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離抬眸,僅是看了一眼傅祈卿,卻沒有再多說什么,一旁的云青兮有些神思恍惚,昨夜中了那妖的幻術,今日卻想不起來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像是被刪除了記憶一般。
但于閻焰來說,大抵是沒有如此做的必要,可是似乎知曉事情的人也是不會管閑事之人。
云青兮瞥了一眼起身就走的人,其身形落在眼底,與腦海中一閃而過的背影重合了,只是消失的太快,讓人最后都沒有抓住。
“師姐……你的樣子?!弊谝慌缘拿饔鹜蝗婚_了口,喚出的這兩字,云青兮搖了搖頭,眼底的深沉淡下了許多。
“無礙”她語氣頗淡的回道,倒是身旁的傅祈卿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云青兮額間,目光染上了外頭已經被雨水暈染開來的黑墨。
反倒是因為今日恢復了女子模樣,雖不記得昨日發(fā)生了何事,可自覺修為將要有所突破。
云青兮將明羽略顯蒼白的臉色看在眼底,但默然沒有說話。
“師妹,那冥府閻君你可相識?”傅祈卿語氣冷淡的問道,云青兮看了他一眼,繼而點了點頭,也未在這人臉上看到什么過于意外的神色。
“師兄不必擔心,此事我會想辦法處理?!痹魄噘庹f此話時沒有看向傅祈卿,但臉上認真的神情顯露,說話間的語氣也是沒有半分遲疑。
若此事真如這人所說,與閻焰商量也不是沒有可能,且此事之外,她還想弄明白另一件事情。
關于季夜,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房間的木床上有兩只狐貍依偎著,一只通體血紅的狐貍躺在身形較大、皮毛略扎手的白狐身旁,紅狐幽暗的眼睛望著身旁的狐貍,眼底的亮光點點,眼眶似乎蓄滿了眼淚。
白衣男子開門之后,看到的便是這幅畫面,猶如在扶桑山那片山嵐中,常有幾只狐貍肆意玩耍,他們扶桑山的子民原本就是不理世事,才能在山中度過了幾萬年時間。
只待將此事處理好了,他便將這兩人帶回扶桑山,日后外界之事絕不插手。
原是白狐藏身的破廟中,角落一隅有一女子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紅衣襯得臉色越發(fā)蒼白,幾乎能聽到從嗓子中發(fā)出的呻吟聲,女子捂著肚子突然在地上打滾,滿頭的汗,唇色慘白。
“公子……公子救我。”女子沙啞且痛苦的聲音在廟中回蕩,但似乎等了良久,回應的只有一片空寂。
“公子,還請公子救我。”女子的語調盡顯哀求,隨即望向破敗房頂的目光冷了下去,漸漸的無神起來,眼底的憤恨與絕望一時之間都淡了下去,幾近消失……
“修域”女子恍惚間聽到兩個字,眼底回轉了一點亮光,人努力嘗試著站起來,可是徒勞無功,女子的眼底有絲驚恐,但更多的是臉上多了些慘淡的笑。
隨即有一黑衣男子出現,也不知是從何處現身的,但是女子揪著的心終是平復了些,前頭也有兩回她像是快魂飛魄散時,聽到剛才那儒雅的聲音喊出這兩個字,之后她已經分辨不清是身上的痛楚還是來自精神上的疼痛減輕了不少。
黑衣男子只是站在女子面前,不見有任何動作,頃刻間女子的面色便顯得好了許多,隨著氣色依舊蒼白,但女子緩緩坐了起來,看了眼前人一眼,眼底說不清流露的是感謝還是依舊含有那么一點恐懼。
黑衣男子甚至都沒有多看眼前女子一眼,見完成自家公子的吩咐后,人自然離開了,留下的是一片空寂,但顯然女子眼角的淚水添了幾分蒼涼之意,秋落咬了咬牙,站了起來。
“多……多謝公子?!鄙踔琳f這話時聲音中還有顫音,不知是嚇得還是身體虛弱。
等到確實空中再也沒有任何回響,女子又頹然坐在了地上,僅剛才一瞬間,她又是想起了自殺那一夜,那人至今為止唯一一次露面,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看起來那般體弱多病的公子哥,手段卻如此厲害。
她如今這般境地儼然是受了那人的相助,但她又是無比慶幸著,比之其他人多活了這五十幾年時間,看著世間親人一一離去,到最后心中竟然已經木然,如今活著唯一的執(zhí)念,便是報仇。
她在世間沒有尋到那人的身影,可也沒有尋到其轉世,不論是在今世還是轉世,皆是還未尋到……人眼底的怒火瞬間點燃,女子滿是血痕的手指似乎沒有痛楚的捶打在地上,便是立刻生出了一朵血花。
當年明明答應共赴黃泉的人,卻在轉眼間另娶他人,她辛苦繡出穿在身上的嫁衣儼然成了一個笑話,雙親將她送出家門,花轎在半路時卻收到一封休書,那信中……她成了當時臨川最大的笑話。
女子哭哭笑笑,已顯出幾分瘋癲,破廟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廟內的人,一夜未閉眼,等到了另一日天光乍現。
而有人在夢中,夢中另一個夢……
一連幾日夢醒,皆是一身冷汗?jié)窳艘律?,緩緩起身坐在床上的人一身青色薄紗,眼角余光處見著床沿邊放著的一把畫扇時,臉頰上是明顯的感覺到冰冷的液體滑落,便是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南燁顯得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喉結滾動。
當略顯警惕的目光看到扇面上印著的圖案時,那原本在眼中淡粉色的菡萏花瓣頃刻間深厚成血色,仿佛連青綠色的荷葉也是漸漸染上了血滴,原本的雅色臟了一片,一如剛才夢中所見……一張滿是血污的臉,可眉眼間依稀可見,那是一張少女的臉。
人有幾分恍恍惚惚,瞧見輕掩的窗戶縫隙間照射進來的一縷陽光,眉頭微皺,有些不舒服的張開汗津津的手心,見著手掌內側依舊殘留著那半個牙印,肉粉色的印子,不深不淺,人神思更為恍惚起來,別開眼多少定了定神,再次睜眼時,手心中什么都沒有,該是在夢中所見,若是青天白日也有了,確實有幾分荒謬。
瞥了一眼擱置在一旁的畫扇,視線是清晰起來,神智漸漸清明,便是對剛才夢境所見有些嗤笑一聲,前幾日還有一個自稱來自方丈山的修道之人,見著他這般氣虛的模樣,便說自己被妖邪纏身,說若是不早日除去府中邪祟,他將自此魂魄離體,萬年受困。
這府中是否有妖邪還另當別論,但此算命之人自稱來自方丈山,他常年在家也是讀過一些書的,方丈山乃是東海的一座仙山,離此少說也有幾百里之遠,再說如此仙山的修道之人不都是唯求清心寡欲的好,哪會管凡人之事。
浪淘沙令
第二卷大多章節(jié)回顧女主前世的一些人與事,但與第一卷是有因果關系的,可能故事進展有些慢,但講述一些溫暖或者沉重的故事,我喜歡徐徐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