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魂歸

　　阿律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董倒是始料未及：“你不問我原因?”

　　阿律道：“有什么好問的，你是主治大夫，你當(dāng)然得負(fù)責(zé)到底啊。萬一送回去之后他的手出點事，我找誰去？”

　　原來如此，穆擒風(fēng)輕笑一聲。董駿欽搖頭，心道：自己真是沒事找事。

　　但不管怎樣，阿律愿意配合就是好事。

　　半柱香后，凌霄和凌言從陰陽洞出來。阿律趕忙上前詢問：“怎么樣？他能走了么？”

　　凌霄失笑：“姑娘，就算董駿欽的醫(yī)術(shù)醫(yī)術(shù)再出神入化，那畢竟是斷肢。不過，他體內(nèi)的邪氣已散得差不多，加上陰陽洞調(diào)息，應(yīng)該很快就能徹底恢復(fù)的?！?p>　　董駿欽欣慰。

　　阿律聽到還要等，失望嘆氣?？珊鋈挥窒氲绞裁?，問起凌霄：“對了，你說程旗的魂魄碎了，那你有想過什么法子把他的魂魄恢復(fù)完整嗎？”

　　凌霄點頭：“找過一些江湖偏方，但是都沒用。后來直接嘗試用還魂陣，以為能成?，F(xiàn)在想來，是我魔怔了。”

　　阿律想了想，又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上古神物，能修復(fù)魂魄的？叫造生石?！?p>　　“造生石？”凌霄笑了，“我只在志怪故事中看到過。只是上古神物這四字一出，必然是杜撰。神物若能留到今日，早就人盡皆知，搶的頭破血流了?！?p>　　阿律聽言努努嘴不再繼續(xù)。

　　不過凌言卻開口：“你怎么知道這個東西的？”

　　“在一本叫《還魂記》的書上看到的?！卑⒙砷_口就說實話，董駿欽大驚，卻不敢表露于色。

　　但是，凌言卻看出來了。他盯著他和穆擒風(fēng)道：“可是在我們天青境的天書樓里看到的？”

　　“對啊?！闭f完，阿律也反應(yīng)過來，“啊，不是，我昨天跟著程籇嘛，然后他跑到天書樓附近，所以……我就跟過去。然后……不小心……就進(jìn)去了。然后就……出不來就……隨手拿本書看看。”

　　董駿欽和穆擒風(fēng)的頭低的更低了。

　　凌霄拍拍凌言，道：“我昨天去天書樓時就發(fā)現(xiàn)他跟著我。若那時我沒那么快甩了他，講不定就能遇到這位姑娘，早些把骨笛還給程籇了?！?p>　　凌言低哼一聲，附和道：“是啊，有時候我們還真是自以為滴水不漏，實則……”

　　凌霄看著三人被凌言盯得臉都快埋進(jìn)胸口，終于恢復(fù)了一些往日的笑顏：“師弟教訓(xùn)的是?！?p>　　被凌霄這一戳，凌言不在緊逼：“你們回廣場和長老交代一聲，再過兩個個時辰，姑娘就能帶他走了?！?p>　　阿律大喜：“多謝二位！”

　　回到主峰時，眾人已回前殿內(nèi)。殿內(nèi)并不喧鬧，只有低語。像是一直等著他們回來匯報似的。

　　董駿欽把程籇的情況講了講，青桓長老聽后略松一口氣。而林大人關(guān)心的則是怎么把他送回去。

　　他看著阿律的小身板，略帶嘲笑意味地反問：“你一個人能抗得動那么壯實的一個男子?！?p>　　阿律指向董駿欽：“董大夫可以幫我抗?！?p>　　“董大夫?”林大人尾調(diào)上揚，“董大夫病患多，怕是沒時間幫你的。還是本官派人送你一程吧。”

　　阿律聽言夸張道：“那萬一我把人送回家后有后遺癥，又或者再中邪，還有他的手萬一沒接好掉下來，我找誰去啊?”

　　理是這么個理，但是董駿欽聽著不太對。

　　“那無妨，長生臺的道長們也頗通醫(yī)術(shù)，找一個隨同就是了。”泯闕真人聽言點頭附議。

　　阿律又道：“可以嗎?我聽說長生臺可是皇家道觀。董大夫這個什么草堂只是皇商，可方才我講了半天理都沒說動他跟我一起送程籇回去呢。早知道這位大人有更好的人選，我就不費口舌了?！?p>　　“哦?”林大人看向董駿欽，“董大夫為何不愿去?這也算你的病患啊?”

　　董駿欽道：“雖是在下醫(yī)治，但顧慮到重草堂的身份，還有晚輩與天青境的淵源，沒有皇令，不敢擅自決定?！?p>　　林大人嘖嘖兩聲，與泯闕真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道：“這么點事，還要皇令?董大夫這是自持甚高瞧不起本官?本官今兒就代殿下做這個主。董駿欽，你負(fù)責(zé)護(hù)送他二人，必須要讓程籇兄弟完整健全的到家!”

