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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傳

第二十二章 心意

奸臣傳 梁和和 2185 2018-09-24 11:53:02

  “明庭,擦擦汗吧。”阿續(xù)笑起來可真好看,眉眼間仿佛藏了星辰大海,轉(zhuǎn)眼間她走到他身邊,語氣柔和:“我替將軍擦?!闭f著便挽起他的袖子,擰了毛巾替他擦手,溫熱的帕子柔軟舒適,熨燙的身體每一寸皮膚都舒展開來,她緩緩地擦著,蕭明庭盯著那在眼前晃動的盈盈細腰,忽然伸手一攬——

  蕭明庭猛地坐了起來,睜開雙眼,黑夜無邊,原來是一場夢,伸手之處,只有一片看不見的黑暗。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仿佛還有夢中的觸感,“干!簡直走火入魔!”他低低咒罵一句,又躺了下來。無數(shù)場景在腦海里閃現(xiàn),仿佛是年少時在混亂人群里的對視,又好似那年游湖時舟上的相遇,又仿佛是兩人在花滿樓的茶房里煮茶品詩,那日手牽著手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花滿樓怎么了?怎么了?

  有些將軍還曾經(jīng)是行伍之間的伙夫。他已經(jīng)是富貴至極,地位崇高,何須在乎妻子是什么家族?再說了,不以出身論英雄。管他什么謝家不謝家,他自己的婚事,怎么就做不了主?就算旁人再好,也不是阿續(xù)啊!

  他越想越激動,仿佛要做一個大決定,去他娘的門當戶對,小爺就是要標新立異!蕭明庭這樣想著,已經(jīng)從床上爬起來,抄著近道,往阿續(xù)院子里去了。只要她點頭,哪怕是隔了山隔了海,他也不在乎,她只管點頭,他負責斗爭。

  此時正是暮春時節(jié),夜里柳絮飄飛,他一邊走一邊抓了一縷在手中,想著是阿續(xù)的名字,竟不舍得揉了,只虛虛地合著手。走到阿續(xù)門前,卻停下了腳步。

  庭院寂寂無聲。偶爾聽得到遠處不知名的小蟲子輕輕鳴叫,犬吠鳥啼。

  隔著薄薄的門板,睡著他喜歡的人。

  他獨自站了一會,看了看手中已經(jīng)被汗水打濕的柳絮,細細柔柔的縮成一點,笑了笑,屈起手,裝作敲門的樣子,輕輕叩了三下。

  指關節(jié)觸碰門板,發(fā)出清脆又低微的聲音,輕到幾乎聽不到。

  讓她睡吧,明天再問她。

  蕭明庭將手中的柳絮放在窗臺上,指尖輕觸,轉(zhuǎn)身離去。

  是時夜風陣陣,漫天柳絮飛舞,環(huán)繞著蕭明庭。月華如水,落在庭院里,落在他身上。

  他突然記起來,小時候母親說,他出生在夜晚時辰不吉利,父親出門看見月光皎潔,庭院如積水空明,于是便取了“明庭”這個名字。一個游僧說他這一生命途多舛,讓他皈依佛門方可躲過災難,可家里沒人信,他自己也不信。

  第二日清晨,蕭明庭便被一紙詔書招入宮中,冊封為正五品定遠將軍,準備遠去江南平定楚王叛亂。以前他都是追隨父親叔叔在軍營掙軍功,并未正兒八經(jīng)的封賞,如今皇上御筆親封,別提有多光榮。與他一同去的,就是蔣軼,為從五品參軍,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少年將并肩戰(zhàn)斗。

  這邊才昭告天下,謝家立馬就把婚書送了過來,看樣子,武帝并沒有想收拾蕭家,蕭長赟雖然沒了實權,可他的幾個兒子侄子,仕途得意。謝家長松一口氣,可這邊馮氏卻有了心結(jié)。

  就像她二兒媳婦明喆的妻子秦氏說的一樣:“這也欺人太甚,他謝家女兒是有多金貴?這樣挑挑揀揀我們蕭家郎?”

  馮氏一時又替自己的兒子委屈,明庭性子大大咧咧的,平日里出入軍營拿命換仕途,若是娶一個趨炎附勢嬌氣蠻橫的妻子,那可如何是好?這次換成馮氏拖延,仿佛故意賭氣一樣。

  得知蕭明庭要帶兵征討楚王高昊,平定叛亂,馮氏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局勢,只心心念念的要給蕭明庭求平安符,畢竟是刀槍無眼,她生怕孩子出什么意外,蕭家祠堂里的牌位可真不算少。

  蕭長卿的妻子莫氏卻提點道:“大嫂,按理說我這心操的有些多了,只是畢竟是戰(zhàn)場,也說不好會有什么事,明庭和謝家的事情一時定不下來,但總歸是要給他留個后的,咱們將門和別的人家不一樣。”她低下了頭,有些感傷:“我娘家就我哥哥一人,早些年在戰(zhàn)場上去了再沒回來,如今我娘家里是個什么情形你也知道?!?p>  馮氏握緊她的手,莫家也是將門,滿門忠烈,再無男丁。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這一時半會,我……”

  “大嫂,娶不了妻,納妾收房也是使得的,畢竟明庭也大了?!蹦系?。

  馮氏卻想起阿續(xù)來,不由暗自后悔:“她來了許久,也不曾問過他們二人到了哪一步了!阿續(xù)是身世可憐了些,但是就算是納妾也講究個清清白白啊!”她又思忖了片刻,還是要舍下這張老臉去問問!

  蕭明庭處理了一番軍中事務,回到家中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才回府,卻見蕭明秀急匆匆過來:“三哥!三哥!不好了!”

  “什么事這么著急?”蕭明庭并沒有放在心上,她一個小丫頭能有什么要緊事?

  卻聽蕭明秀言語著急道:“今天下午,大伯母去找阿續(xù)姑娘了,兩個人不知在房里說了什么,后來安嬤嬤也進去了,她們走了以后,阿續(xù)姑娘就哭了起來?!彼€想說什么,見蕭明庭已經(jīng)大步離開了,背影匆匆。

  蕭明庭剛走過去,聽見幾個小丫頭站在院門外嘰嘰喳喳,仿佛在議論什么。想來是母親為難她了,叫這些下人知道了在這里議論她。氣的蕭明庭劍眉倒豎:“沒規(guī)矩的下人,圍著這里做甚?”

  幾個小丫頭哪里見過他發(fā)火,忙唬的離開了。

  蕭明庭快步走進房里,見阿續(xù)正坐在窗前發(fā)呆,眼睛通紅,一看便知哭的狠了。

  “少將軍是不是覺得我如今無處可去寄人籬下,此生就非將軍不可了,所以你們就可以隨意過來羞辱?”阿續(xù)聲音有些沙啞,言語間都是絕望。

  “何出此言?可是我母親讓你受委屈了?”蕭明庭低聲詢問,滿滿的擔憂。

  “你們知道我是花滿樓的?!卑⒗m(xù)冷笑一聲,道:“又何必過來驗我是不是女兒身?我自知配不上將軍,將軍只管挑那些干凈的姑娘納妾就是了!”

  她猛地站起來快步走過來,眼神凌厲,言語間盡是刻?。骸斑€是說,你們這些王公貴族沒見過妓女長什么樣子?非要扒了褲子瞧瞧?”

  言語粗俗,尖酸刻薄。是他從沒有沒見過的阿續(xù)。一時間,蕭明庭都怔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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