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中淮山下
經過一天的旅途,趕在黃昏時分,三人終于到了中淮山腳下,僅是一個月沒回來,霍銘誠已是心生一種久違的感覺。
中淮山地勢并不高,勝在其周圍群山萬壑,蜿蜒綿長。由于此地氣候特殊,半山腰處云霧繚繞,大有高聳入云之勢,人間仙境之感。
方炘炎不禁感嘆,這傳說中的霍云子究竟是何等世外高人,竟能教出霍銘誠這么個變……呃,優(yōu)秀的弟子。
山腳下是一處小鎮(zhèn),名曰淮遠鎮(zhèn),說起這淮遠鎮(zhèn),霍銘誠是不甚熟悉。以前好幾次偷跑出來,就為了喝上幾口鎮(zhèn)上的美酒,吃上幾口鮮嫩的肌肉,但是,剛跑出來沒多久,就被霍云子逮住,大手一拎,便再次關了回去。
三人并沒有急著上山,而是找了鎮(zhèn)上一處客棧入住。長途跋涉旅途勞累,自然先要找個地方歇腳,才好養(yǎng)足精神上山。畢竟這中淮山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上去的,云霧之中多兇險,即使是當地人也不敢涉足深處。
而霍云子所在的地方,便是在山頂。
其實,在十多年前,中淮山山頂還是能夠攀登上去的,因為上面多有藥草,不少采藥人為之向往之地。后來霍云子來到這里定居,且在云霧深處布置有許多精密的機關,以八卦布下迷陣。
為了不斷絕鎮(zhèn)上醫(yī)館藥材來源,霍云子將破陣方法秘密傳于他們。這樣的好處是,既能使山上的藥材不被以謀取錢財為重的人采摘干凈,又能使藥材穩(wěn)定成長,還能阻止仇家找上門來。
當然,為了不傷及無辜好奇之人,便傳言山上有大蟲出沒。超過半山腰時,本來就難以攀登了,又加上大蟲出沒的傳聞,許多人自然不敢涉險,久而久之,也就沒什么人上山了。
每逢采藥季,便有采藥人上山采藥,路過霍云子居所之時,便會與他交談一番,并未他帶一些山下的特產。這也多虧了霍云子,他們醫(yī)館所需的藥材才會有貨且精良,不至于像以往那樣供不應求,竟讓那些販子抬價賺大錢。
因此霍云子與那些采藥人的交情可以說是頗深!
霍銘誠三人進了客棧之后,掌柜的一眼便認出他來。
“嘿喲!這不是霍公子嘛!不是聽說你外出游歷了嗎?今兒個怎么回來了?”掌柜的拖著略顯發(fā)福的身軀走來,朝霍銘誠樂呵道。
“福掌柜,好久不見,您這生意可是越來越火了啊!”霍銘誠拱手笑道。
“哈哈!哪里哪里!福某借公子吉言了!”福掌柜拱手回禮一笑,見身后兩人,又道,“想必這兩位是霍公子的朋友吧!”
“對,差點忘了?!被翥懻\光顧著寒暄,倒把一旁二人給忘了,經掌柜這么一提醒,方才想起,緩緩道,“我來介紹下,這位是我的朋友雷映彩,這個家伙是我的結拜義兄方炘炎?!?p> 霍銘誠一一點過,雷映彩與方炘炎二人紛紛向福掌柜行禮,掌柜的亦是回禮。
“福掌柜,您這兒可還有空房?我們幾個打算在這里住一晚?!被翥懻\問道。
“有有有,霍公子難得來一趟,客房自然有的?!备U乒襁B聲道,然后吩咐伙計為三位貴客帶路。
于是,在客?;镉嫷膸ьI下,三人入了各自客房,轉眼已是天黑。
另一邊,跟隨霍銘誠三人而來的老劉和老馮到了淮遠鎮(zhèn),這回他們的行動隱秘的許多,氣息有所收斂,一路上都沒有讓霍銘誠他們覺察到。
二人選了一處視野比較好的屋頂,盯著遠處霍銘誠等人所在的客棧。關于中淮山的事,二人略有耳聞,那云霧中危險重重,肯定是霍云子搗的鬼。此次他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前往中淮山深處,打探霍云子的情況,但是上山之路艱險,只能暫且盯著霍銘誠等人,悄悄跟隨他們上山。
客棧里,霍銘誠進了自己的客房后,便打開窗戶想要再次一睹淮遠鎮(zhèn)的夜景。小鎮(zhèn)不似大城,基本上子時以前都很熱鬧,各處街道燈火通明。
正自懷念過往的日子之時,霍銘誠突然發(fā)現遠處稍高的樓層屋頂上有兩個身影鬼鬼祟祟。那兩個身影似是察覺到霍銘誠在盯著他們一般,頓時隱匿于黑暗中。想了一會兒,只見霍銘誠揚嘴一笑,隨即關上了窗戶。
“老劉,他是不是發(fā)現我們了?”
