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出身的汪卿之,又是王爺府唯一的血脈,平日里沒有姊妹兄弟陪伴,又受到王爺府森嚴家規(guī)的束縛,養(yǎng)成了唯唯諾諾、無所擔當?shù)男愿?,在家中尤其是王爺身邊,大氣都不敢出?p> 汪卿之的額娘,是前清咸豐年間翰林院學(xué)士林士榮之長孫女,賢良淑德自不必說,皇室禮教那一套更是自小養(yǎng)成。本就是封建家長包辦婚姻,王爺福晉之間也只剩舉案齊眉。
王爺自成親以來,家中之瑣事一概不管不問,全由福晉一人做主,即使遇到需要王爺拿主意的大事,王爺也不甚操心,天天泡在書房不是看書就是練字,要不就是出去會客,為此,福晉對王爺多有嫌隙。
封建皇族環(huán)境中長大的汪卿之,雖貴為貝勒,卻極度缺乏愛與安全感,無人可聊心中之事,無人傾聽他的想法。直到結(jié)識陸傳景,才體會到了朋友的感覺。
“說吧,我的貝勒爺?!标憘骶耙揽吭谏嘲l(fā)背上,手指點著扶手說道。
“我家里要給我娶親?!蓖羟渲跉庵卸加幸环N失落感。
“哪家的小姐啊?長得怎樣?。俊?p> “哪家小姐我不關(guān)心,長得怎樣我根本見不著。”
“那相片也沒有嗎?這要是娶著一個母夜叉,可有你受得?!?p> “我不想娶親,無論是誰我都不想娶。我不想,不想跟我阿瑪和額娘一樣,天天像做戲似的,看著都累?!?p> “那你能拒絕得了嗎?你能反抗你的阿瑪和額娘?你們王府的規(guī)矩又多,你又是家中唯一的兒子,他們盼著你傳宗接代呢,恐怕由不得你?!?p> 汪卿之抬眼看看陸傳景,一絲愁容染上面龐。“反正我不想要這種沒有愛情的婚姻,你說兩個完全沒交集的人,彼此都沒有了解過,就結(jié)為了夫妻,簡直是荒唐?!?p> 陸傳景看著汪卿之,他今天穿了吊鐘花紅的兩開叉立領(lǐng)直身長袍,上著同色系大紅繡花絲綢短卦,他很少穿西裝,即使是到和平飯店這種中西混雜的場所?!叭绻沂悄?,我就堅決絕不答應(yīng)。反正就我一個,逼死了我他們怎么辦?如果你實在不愿意,你阿瑪額娘真的會逼你?”
“他們會,他們會從祖宗家規(guī)說到仁義至孝,他們會用應(yīng)有的孝道來壓制你。我鬧,那我額娘也會鬧,她如果跟我下跪,如果向我絕食,那我該怎么辦?我一樣要屈服,什么都無法改變。”汪卿之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民國的建立代表著自由平等,可也無非是換了政權(quán),人尚無自由,思想更不自由。我也何嘗不是受制于家庭,我本想回國進洋行,做買辦,可我爹卻認為是不務(wù)正業(yè),想來我也不能改變什么?!标憘骶罢f到這,不由想起那天,那個倔強的丫頭說的話,她應(yīng)該也有很多無奈吧?
“卿之,要不你也出國留學(xué)吧,去長長見識,一方面可以拖延娶親之事,一方面可以歷練自己,回國我們還可以一起,開辟一片新天地!”
汪卿之看著陸傳景,他的眼中充滿了堅定,那是擁有目標后的一種自信和坦然。這種坦然他應(yīng)該一輩子也不會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