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閣樓，惡臭撲鼻。
地上一灘灘紫黑色，綠色的液體，毛尸的手腳頭顱軀干都分了家，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七口冰棺被打碎了，里面的尸體不翼而飛。
“調(diào)虎離山計？”
“那血尸怕是用來故意把我們引走的?！?p> “他們要尸體干嘛？”
“容老頭，你們二爺是不是來看過尸體了？”莫志忠皺了皺眉。
“是，從下午到晚上一直在這里?！?p> “先回老宅吧！”
“爺，不去追嗎？”莫云杰問道。
“對方敢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動手，那是有十成的把握了。追不一定能追到，況且對方手里說不定還有血尸。志義既然已經(jīng)來看過了，那尸體不要也罷！”
“是。”
眾人回了老宅，莫來免不了又被他老媽數(shù)落一頓。他陪著笑，對莫藝身后要回北宅的莫語眨眨眼。莫藝一看，以為他嬉皮笑臉沒正經(jīng)，一巴掌拍到他頭上，疼得他嗷嗷叫。
莫語出了屋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心想：這丫真是一活寶。
“爹，您真打算讓莫來加入？”莫遠(yuǎn)聞?chuàng)鷳n地問道。莫藝站在他身邊滿臉愁云。
“莫家長孫豈有獨善其身的道理，之前是因為老仙兒算的命。如今到了這一步，即使是命犯沖也顧不上了。他早入了局反而待事發(fā)，他有本事救自己。不然，若你我之力無法阻止，他也只有乖乖受死的命?！?p> “可是……”
“莫家無懦夫！”
無論怎樣，莫來就這么在爺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和父母雖然反對但是也無法阻止的情況下入了局。
北宅是莫來最想一探究竟的地方，以往望眼欲穿，千方百計想混進(jìn)去。如今可以自由出入了，反而心里打起了鼓。
那日來已是半夜，也沒看清這宅子的模樣，只覺得陰森。這白天離近看，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
這宅子挺有古韻的，黑漆獸頭大門兒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莫來跟著莫云杰進(jìn)了垂花門，兩邊是游廊，黑漆立柱雕梁畫棟。過了垂花門便是內(nèi)院，只見院內(nèi)假山盆景古色古香，一池春水波光蕩漾，墻角紅梅嬌艷綻放。
莫語出來迎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袍，外面罩著狐貍毛的馬甲，手里捧著銅制雕花的暖手爐。襯著這院子里的景兒真真是到了古代的模樣。
“我還以為這里陰森恐怖呢，誰知道景是世外桃源的景兒！”
“失望了？”
“是欣喜，我可不想成天見著那梅蘭竹菊！”
莫語揚揚嘴角領(lǐng)著他進(jìn)了屋，莫云杰行了禮便出去了，這族長的臥房他是進(jìn)不得的。
莫來進(jìn)了屋子，一會兒摸摸那檀木雕花鑲玉的屏風(fēng)，一會兒摸摸桌上的紫砂壺。
“我都不曉得，咱莫家那么豪！”
“怎的？”
“我一富三代買個游戲裝備都要吃糠咽菜！你這屋里的小物件給我一兩個，我也不用活得那么凄凄慘慘戚戚了?！?p> “這可都是地底下的東西，離開這宅子，作了妖，我可不管。”
“咦～”莫來撇著嘴嫌棄地搓搓手。
“這北宅不讓你們進(jìn)其實是為了你們好，這里確實是給死人吟唱超度的地兒。莫家一族擅巫術(shù)。只是年代變了，能從小學(xué)巫術(shù)的越來越少，如今也只是老宅這一脈還承著祖上的活計?！?p> “那巫術(shù)就是操控僵尸？”
“那倒不是，巫術(shù)包含很多門類。一般的也只是驅(qū)邪治病，吟唱超度。也有蠱術(shù)和攝魂術(shù)。你說的操控僵尸是馭尸術(shù)，趕尸其實就是一種最簡單的馭尸術(shù)?！?p> “是我沒有天賦嗎？”
莫語知道他所指的是這么些年不讓他入莫家的事兒。
“想讓你像個正常人一樣活著。”
“你與我性子其實是一路的，像傻子一樣無憂無慮地活著你愿意？”
莫語給他泡了一杯碧螺春，清潤的茶味唇齒留香。
“我的路已經(jīng)被安排好了，這一生怕是也逃不過?！蹦Z苦澀地笑笑。
“如果那條路不通了，你不是就不用走了？”
莫語手下一顫，抬眼看著他：“不過是螳臂當(dāng)車而已?！?p> “若是有成千上萬的螳螂呢？一人之力不行，就兩人，三人……”
“我沒有伙伴。”
“以后便有了。”莫來咧嘴沖他一笑。
莫語低了頭把玩著手里的茶杯。
“你可能又覺得我癡人說夢。經(jīng)過這些天我知道事情遠(yuǎn)不是那么簡單，四叔公的遺愿可能需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能完成。但是，不試一試怎么知道呢？”
“我果然還是羨慕你?！蹦Z伸手順了順莫來頭頂翹起的頭發(fā)。
“你別喪氣滿滿?。课覀円呀?jīng)結(jié)盟了不是嗎？我現(xiàn)在可是你的伙伴?！?p> “秘密同盟，不要聲張。”莫語把食指放在嘴上。
“我還要一個人加入呢！”莫來壓低了聲音。
“郭家的長孫？”
莫來點點頭，又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著。
“他是個有用的，郭家可是風(fēng)水大家?！?p> “有用是有用，只不過他腦子有點兒毛病，不怎么機靈。”莫語指了指自己的頭。
“你怕比他還嚴(yán)重！”莫來搖搖頭，“品茶論道，你這是在路邊茶棚喝大碗茶呢？”
“好喝……”
“頂尖的碧螺春能不好喝嗎？”
“這茶杯也好看，雅致精巧，給我一個唄！喝茶用好極了！”
“你眼睛倒是尖，這可是上好的宜興紫砂，只此一套！”
“那架子上的黃綠色釉的就挺別致，做舊工藝還顯得古色古香。”
“哈？做舊工藝？”
“不是嗎？那杯口黃澀澀的?！蹦獊砥鹕砟昧艘恢辉谑掷锇淹?。
“那倒是，一千多年的大自然做舊工藝?！?p> “一，一千多年？”莫來一聽兩眼放光。
“這可是唐代陪葬的明器，上好的唐三彩。什么墓來著？好像是一個幾十歲的老頭子的墓里出來的，大約他生前用過的?！?p> 莫來聞言手一抖，茶杯脫了手。多虧莫語眼疾手快從下面接住了。
“把你賣了都賠不起我這一個杯！以后你來這兒禁止東摸西摸的！”
“你挖墳去了？”莫來想象著莫語半夜在荒郊野嶺拿著洛陽鏟挖墳的情形不寒而栗。
“我可不做那損陰德的事兒?！澳Z把杯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放回去。
莫來松了口氣，這跟他已經(jīng)結(jié)盟了，他如果半夜挖墳去，自己不還得陪著他？
“我有梅蘭竹菊幫我挖！”
莫來看著莫語笑嘻嘻的臉，只覺得進(jìn)了什么圈套，這盟結(jié)的似乎相當(dāng)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