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燁看了一眼身邊人,黑衣男子微微低了頭,屋內的兩人臉上的神情皆是不明。
白衣男子看著香爐中的輕煙縷縷上升,神思有些恍惚,回憶往事總是如此費神,只是眼下的局面倒讓人不得不多用些心了。
“可查明原因了?”冷淡至極的話,開口的男子眉眼間有半分不悅,但仔細看著,眼前男子一如往常一般,瞧不出什么不同之處來。
修域先是沉默不語,他并未查到切確的消息,但是能猜測到有誰插手了公子的計劃。
“之前那兩人與冥府閻君有過來往,許是閻君閻焰察覺出了蹊蹺,所以招妖幡才有了反應?!毙抻蚧貜蜁r的語氣不太穩(wěn)定,但白南燁微微皺眉,卻不是為了此事。
修域明白自家公子是動怒了,但是看不明白公子的心思,世間僅存的招妖幡本就只受公子控制,但是封印了扶桑山那兩人的這面幡昨晚卻是叫囂了一夜,若不是里頭封印住的人在尋法子出來,便是外頭有人正在尋這招妖幡散出的妖氣,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聽聞那閻君性子孤傲,不喜管閑事,這扶桑山的人與之若是沒什么交情,哪會愿意參與進麻煩事來,何況這招妖幡與那閻君本就有些淵源?!卑啄蠠畹恼f道,視線從輕煙上移開,略微蒼白的唇色映著微微泛紅的眼眸,臉上的疲倦之色難掩。
他當年想辦法留下了約莫七面招妖幡,與之被紅蓮業(yè)火燒毀的成百上千的旗子來說自然算不上什么,這幾面旗子中拿出來的只有三面,還有四面招妖幡……他另有他用了。
白衣男子眼底突然浮現的狠烈硬生生的撕裂開了臉上的淡然神情,一旁站著的男子也是感應到了空氣中不尋常的寒意,在這個時候更是不該開口。
“給冥府找些麻煩,讓閻君無暇顧及它事。”明明是冷冰冰的話,但白南燁閉了眼,臉色有些白,顯的有幾分困意的說道,便是覺得剛才一眼看去的人,一如眼下這副模樣,孱弱的很。
“是,公子?!毙抻螯c頭致意,走之前還有幾分擔憂的看了一眼面前人,招妖幡的威力雖無敵,但也是極耗公子的修為,自公子從封印中出來,修為還未全數恢復過來。
白南燁閉上了眼,像是簡單的閉目養(yǎng)神當中了。
在這一天里,慕長離動身到了昆侖山一趟,算的上是秘密會見了昆侖山的主人,也就是西王母一面,這人前來昆侖山自是沒有人知曉的,但西王母卻是站在殿中迎了這人。
若是有人敢于對眼前人用欣賞的目光多看幾眼,便也覺得是凡人對天神的一種褻瀆,眼前人的容貌比得上清風明月之美,氣質恰似弱水河上潺潺流淌的河水一般安靜,但是更讓人一眼難忘的,則是到過九重天的仙子必然經歷過的孤冷,飲過奈何橋畔孟婆施下的孟婆湯后的淡漠冷清。
慕長離淡漠的眸子瞥了一眼跟前人,久久沒有說話。
底下的人也是收起了往日的威嚴,殿中只有這兩人,西王母的一身衣著極盡華麗,頭上的鳳凰金釵栩栩如生,眉眼間流露出的神韻自是尋常仙子比不上的,但是在此人面前是收起了所有驕傲,畢竟就連九重天的天君見到此人也是該恭敬待之的。
虛無之境的一方殿主,乃是真神存在的地方……
“不知慕殿主今日來訪可是有什么事要托于昆侖山處理?”約莫在此的十幾天前,這人便隱了身份來了一趟昆侖山,那時借用了一個昆侖弟子的身份下界,今日到此,她心中猜測可能是上回之事沒有處理完。
可是連虛無之境的一方殿主都親自出來解決此事,想來事情不小,也不是人人能知曉的。
“多年前有關招妖幡之事,被封印的那人交由九重天與昆侖山處理了,王母可還記得。”當真是沒有絲毫情緒流露,站在高座上的人神情淡漠的望著下面,殿中雖空蕩蕩的,但是冰寒的氣息卻是僅從這人身上散出。
昆侖山百年來也未有外人進出,平日也是冷清的很,但今日有客來訪,卻是加重了這寒意。
“自是記得,但還請慕殿主明確示意?!毖矍叭颂峒罢醒Υ_實是出乎她意料的,但提起那被她與天君封印的那人,西王母的神情還是濃重了些,此事千年前虛無之境并沒有插手,像是默認了由九重天來處理,但是今日重提此事,總是讓人未免有些多慮。
慕長離似乎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能從殿中看到的外面的天色,昆侖山的景算的上是三界中冠絕的,若是那人見過這地,估計是不愿回到那冰冷的管轄紅塵之所在了。
見到天邊漂浮的一朵云,慕長離拉回思緒,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殿內中央站著的人,突然又開口道:“如今招妖幡現世,那人該是解開封印出來了……”這話眼前人說的平淡,但是聽者卻是心下一跳,西王母眼底的驚異大于擔憂,她與天君聯(lián)手的封印絕不可能這么簡單的解開,否則千年以來未發(fā)生今日這事,但是眼前這人所說……同樣絕無有假。
可若招妖幡現世,昆侖山也該是有異象的,但時至今日還未感應到任何跡象。
慕長離將眼前這人的神情全部看在眼底,但遲遲不語,此事說到底還是昆侖山與九重天之事,當初虛無之境奉長殿主之命沒有插手,如今長殿主沒有任何指示,自然以前該如何,眼下便該如何。
西王母看著面前人淡漠至極的神情,似乎也是明白了幾分眼前人今日前來的意思,但是……若是此人只是為了提醒一下他們疏忽之處,何必親自過來。
慕長離此回也沒有等待眼前人如何猜測,繼而說道:“現世的招妖幡有兩面,凡間妖氣涌動,當初由冥府燒毀的東西今日能再次出現,或許不止這兩面。”話依舊像是說了一半,慕長離臉上的神情卻終是有了變化,帶著點思慮,像是不再是高嶺上一朵孤獨終老的雪蓮,而是臨了人間的一輪明月。
“慕殿主的意思……”殿中央的人話到嘴邊未說出,但是眸色頗重了。
如今的招妖幡已然不是仙門的東西,全由那人控制,威力比之以前盛了許多,若當真如此所言,那三界可能處在一個隨時動亂的局面下了。
至于是誰將那人的封印解開,似乎眼下都追究不上了,因為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