　　愿望成真，阿律和董駿欽都暗自松了口氣?？墒菍ι细赣H的眼神，董駿欽還是上前稍作解釋，畢竟令堂大人十分注重重草堂的禮數(shù)。

　　兩個時辰后，程籇轉(zhuǎn)醒。醒來看見程旗那只骨笛，欣喜若狂，握在手里不愿松開。

　　面對凌霄和凌言，他有些茫然，好像全然不記得之前的事。

　　阿律蹲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道：“程旗叫我送你回家。你要是好了，我們就走?”

　　程籇望著阿律，思考了一會兒，大喜道：“阿旗回來啦!”

　　阿律附和：“嗯，阿旗在家門口等你呢!”

　　沒了邪氣的程籇，外型容貌雖無變化，但神態(tài)柔和不少。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他的步伐不如之前穩(wěn)當(dāng)。

　　董駿欽見阿律隨意就把他扶正，背上還背著已經(jīng)縮小，但也沒多小的鐵錘，想到之前她把大鐵錘踩得凹陷，帶她去給宋霽月治病的念頭又躁動起來。

　　莫多想生事!董駿欽立馬按下念頭。

　　眾人再次于廣場集結(jié)。

　　董父和青桓長老叮囑他們一路小心后，穆擒風(fēng)就帶著董駿欽，大寶，阿律，程籇準(zhǔn)備下山。

　　可惜，剛走兩步，林大人就不滿意了：“你下山做甚?”

　　穆擒風(fēng)道：“我送他們到山下?！?p>　　林大人道：“有什么好送的。董駿欽不是會御劍么?御劍回去又快，是吧?”

　　董駿欽心想：正合我意。

　　于是短劍延展穿入腳下。阿律帶著程籇不太放心地站上去，還想問問他安不安全，林大人又雙叒叕發(fā)話了：“哎，這人是誰?”

　　他指的是大寶，董駿欽道：“他是晚輩的隨從?！?p>　　林大人道：“隨從?你送個人還要帶隨從?我怎么聽說董大夫以前云游行醫(yī)都是一個人呢?”

　　于是大寶哀怨地被董父叫了回去。

　　這次林大人終于順眼了。董駿欽囑咐二人抓牢自己，隨著嘴里輕念，三人“咻”的一下消失了。

　　等他們再次落地時，阿律正死死抱著董駿欽發(fā)抖，而程籇腳一沾地就一瘸一拐地往家里去。

　　“姑娘。”阿律臂力驚人，董駿欽一個男子都被她箍得發(fā)疼，“阿律姑娘，我們到了。”

　　阿律聽言，睜開一條眼縫，腳尖挪動一些，確定自己能踩到地，這才放開董駿欽。

　　董駿欽看她面色比之前還要白，伸手拍拍她順便按了幾個穴位幫她緩緩：“第一次都會暈，多來幾次就好了?！?p>　　阿律一邊咽口水，一邊瞪他，緩過勁過后恨恨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董駿欽左手扶著阿律，右手搭著程籇，拖兒帶女回到程籇家。

　　董駿欽安頓好人，環(huán)顧四周道：“那他家人呢?”

　　“可能出去一會兒，我會等他們回來的?！卑⒙烧Z氣有些不耐，“你不是有急事么?還不走?”

　　董駿欽道：“他的手，你放心了?”

　　阿律聽言，張牙舞爪比劃起來：“他剛才在天上這樣那樣都沒事，這手定是接好了?！?p>　　說完看看董駿欽又補了一句：“董大夫的醫(yī)術(shù)，我信得過!”

　　董駿欽哭笑不得。

　　走出屋子，董駿欽還是有些不放心：“程籇現(xiàn)在把骨笛當(dāng)成他弟弟，等骨笛里的魂魄散盡他不是又得急了?”

　　阿律道：“放心，等下我給他弟的骨笛在后面堆個土包插著就好?！?p>　　董駿欽不信：“這樣就好?那他家人問起來呢？”

　　阿律聳聳肩：“說實話唄?！?p>　　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那他們不會怪你吧?”董駿欽一想到凌霄師兄的事，多少還是擔(dān)心。好端端的兒子沒了，家里人會多傷心。

　　可阿律不以為然：“怪我做甚。他三年未歸，一般人早就當(dāng)死了。我說實話也不過是坐實這件事?，F(xiàn)在我不僅帶回程籇，還帶回程旗的魂魄讓他魂歸故里，買一送一了好不好。放心，我不會把你師兄抖出來的?！?p>　　董駿欽噗嗤一聲，哪兒需要她說。

　　阿律見他還不走，推著人道：“知道你董大夫身份特殊，上有廟堂，下有江湖；前對病患，后擔(dān)親眷；話不能直說，事不能親為；生活過得艱辛，整日如履薄冰，別人的事兒就不勞您費心了。”

　　董駿欽汗顏：“誰和你說的這些?”

　　阿律道：“你的好兄弟凌風(fēng)道長。他還說了，他幫我解圍那些話都是你隔空傳音教他說的。所以萬分感謝，您快去辦您的正事吧?！?p>　　董駿欽服了，只好行禮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