遠處屋頂上,趴在另一斜面的老馮問道。
“應該不會吧!”位于老馮右側的老劉猜測道,“隔著這么遠,咱倆的氣息又隱藏的這么深了,不可能發(fā)現我們吧!”
說著,兩人緩緩抬頭望前面客??戳丝?,并未見任何動靜。于是,兩人又緩緩起身,下了屋頂,正想給左淵右玄二人通報消息之時,只見前面站著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隨后身影轉了過來,那熟悉的面孔再次令兩人驚覺!
“你……你怎么發(fā)現我們的?”老劉驚訝道。
“你們兩個還真是死性不改?。 被翥懻\看著兩人輕輕一笑,握了握手腕。
霍銘誠一邊笑著,一邊朝著二人緩緩靠近。而因為忌憚對方的實力,兩人并未出手,即使是出手,憑他們兩人的實力也打不過。
眼下,只有逃跑才是正事,可是該怎么從他手上跑掉呢?老劉暗自思索,突然靈機一動。
“屬下參見蚩垣護法!”
兩人動作皆為一致,語氣很是恭敬。
聞言,霍銘誠轉頭一看,卻發(fā)現身后什么人也沒有,而他回過頭來時,這兩人已經跑了。
“呵呵!溜得挺快!”
霍銘誠笑了笑,身形一躍,于屋頂上飛躍,朝客棧奔去。
一處陰暗的角落,看著霍銘誠的身影從頭上掠過,又見他已是往客棧趕去,這才放下心來,深深地吐了口氣。
“剛才真是好險?。 崩像T仍是對剛才的一幕心有余悸。
“我們還是趕緊向左淵右玄兩位大人通報吧!”
說完,兩人的身形這才消失不見。
霍銘誠回到自己的客房內,發(fā)現方炘炎和雷映彩兩人在里面等著他。
“賢弟,一進來見你不在,這又從外面進來的樣子,方才干什么去了?”方炘炎問道。
“沒什么,一點小事?!被翥懻\淡然道,“話說你們兩個怎么到我房間來了?”
“當然是因為映彩的事?!狈綖匝椎?。
“剛剛我感受了一下倉決星力,發(fā)現有些許不穩(wěn)定的情況,怕這股力量突然間不受控制爆發(fā)出來傷及無辜?!崩子巢示従彽?。
一聽,霍銘誠立馬上前看了看雷映彩的脈象,發(fā)現脈搏一起一伏,時快時慢,確實有點異常。
“我想可能是前幾天強行使用倉決星力,使得身體虛弱而造成的短暫現象?!被翥懻\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總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像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一樣?!崩子巢视值馈?p> “倉決星力甚是特殊,我等對它的了解還不夠深,也許只有等明天上山問一問我?guī)煾噶??!被翥懻\皺眉道。
“映彩,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要去想那些煩瑣事,我想這力量的穩(wěn)定性應該是受情緒控制,只要靜下心來應該就能穩(wěn)住倉決星力了。”
將雷映彩送回客房,讓她好好休息。而方炘炎與霍銘誠兩人則叫了幾壇好酒,于霍銘誠房內暢飲了起來。
“賢弟,老實說我這心里也是感覺一陣不安,這魑影殿的動作一個接一個,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淑嵐??!”方炘炎喝一口酒便憂心一句。
“方兄,切勿著急,魑影殿既然想利用倉決星力達到目的,肯定不會傷害她的,只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能夠找到比救出她!”霍銘誠安慰道。
方淑嵐的事,一直都是方炘炎的一塊心病,每當那天淑嵐被魑影殿帶走,親人被魑影殿殺害,而自己卻無可奈何的場景,方炘炎便心如刀絞。
看著方炘炎難過,霍銘誠內心也不好受,如今能做的也只有不停地安慰他,稍微舒緩一下他內心的傷痛。
整晚,就方炘炎不停地喝酒,想著能夠緩解心中的愁悶,卻不知借酒消愁愁更愁?。』翥懻\雖是有意陪酒,但也只是喝上幾口,因為大部分都被方炘炎給搶去了。
此刻方炘炎已是微醺,旁邊的酒壇子空了一個又一個,如此這般,即使方炘炎酒量再好,也難免會醉。終于,方炘炎已是喝不下了,悶頭倒在桌上。
見此,霍銘誠只好將方炘炎扶回他自己的房內,只聽方炘炎嘴里不停地念叨一句:淑嵐,哥對不起你,是哥沒用,不能好好照顧你!
