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我們,用薅來的的狗尾巴草編小兔子,用薅來的雪草編成一件美麗的草裙,用折下來的柳枝編織成花環(huán),或做成柳笛。我們在野外摘很多馬布蛋拿在手里把玩,還在野外摘黑耳墜吃,黑耳墜酸酸甜甜的可好吃啦。(馬布蛋學(xué)名馬泡瓜,黑耳墜學(xué)名龍葵草,雪草長的扁平,很長,有點像席草。)
我們把紅薯梗折一折做成耳墜戴在耳朵上,我們摘很多蒼耳子用來惡作劇,我們栽種小大紅(學(xué)名鳳仙透骨花)用來給自己包美美的紅指甲,我們還在花椒樹上摘一種叫做東南西北的蟲子玩,這蟲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它真的能辨別方向。
我們把秋天地上的落葉一個一個串聯(lián)起來做成一個長帶,我們拖著樹葉長帶在樹林里盡情奔跑。我們把紅磚頭磨成紅色的粉末儲存起來,玩過家家時這些紅色的粉末就會化身為藥粉,裝在給“病人”開的藥包里。
我們會跟各種各樣的昆蟲打交道。
常見的有金金屎殼郎,(學(xué)名金龜子),逮到一個金金屎殼郎之后,用個小木頭岔插到它的身上就能做成一個簡易的小電風扇啦!因為金金屎殼郎的翅膀特別有力,它扇動翅膀飛的時候的聲音就像是小電扇在轉(zhuǎn)的聲音那樣,嗡嗡嗡。
春棒啵,(學(xué)名斑衣蠟蟬)臭蟲,水牛蟲之類的蟲子我們見的比較多,但并不會去捉它們,因為它們實在是長的不怎么可愛。
螞蚱和蛐蛐我們會捉,捉住了就用狗尾巴草將它們串起來,像串糖葫蘆那樣。我們捉這些蟲子只是覺得好玩,我媽說她們小時候捉蟲子是為了吃,我媽說那時候家家戶戶都沒有肉吃,逮的昆蟲就是唯一的葷腥。
最后一個常見的昆蟲——馬幾鳥,(蟬的幼蟲,俗語。)我要單獨說一下。因為一到夏天馬幾鳥就成了我的零用錢的重要來源,準確來說是成了村里小朋友的零用錢主要來源。
夏天的傍晚剛剛到來,我就開始忙碌了起來。有時候我獨自一人,有時候我會叫上玩的好小伙伴一起。我提著一個經(jīng)過簡單加工制作的敞口水瓶,迫不及待地往村里的小樹林里跑去。傍晚這個時間,正是摳馬幾鳥的最佳時機。
馬幾鳥是長在土地里的,它藏身在一個或幽深或淺薄的洞穴之中,平常土地平整,你看不出來哪里有馬幾鳥,哪里沒有馬幾鳥。
但到了晚上就不一樣了,馬幾鳥要出來蛻皮,它會主動從洞穴里出來,這時候平整的土地上就會出現(xiàn)一個小洞口,只要在地上細細地尋找,就能找到馬幾鳥的洞穴,將馬幾鳥的洞穴摳開,將手指伸進洞穴之中馬幾鳥就會用它的兩個大鉗子夾住你的手指,這時手用力往外拉,就能將馬幾鳥從洞穴中拉出來了。
大多數(shù)馬幾鳥都傻呼呼的,只要有手指伸進去拉它們,它們就會乖乖上鉤,然后它們就會被無情地丟進裝有水的水瓶里,以防止它們意外蛻皮。但也有極個別的馬幾鳥不傻,它們死活待在洞穴里不出來,這時水瓶里的水就派上用場了,將水倒進馬幾鳥的洞穴里,馬幾鳥就會自己主動爬出洞穴被人們捉住了。
這是傍晚人們對馬幾鳥的第一波抓捕。
等到天色暗下去,小樹林就就變成了一片燈火通明的景象。來來往往的人們絡(luò)繹不絕,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會拿著一個手電筒,提著一個裝水的水瓶,還有的人會提著一根長竹竿。大家都在摸馬幾鳥。
