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顏以清剛說過走吧,丁凝松便沒有了剛才的從容,直接說道“我看這個侍衛(wèi)的輕工很是不錯,不如讓他帶我去月流逛一逛,正好還可以切磋下武藝”
一旁的秦艽倒是吃了一驚,怎的突然便扯上了他。他看向鳶禾,不等鳶禾說什么,丁凝松,便拉著秦艽往下走,秦艽自是知道這兩個人是鳶禾的朋友,對她沒有傷害,便順著丁凝松的拉扯,出了客棧。
或許以前丁凝松不明白,為什么鳶禾去了谷芽峰,師兄會那般生氣,她受傷時,他那般不顧生命危險,就連她犯錯時,師兄都為她開脫,他可以認為那是師兄將鳶禾帶回玉溪山,對她的責任,可是,這段時間,自從鳶禾離開玉溪山,師兄眼中便總有一股淡淡的哀思,這次,來月流,他便都明白了。師兄是早已情根深種。
鳶禾臉上有些許無奈,她眼中有些冷漠的看了看顏以清“顏師兄昨日便是自己去的月流,今日若是想再欣賞月流美景,便再破一遍那月流迷霧好了”
說罷,她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顏以清知道她性子執(zhí)拗,待人淡泊,怎能一味被她欺負。
他抓起她的手臂,只是輕聲道“跟我走”語氣雖是輕柔,卻也不容反駁,不等她回應,便拉起她向外走去。
剛走出客棧,鳶禾便要掙脫開她的手臂,“你要帶我去哪”她雖是極力掙脫,話語中卻沒有冰冷的感覺,她對他,再不像在玉溪山那般。
顏以清淡淡的道“月流以外的地方”
鳶禾看他說的倒是認真,月流以外的地方?月流鎮(zhèn)便是連接著沙漠,月流之外會是哪里,心中不免多了些好奇。
只見她倒也想去月流之外去看看,現(xiàn)在也是閑來無事,便輕輕點了點頭。
出了月流鎮(zhèn),外面冷情多了,不過,外面的世界才是正常的生活,夜晚,極少人在這里走動,若宇告誡過她,最近江湖很亂,不要出月流鎮(zhèn),除了在月流仙境可以一個人獨處,就算是在月流鎮(zhèn)也要秦艽陪同著,不過,她倒是從沒有將若宇的這些話放在心上,雖是芙蓉游她從未練過,可是,最近這幾月時間,九鳳游她卻是已經(jīng)可以與身體融會貫通了。保身還是沒有問題的,雖然世界之大,功力高深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月流鎮(zhèn)與沙漠相連,向南是竹林,一直往前走是平原人家,向北便是沙漠,顏以清與鳶禾行走的方向是北,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鳶禾看了看,道“站在沙漠里,看天空總是遼闊的,心也便寬闊了”
“沙漠里夜晚最安靜了,無風,看著遼闊無邊的大地,仿佛世間的一切都很渺小”
聽到顏以清這般說,鳶禾看了看他,自己怎么想的,他總是懂,仿佛他看著她,便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
“為何帶我來這里”她的聲音有些輕柔,一個女子的柔媚。
顏以清看向前方,示意她繼續(xù)往前走,鳶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遠處好像是一個細長的大樹枝一般,卻高的出奇,越向前走,便覺得越高大無比,這時鳶禾才看明白這孤零零的像樹枝的原來是一座枯山,光禿禿的屹立在此,整個沙漠便只有這一座細長的山峰,唯一陪伴著他的便是旁邊的這棵槐樹了,正值四月,槐樹長滿了綠葉,露出一點白白的芽,過些日子便會開花了,花的氣味是香甜的,她之前住的地方也有槐樹,好多棵。
“原來,這里是座山峰”鳶禾道,不免會想,顏以清怎知道的。不過,卻也沒有問他。
只見他看到鳶禾滿臉好奇的樣子,深邃的眼中像是有光亮一般,溫潤的唇輕聲道“雖是一座枯山,可他的名字為“喊泉”,它會根據(jù)你的聲音大小流出水源”
鳶禾聽的露出笑容,顏以清這是把她當三歲小孩子來哄騙嗎,這明明是一座枯山。
見鳶禾那般不信,他便又道“你若不信,可以試試”
“我若試了,不就上你的當了”
她嘴角滿是笑意,眼睛笑的彎彎的,額間的鳶禾花像是有些發(fā)亮一般。
顏以清看她還是不信,故作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愛般道“那我喊,你仔細看著”
鳶禾聽他這般說,倒還真像是真的,不過,還是很疑惑,便重重的點了點頭,想看顏以清這般一個運籌帷幄的人出丑。
顏以清看著那座孤山,雙手放在嘴邊,正要喊呢,卻又停了,他看向鳶禾,笑的像個孩子一般,鳶禾也是第一次見這般一個被捧的高高的師兄這般放松自己,沒有了那副嚴肅認真的樣子,只見他對她說道“看好了”