霍銘誠輕聲嘆口氣,搖了搖頭,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眠,霍銘誠的腦海里不停地回想著過去發(fā)生的種種。從初次下山游歷,到瑚海城遇到方家兄妹,再到凜濱城擔任季明哲的老師,然后又到最近凜濱城和拘風寨所發(fā)生的事。此前并沒有那魑影殿的行徑,霍銘誠甚至連魑影殿半個人都未曾見到,而近期,魑影殿的活動大為頻繁,制造的麻煩一個接一個。
想著文旭談及的事與魑影殿那兩人所交代的事,頓時感覺一陣頭疼,不知為何,內心也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出現。
既然睡不著,干脆打坐修煉一番,暫時把一些煩心事拋卻腦后。
想著,霍銘誠已是閉眼沉思起來,身體周圍元力緩緩浮現,包裹著全身緩緩旋轉。同時,體內的元力游走于奇經八脈之間,潤養(yǎng)著身體各處經脈,然后匯集在丹田。
要說霍銘誠的天賦很不錯了,早在十六歲的時候實力便達到了“煞靈”境界,要知道前面幾個境界之間的跨越亦非易事,尋常人最起碼得修煉個二三十年才能達到“煞靈”境界?;翥懻\憑著刻苦的訓練以及霍云子的教導,這才進步如飛,其中還得益于他體內的神秘血脈。
然而在接下來的兩年,他的境界便一直停在“煞靈”階段,多次有了以一種要突破的感覺,然而還是失敗了。
當然,這個世界上,普遍存在的強者還是在“煞靈”境界,因為要跨越這一階段需要莫大的機緣。而霍銘誠每次隱隱感覺到這種機緣到來之際,卻又與之失之交臂,多少會有點遺憾。
所以,霍云子這才讓他到世間游歷一番,積累豐富的經驗,感受真正的機緣,方有可能突破這一階段。
現在,霍銘誠又在嘗試,然而又是像當初那樣,將要觸碰到的時候卻又飛走了。這樣的情況,即使體內擁有常人不曾擁有的特殊血脈,也拿它毫無辦法。這兩年的時間,元力倒是越積越多,而境界始終不能跨越。
霍銘誠收回元力,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眼,不禁失落的嘆息。而此時,霍銘誠卻發(fā)現桌上包裹中隱隱發(fā)出一絲亮光。
霍銘誠打開一看,才發(fā)覺這亮光竟是由那為世人哄搶的卷軸發(fā)出的。正自好奇,霍銘誠將卷軸拿起之時,發(fā)現上面多了一道事先沒有血漬。想起之前在拘風寨中被右玄割傷的情景,當時卷軸就在一旁,大概這血漬就是在那個時候沾上的。
而這卷軸突然發(fā)光,似乎也是因為這血漬引起的。
在霍銘誠拿出卷軸后,卷軸上的微光閃了幾下便緩緩熄滅。于是,霍銘誠攤開卷軸,驚嘆上面的內容竟發(fā)生了一絲變化。
原本卷軸上除了關于鄺泗國各處地點的標志,卻又以鄺泗國邊境為界線向外延展開來,準確的說,除鄺泗國之外的地形逐漸顯露出來。
而這些變化,竟是因卷軸上多了一道霍銘誠的血漬,一道擁有特殊血脈的霍銘誠的血漬。
對于此發(fā)現,霍銘誠有點不相信,但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心中對自己的身世之謎更加好奇起來。
霍銘誠的身世,可能還與這卷軸的秘密有所關聯。
看了片刻,便又像之前一樣無從探索。因為上面除了多出來的地形圖示,并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于是,霍銘誠將卷軸緩緩收起,然后便躺下身,試圖入睡。
這一次,霍銘誠很快就睡著了,然而卻做了一個至今從未做過的夢。
夢境中,是一處戰(zhàn)場,場面甚是宏大。兩軍交戰(zhàn),吼聲連天,似是天地驚色,山河撼動,一時血流成河,戰(zhàn)況甚是慘烈?;翥懻\身處其中,只感覺一股莫大的壓力襲來。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感受過的。隨后天空一聲巨響,一顆隕星劃破天際。
而就在這顆隕星將要墜落大地的時候,霍銘誠瞬間驚醒,身上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剛剛那一幕……是什么?霍銘誠心想。
這一驚醒之下,霍銘誠頓時覺得身心疲憊不堪,一躺下,便又沉睡過去。
此刻,包裹里的卷軸再一次發(fā)出淡淡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