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臣淡淡的視線落在了小二略顯懼意的臉上,緩緩開口道:“一間房?!?p> 面前的小二倒像是突然驚醒過來,連忙點頭,帶著兩人往二樓樓梯口的方向去了,身后跟上來的兩人,百里凜微撇著嘴,仿佛還是有不悅。
“長老,容哥哥這樣該怎么辦?”緊抱著懷中的黑貓,百里凜問著走在前頭的男子,語氣中聽得出的焦急,男子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可是也沒說什么,在小二的領路下往二樓的房間去了。
只是在經(jīng)過一間看起來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房間時,扶臣的目光不覺加深了幾許,眉梢上應有的一些笑意全然消失了,他倒是沒有聽到此人下界的消息,但是這元魄連他都看不出修為,除了那地方的一些人外,還真是想不到別處去。
離開扶桑山本就是在意外之中,若是在此處耽擱久了,難保不會生出其它事端,有百里容這一樁事,他出來這一趟該有的折騰。
小二出房門時順手將門關上了,屋內(nèi)的一大一小,百里凜正有些疑惑的看著白衣男子。
扶臣在他從扶桑山帶出來的小狐貍的視線下,漸漸的臉色也沒有那般“難看”了,只是僅靜默的看著眼前的孩童,似乎沒有打定主意說些什么。
百里凜將懷中的黑貓……應該是一只白狐小心地放在了床上,似乎十方害怕弄傷這只已經(jīng)奄奄一息的狐貍。
剛剛臉上因為那小二心中所想而一陣白一陣紅,然后回過頭來站到了扶臣面前,沒有什么遮掩的就開口了,“長老,將容哥哥帶回扶桑山吧,那里的泉水能治好容哥哥?!焙⑼Z氣中的堅定與一臉的篤定神色,差點令他也相信了,只是目光微寒的看了一眼床上將要不久于人世的狐貍,恐怕是來不及了。
如今這妖氣浸入元魄中,之前的根基已經(jīng)毀了,又因為輸給他人大量的修為而損耗了元氣,所以這妖氣肆無忌憚的浸入,如今這全身上下是再也沒有他扶桑山半分仙氣,已經(jīng)淪為一只妖狐。
可就是眼下這般局面,若不是他出手,這孩子想要保護的人大概也活不了多久,可嘆是當年扶桑山的另外兩位長老使了個心計,在這孩子記憶復蘇前給那女子設下了種種坎坷,也終是在百里容離開扶桑山前,那凡間女子壽命已終,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女子今世得了這般機緣,與那九重天的季夜仙上有了牽扯,換得了延續(xù)壽命的機會,又有冥府閻君的插手,實在是太巧合了。
眼下若想留下這孩子的元魄,當真是要求助于他人了。
“長老……您是不是反悔了?”看著站在眼前的孩童一臉的謹慎,扶臣臉上有些憂慮的神情漸漸柔和了些,這孩子才是什么都不懂的,此次偏生要跟著他出山,扶桑山近幾百年才出生的一只狐貍,自然要好生護著,平日里其他二位長老可也是操了不少心。
“凜兒,你可愿意將之前大長老送你的血玉拿出來?!彼Z氣淡然的問道,瞧見眼前小人可是沒有半分遲疑,點頭如撥浪鼓一般,這血玉非尋常之物,自到了這孩子手中可是看得緊,倒也是才知曉其與百里容的感情有如此之深。
“長老,可還需要凜兒什么東西?”說話之間,眼前小兒伸出的手中已然躺著一塊血玉,通體血紅,比小手還要小一些,但發(fā)出淡淡的紅光,就連看著都十分有暖意。
“將這東西貼在狐貍的胸口,還能護其心脈,當初大長老怕你闖禍來著,所以將珍藏起來的這塊血玉送給你?!甭犞龀歼@番解釋,孩童立馬走向床邊,將手中的血玉貼在了床上白狐的胸口,帶著幾分憐惜之情摸著狐貍的毛發(fā),似乎能親身感受到手下同族所經(jīng)受的苦楚。
旁邊的扶臣自是看的有些入迷了,將來凜兒可是要擔起保護與管教扶桑山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的狐貍的重任,今日看這這番模樣,倒也是有幾分欣慰。
“長老……容哥哥這是怎么了?”似乎有輕微且克制的嗚咽聲,桌旁的男子頃刻間回過神來,繼而目光有位擔憂的望著背對著他的背影,但是臉上的神情未變,這件事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前,他也是不敢夸下海口的,當真是……他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這好幾萬年的時間沒有求過人,如今他這張老臉不知該如何做到了。
更何況他所求的那人……該是青天明月一般的人物,自是不好說話的。
扶臣似乎想要開口,但是那幾個字到了嘴邊,看著眼前這雙望著他的清澈眼眸時,他突然一笑,笑意不再是云青兮看見的那般冷淡,而是有幾分暖意,直看得等著答案的百里凜也有些呆了,男子的容貌在凡人當中確實是天人之姿,只不過平日用了障眼法,在凡人眼中,他與凜兒的皮相還是引不起注意的。
狐貍多為容貌俊美之人,這與妖倒是無形中有了共同之處。
傅家北苑上空有了一道凡人肉眼瞧不見的結(jié)界,結(jié)界中的三人皆昏倒在地,云青兮是靠著一根柱子坐下,頭低垂著,臉上的神情有幾分不悅,其余二人神情平靜,直等傅祈卿眉眼間有了幾分怒氣,上空的結(jié)界似乎更加牢固了。
漸漸的結(jié)界下方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坐在石桌旁,女子的面容瞧不清楚,但是一身紅衣乃是新娘的嫁衣。
此時女子有些自顧自的看著兩只伸出的手,十指上滿是紅痕,沒見血跡卻比出血更為恐懼,但是女子的眼底并沒有什么傷心之色,還有幾分疑惑,似乎不太明白這雙手是經(jīng)歷了什么,但是繼而女子像是回想起來了,臉上的神情漸漸開始悲傷起來,眼睛通紅卻遲遲未掉眼淚,女子突然用雙手遮著臉,似乎十分害怕別人看見她的容貌,接著開始又哭又笑,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是覺得這女子當真是瘋了。
女子的一身紅衣因此也像是染了血一般,隨著女子的哭笑,空氣中的血腥味漸重,女子剎那間眼神狠烈起來,里面的戾氣極重。
靠在柱子上的云青兮突然神情有些痛苦起來,眉眼皺成一團,甚至嘴角似乎有些鮮血流出……
石椅上的女子突然抬頭看了一眼云青兮,眼底的瘋狂不減半分,上了紅妝的嘴唇微微蠕動,像是念著什么咒語,只是女子眼底的兇狠,當真讓人看了背脊發(fā)涼。
原本也知自己身處夢境,只是當夢中的人物分辨不出真假時,云青兮漸漸的也有些意識混沌了,分不清了是夢還是……
場景一轉(zhuǎn),她看見了一頂大紅花轎從街口出來,漸漸四周有人圍了起來,可是旁觀者的臉個個都看不清,云青兮在不遠處停下腳步,感覺這份本該熱鬧的場景有幾分壓抑,不解之中,花轎中的新娘突然跑了出來,一身紅衣霎是明艷,只是女子一掀蓋頭,在看清新娘的臉時,云青兮一驚,這女子與她長的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