“鳶禾”他對著那枯山喊道
她一雙水亮的眼睛緊緊盯著那喊泉,他的聲音發(fā)出后,她有些激動,張大了嘴巴“真的,真的有水流”她看向顏以清,興奮之中不自覺地便抓起了他的臂膀,讓他看向那水源處。
水流持續(xù)了幾十秒,便停止了,鳶禾才意識到自己太興奮了,松開了自己的手。
“這是十幾年前那場地殼運動留下的奇觀,最大的奇觀是月流仙境,沙漠之外便只有這里了”顏以清看著那枯山道
鳶禾知道,就是因為這場地殼運動她才開始了她悲慘的命運,若不是那場天災,她怎會離開月流,留下這般奇景又如何。她的眼中多了些怨恨,不過隨即便平靜了下來。
“那場地殼運動真的是天災嗎”她問向顏以清
“因為沙漠的長期移動,觸動了地下的火山泥,才會有那場天災”
見鳶禾神情有些不開心,他便有些小心翼翼道,像是一點點觸碰她的心底般“我知道,那場天災不止是江湖人口中的月流仙境,還給月流的人帶來了災難”
鳶禾沒有反感他,只是看向他,眼中像是有些許期待與柔弱“沒錯,聽哥哥說我那時還不到三歲,在月流跑丟了”
顏以清知道現(xiàn)在的她在月流生活的很幸福,可他也知道,無論她多幸福,她內(nèi)心的悲傷一直都在,他想去觸碰,卻不知如何去觸及她的悲傷。
“禾兒,人是要往前看的,過去的不要長留心底”
鳶禾低著頭苦笑了下,并沒有讓他看到,她知道,他是為她好“我小的時候無法掌控我的命運,我一直想著長大后我便可以”她沒有說下去,她還在努力掌控自己的命運,不服輸,可她若是知道接下來命運帶給她的是什么,她便明白,她無法改變命運,她能改變的是只是自己的心。
“禾兒,你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可以一直像剛才看到泉水流下來那般開心的笑,可以一直在月流幸福的生活”
顏以清能體會她心中的苦,可是世間是沒有感同身受的,他說最后一句話時,語氣深沉了許多,他多想,她的開心,她的幸福是自己給的,可他卻能感覺到,能讓她一直幸福的地方,是月流仙境,他給不了她心中缺失的東西??墒牵灰芎?,便一切都好了。
鳶禾聽他這般說,笑了笑,是啊,她在月流,有若宇哥哥在,爹也一定會把娘接回來的,她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她掩去眼中的悲傷,看向那棵古老的槐樹,便走了過去,這顆大槐樹下面的一個枝干長得極低,僅僅到鳶禾腰間,這般一個枝干卻抵得上尋常樹木的樹身了,鳶禾輕輕一躍,便坐上了枝干,她看向顏以清,顏以清向她走來,夜間還是有些微微涼意,他將他白色外衫脫掉搭在她肩上,也坐在了那粗壯的樹枝上。
她雙腳不停的擺動,抬頭看著夜空,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輕聲道“沙漠的星空真美”
顏以清也看向她看的那一片天空,滿天繁星在沙漠顯得格外寬廣,格外亮堂,像是能將人帶入無邊的想象。
回到月流鎮(zhèn),鎮(zhèn)上依然燈火通明,剛進入月流鎮(zhèn),便看到了秦艽一臉著急的樣子,他目光有些排斥的看了看顏以清,心中想道,他怎能帶她出月流鎮(zhèn)。
鳶禾看他像是不開心,對她笑道“秦艽,我們走吧”
秦艽沉默了一下,道“走吧”
鳶禾看了下顏以清,微微笑了笑,便同秦艽離開了。
鳶禾見秦艽一臉嚴肅,也不言語,便道“你都帶丁凝松去哪了”
“就在月流隨便逛了逛”
“哦”見秦艽話語嚴肅,她便輕聲道
見鳶禾不語,秦艽也不愿與她置氣,便看了看她“小姐,以后不要隨意出月流鎮(zhèn)了,月流鎮(zhèn)與月流仙境都有結(jié)界,我才會不在你身邊,可是你出月流鎮(zhèn),應該讓我跟著”
鳶禾雖是很不喜歡有人這般跟著自己,可是秦艽是爹的貼身侍衛(wèi),爹去冰戟時定是對他有囑托,他也是擔心自己,便道“好,我答應你,以后若是出月流鎮(zhèn),一定讓你跟著”
看鳶禾說的認真,秦艽便笑了笑“快回去吧”
“秦艽,以后直接喊我鳶禾就好”
“好”
鳶禾向來不反駁秦艽,一是秦艽是爹的貼身侍衛(wèi),二則是因為秦艽這個人外冷內(nèi)熱,看著冷漠的一個人,其實,內(nèi)心卻是極熱烈,她便聽他的,不然,還非要每次與他口舌之戰(zhàn)。
回到月流,已是三更,鳶禾回到庭院,秦艽告訴她,玉衡就住在她隔壁房間,今天他自己便搬了過來。
鳶禾無奈的看了看秦艽所說的房間,燈已經(jīng)熄滅了,想是玉衡已經(jīng)歇下了,她看向秦艽“你也去休息吧”
秦艽點頭“是”
第二日,鳶禾雖是覺得困意很重,卻還是早早的便起來了,今日便是第三日了,她倒要看看附子究竟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