夜幕來臨以后,無數(shù)的馬幾鳥破土而出,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找一棵樹爬上去,然后在一個安全的地方蛻皮,完成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次蛻變。
樹林的樹每隔半分鐘就會被人用手電筒照上一次,數(shù)不盡的馬幾鳥被人們捉了去,但也有不計其數(shù)的馬幾鳥成為漏網(wǎng)之魚成功蛻皮。
蛻皮完成之后,馬幾鳥就變會成一只成熟的蟬,雄蟬在樹林里盡情地高歌,吸引配偶。交配完成之后雌蟬就會在樹上產(chǎn)卵。當完成繁衍后代這一終極使命之后,它們就會從高空跌落,然后僵硬地死去。
整個燥熱的夏天都伴隨著知了震耳欲聾的叫聲,中午被蟬吵的睡不著覺是常有的事。我們對馬幾鳥真的是又愛又恨。
恨它知了知了叫個沒完,愛它能夠給我們帶來一筆不錯的收益。沒錯,這么多人都出動去捉馬幾鳥,就是因為它能賣錢。我記得剛開始的時候,代銷點用一毛兩個的價錢購買我們手中的馬幾鳥。
后來的很多年中,由于人們的過度抓捕,馬幾鳥的數(shù)量明顯減少,所以馬幾鳥的價格也逐年上升,從開始一毛錢兩個,變成一毛一個,再變成一毛五一個,二毛一個,兩毛五一個,最高漲到了三毛多一個。
再后來我就不知道了。自從我上了初中以后就很少再摸馬幾鳥了。不僅是因為馬幾鳥的數(shù)量少了,不好摸了,也因為自己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覺得摸馬幾鳥是小孩子才做的幼稚事情,而我也不再需要靠賣馬幾鳥換來的那幾塊零用錢了。
小時候只知道馬幾鳥可以賣錢,就去拼命地去抓,后來才知道原來馬幾鳥是有的地方的人眼中的美食,那些地方愿意用錢去買進馬幾鳥。
我媽吃過馬幾鳥,她說很好吃,但我卻沒有吃過,因為我不敢吃,我覺得馬幾鳥長的可嚇人了,我才不敢咬它。
捉馬幾鳥的時候是因為大家都在捉,我就也跟著捉,就不會覺得害怕,要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讓我自己去小樹林里捉馬幾鳥,我就有點不敢。
夜晚,行走在同一片樹林中,人多時跟人少時的氛圍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多時我的注意力都放在爭搶抓捕馬幾鳥上了,根本不會注意別的。
一到人少的時候我就開始注意周邊環(huán)境了,總覺得周圍黑洞洞的,有什么東西藏在不遠處蓄勢待發(fā),再配上習(xí)習(xí)的夜風和樹林里四處分散的墳頭,那氛圍怎么想都覺得可怕。這時候再讓我抓馬幾鳥,我會覺得它像小怪獸一樣可怕。我就是典型的人多就膽大,人少就犯慫。
馬幾鳥也有大小之分,聽說小個的不好吃,因為肉太少了,所以收購商只收大個的馬幾鳥?,F(xiàn)在人都富裕了,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會為了幾塊錢大晚上的出去摸馬幾鳥了。
生活越來越富裕是件好事,可是有些東西也隨著物質(zhì)生活的富裕永遠的逝去了。那些逝去的可能有的人永遠不會再想起,也可能會被有的人沉淀為永恒的記憶——文字。
良知貓
我講述的東西可能有的人沒見過,也想象不出來它的樣子,所以所有提到過的東西我都會在評論區(qū)放圖。關(guān)于童年我還有東西想寫,但是最近真的是回憶童年回憶的腦殼子疼,所以我決定先寫青春篇,等我把剩下的童年篇章整理好,再加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