?!?p> 董父點點頭,又道:“你今天在殿下面前那般,是不是因為阿律姑娘?”
董駿欽沉眉,思忖良久道:“不是?!?p> 董父:“那是為何?你娶霽月的事,我們之前就談過,你那時候也沒這么抗拒過?!?p> 董駿欽:“兒子有錯,那時候只是想拖一天是一天??墒墙袢帐堑钕陆鹂冢坏┫铝丝谥I,此事就沒有轉(zhuǎn)機了。”
董父輕拍桌子:“你說什么轉(zhuǎn)機!霽月是忠烈之后,娶她才是你的轉(zhuǎn)機?!?p> 董駿欽不服:“她是忠烈之后,難道我們董家就不是么!”
“董駿欽!”董父大怒起身,“娶霽月的事,我之前就和你講的很清楚了。你別把天青境那套什么瀟灑隨風的狗屁理論帶回來!你已經(jīng)出師了,你現(xiàn)在是皇商的兒子,不是那玄清仙人的徒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三番五次推阻!”
董駿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臨終遺言便是希望我終得三心,而娶霽月,便只有違心?!?p> 董父冷笑一聲:“三心?天青三心,世間有幾個人能做到?玄清仙人做到了么?白淵掌門做到了么?你要三心,你有沒有想過你的三心是董家上下幾十口人糟心替你扛著的!我都說了你娶霽月,又不是要你從此再不看別的女人。你自己也說過,不能接受霽月的姑娘你不會要。怎么到了現(xiàn)在還是冥頑不靈呢!你究竟對長輩,對霽月還有沒有一點起碼的尊重?”
董駿欽卻道:“父親,正是因為我尊重她,尊重您,尊重重草堂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我才不能就這樣娶她?!?p>
陌懷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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