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令人感到略微煩躁的蟬鳴響徹在這寂靜的午后。明明是躺在樹下乘涼的青年卻完全無法感受到一點點涼意。
“這天也太熱了吧,明明都已經(jīng)是夏末了?!?p> 一邊嘀咕著一邊轉(zhuǎn)了個身,換個姿勢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不過很明顯這并沒有什么效果,反倒因為動了一下后出的汗更多了,但青年卻對這情況卻并沒有露出什么不滿的神色,不如說臉上露出的神色很明顯讓人感覺到他很滿足現(xiàn)在的情況。
“畢竟,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啊”青年低聲說到。
“你還真是悠閑呢,暮雨君?!蓖蝗灰粋€少女的聲音在青年的身后響起,似乎已經(jīng)料到身后的少女會來一般,青年睜開了雙眼坐了起來。
青年一頭烏黑的碎發(fā),中規(guī)中矩的五官,搭配起來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的二十出頭的青年,但在這張臉上,卻有一雙讓人看了后就無法忘記的眼睛。
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平靜到讓人可以肯定,眼前這個青年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產(chǎn)生一點波瀾,似乎這雙眼睛散發(fā)著讓人內(nèi)心平靜的力量
“還是老樣子呢,一看到你就連我也不急著去送報紙了?!鄙倥⒅河昕戳艘粫滩蛔≌f到
“原來是射命丸文啊,今天的報紙到了嗎?”暮雨似乎并沒有去在意這女子說的后半句話,而是伸出手從少女的手里接過一張報紙
“這是永遠亭今天的報紙,話說暮雨君,你來幻想鄉(xiāng)已經(jīng)有一年了吧?”把手上的報紙遞給暮雨之后,名叫射命丸文的少女似乎并不急著離去。
“已經(jīng)有一年了嗎?”接過報紙的暮雨動作停頓了下,似乎在確認時間。
“恩,已經(jīng)一年了,不會錯的?!鄙涿栉脑俅螏退_定了一下“當初你的新聞報道時間和現(xiàn)在正好隔了一年?!?p> “外面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嗎?”暮雨盯著射命丸文,語氣中帶著一點期望。
“完全沒有,而且……”射命丸文說到這里,看著暮雨,確認他并沒有什么異樣的反應后,接著道“而且似乎戰(zhàn)爭越來越亂了,已經(jīng)從剛開始的幾個國家發(fā)展到整個世界的大亂斗了?!?p> 射命丸文用手比劃著,看上去很夸張。
“世界大戰(zhàn)嗎……居然發(fā)展成這樣了啊?!蹦河晁坪鯇τ趹?zhàn)爭居然擴大到這種程度感到有些意外。
“放心吧,別看我這樣,我可是經(jīng)歷過2次世界大戰(zhàn)的鴉天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說到“世界大戰(zhàn)什么的小意思啦,你就安心呆在幻想鄉(xiāng)吧,不會影響到這里的,我要繼續(xù)去送報紙了,那么就此告辭。”
話音剛落,一股風卷著射命丸文沖天而起,等暮雨反應過來,已經(jīng)只能看到天邊的一個黑點了。等到徹底看不見了,暮雨才重新在躺椅上躺下。
“小意思……嗎?”重新躺下的暮雨閉上眼睛,喃喃道:“那是過去的時代啊,射命丸文,人類也是在進步的?!被叵胫涿栉膸淼南?,暮雨腦海里不禁回憶起一年前的場景,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記憶中那滿地的鮮血和碎肉,以及那似乎都變得血紅的天空,房屋如同豆腐一般被炸碎,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的火光和黑煙,到處都是哀號和聲嘶力竭的哭喊聲,沒有地方可以躲避,沒有任何人能夠拯救。
存在于本能中對戰(zhàn)爭的恐懼促使自己不斷的奔跑,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直到再也跑不動,直到一團火光在自己不遠處炸響,意識便陷入了黑暗,再次醒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到了這個名為永遠亭的地方,身上的傷勢也都被治愈,但是銘刻于靈魂上的傷,卻永遠也無法愈合,最終只能化作那雙平靜的眼神。
生命,不應該是這樣。
只有暮雨自己知道,平靜的眼神下,并不是經(jīng)歷了生死,對于所有現(xiàn)象的無動于衷,而是燃燒著對于生命的熱愛,隱藏著無法拯救的悔恨,埋葬著過去的懦弱!
如果再一次經(jīng)歷,就算自己的力量無法去拯救那么多生命,那至少讓還活著的人,讓那些愿意接受以及接近自己的人,從內(nèi)心深處感受到一絲希望。
“活下去!”這是暮雨對于每個人想說的,正是因為經(jīng)歷過死亡,所以才更加珍視。
也許暮雨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正是因為他這種能讓人從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平靜的眼神,才讓他第一時間被永遠亭的主人給接受,沒有誰會去拒絕一個心中充滿希望,甚至想帶給別人希望的人,就算只是個柔弱的人類。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在傷好以后還被允許留在永遠亭。要知道,這個地方在過去,可是從來沒有讓一個人類寄宿過如此長的時間,當然,也許和送暮雨過來的那位大妖怪也有些關系!但很明顯,永遠亭的主人并不排斥他。
樹上的蟬依然在鳴叫,但院落中卻又靜了下來,只有偶爾吹過的輕風帶起樹葉的沙沙聲,讓此地顯得更加寧靜!
“真是個好地方啊?!蹦X袋里想著些有的沒的,暮雨緩緩的睡了過去……
紅色的天,血色的地,入目處盡是一片片斷壁殘骸。
“救我——”
“你在哪?”站在這片廢墟之中,暮雨眼中流出血淚,嗓子也因為灼熱的空氣變得沙啞
“救我——”
聲音似乎來自后面,暮雨立刻轉(zhuǎn)身望去,只見一張流滿鮮血的臉旁靠的極近,近到甚至快要貼到自己的臉上,那充滿絕望的眼神望著自己。
“啊——”一聲驚叫響徹在永遠亭的院落中,暮雨猛的從躺椅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濕。
“又做噩夢了嗎?”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只見在院落旁邊的緣側(cè)上,坐著一個少女,精致的臉龐讓人不禁產(chǎn)生一種不容褻瀆的感覺,黑色的長發(fā)如同絲綢般散下,順著寬大的衣袍散落在緣側(cè)的木板上。
看著這美麗的如同人偶一般的少女,暮雨不禁有些驚奇,如同看見了什么不應該出現(xiàn)的事物一般,又抬頭看了看天,在確定太陽還沒完全下山以后,又愣愣的看向這少女,一時間竟有些語塞。
“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弊诰墏?cè)上的少女語氣似乎有些不快。
暮雨趕緊笑著說道“沒,只是在想晚霞映照下的公主大人竟會是如此美麗,讓我不禁看呆了而已?!?p> 話語中完全沒有提到剛才為什么要抬頭看天,如果說了的話,那結(jié)果肯定不太好,暮雨不禁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算了,見你還挺精神的,應該也沒什么大礙,看來你下午睡得還不錯,晚上應該有足夠的時間來玩彈幕游戲?!鄙倥届o的聲音卻敘述著一件在暮雨看來不得了的事情。
暮雨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那里,不禁開始后悔剛才那抬頭的舉動。畢竟不管是誰,一整晚要高度集中精神玩那看著就讓人眼花的彈幕游戲,應該都會受不了的吧。
“那個,公主殿下,能改天嗎?永琳大人說今天晚上……”
“不行?!比欢]有等他說完,少女便施施然的起身,轉(zhuǎn)身走入了房間中。
看著消失的公主殿下,暮雨不禁長長的嘆了口氣,走到庭院的井邊打了一桶水,洗了把臉讓自己看上去更精神一些,然后轉(zhuǎn)身拿上報紙,邁入了屋內(nèi)。
穿過長長的過道,站在了靠近盡頭的一間房間前,深吸了口氣,拉開了房門。只見房間內(nèi)的一張案臺前,一位女子似乎正在配置一瓶藥劑,聽見開門聲后并沒有抬頭,而是直接開口
“暮雨嗎?報紙的話直接放桌子上就可以了?!?p> “好的,八意永琳大人?!蹦河暌膊⒉灰馔猓鞘炀毜陌褕蠹埛旁诹耸覂?nèi)中間的桌子上,然后便站在一旁看著八意永琳調(diào)配藥劑。就好像這一幕演練過無數(shù)次一樣,兩個人都沒有打擾到對方。
大概過了一刻鐘左右,藥劑也調(diào)配完成了,將藥劑封好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八意永琳終于抬起頭,看向暮雨問道“最近還是經(jīng)常做噩夢嗎?”
“之前一個月基本沒有再做噩夢了,不過下午在庭院里的時候又夢到了一次?!蹦河耆鐚嵒卮稹?p> “哦?”八意永琳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既然已經(jīng)連續(xù)一個月沒做噩夢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這么突然才對。”說著,便把目光落在了暮雨拿進來的報紙上。
“原來如此。”看著報紙上那醒目的標題,關于外界戰(zhàn)爭的標題,不由說到“以后這類新聞你還是少看一些吧,對你來說并沒有好處?!?p> “也是啊?!蹦河甑幕卮鹩行┭圆挥芍浴?p> “看樣子你還是放不下呢?!卑艘庥懒詹唤麌@了口氣
聽到這話,暮雨神情認真的說到“我不會放下的。這是我的經(jīng)歷,我的過去,我會去接受它,但絕對不會放下它,不過接受的時間可能有些久罷了。”
“明明放下會讓你感到更輕松?”八意永琳問到
暮雨的回答沒有絲毫的遲疑“是的。就算不要那份輕松?!?p> “你還真是固執(zhí)呢?!?p> “八意永琳大人也是一樣的人,不是嗎?”暮雨不禁笑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八意永琳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但很快收斂,對暮雨揮了揮手,看來是要趕人了!不過這次暮雨卻并沒有出去,仍然站在那里,臉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八意永琳不禁有點好奇
“那個……”暮雨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說到“公主大人剛才說,看我下午好像睡得挺不錯的,晚上應該會很有精神,于是讓我今晚陪她玩彈幕游戲,所以我想看看八意永琳大人這里有沒有什么可以提神醒腦的藥劑啥的。”
八意永琳聽完后,低頭沉思了片刻,然后把一只手放到暮雨的肩膀上,抬起頭面露著和善的笑容說到
“暮雨君,能陪公主玩游戲可是莫大的殊榮,你確定要提神醒腦的藥劑去應付嗎?”
望著八意永琳那和善的笑容,卡在喉嚨里的那個“是”字從暮雨的嘴中出來后變成了另一句話
“當然不會,能陪公主大人通宵玩游戲,是我的榮幸。”一臉的視死如歸。
暮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八意永琳的房間里出來的,只是路過的鈴仙聽到暮雨嘴里念叨著什么頭懸梁,錐刺股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