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魃!這畫中所有的女子都是同一人,赫然便是那女魃!
昔年沐靈被牛城主追殺,被夢不息拉進了幽冥塔,卻在幽冥塔中見到女魃。女魃那一身張揚的紅衣,絕世美艷的容顏,沐靈怎會忘記?這懸崖上畫的竟全是女魃。
那,這金甲男子……便是應(yīng)龍?
應(yīng)龍與女魃本都是天帝左膀右臂,女魃是上古專司火的神女,而應(yīng)龍則是龍族祖先,專司天下之水,面前此人一身金陵甲胄,麒麟鼻,滿頭金發(fā),一從金色美髯,竟是上古神君應(yīng)龍。
沐靈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名男子,那男子見沐靈的神情詭異,卻是問道:“怎么,我畫得可是不美?你可知道她真人有多美!你沒見過,但只看這話卻是想象不出,她的美我怕是一萬分之一亦畫不出來。”
“她確實美!”
“不,你沒有見過……”
“我見過!”沐靈生生打斷應(yīng)龍道。
這一回應(yīng)龍面上卻是現(xiàn)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見過?你可知道她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沐靈卻是一笑,道:“我還知道,她在十八層幽冥塔中。”
“你說什么?她在十八層幽冥塔中?你是何人?你如何知道的?”
沐靈卻是幽幽嘆出一口氣道:“我與冥帝大人有些淵源。
“你……你與冥帝大人有淵源?你適才的天地生機,可令海草生長,你……你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難怪你與龍青那孩子相識,這卻說得通了。”
沐靈見應(yīng)龍的神情,便知曉她猜出了自己宿世的身份,亦不多解釋,只道:“如此,你信我見過她了吧?”
“自然信的,只她緣何在那幽冥塔中,我以為……我以為她……”
“你以為她世世輪回,所以你便守在這人間界,尋找她世世輪回的魂靈是嗎?卻不想她為了不忘記你,不肯進那輪回中,寧愿在幽冥塔中被關(guān)押,亦要等你來尋,你為何卻從來不敢去幽冥界尋他?以你神君身份,若肯告求天帝,天帝必會允你去幽冥界,你為何不去尋她?”沐靈卻是問道。
應(yīng)龍聽了這話,卻是半響不語,只低頭,一忽兒竟落起淚來。
“她果沒有說錯,你總是優(yōu)柔寡斷,總是瞻前顧后,從不肯為她犧牲一回!”沐靈此回卻是語調(diào)有些冷了,女魃那般的女子,一身紅衣,容顏絕世,愛喝酒,愛打架,風(fēng)風(fēng)火火敢愛敢恨,為了所愛之人便連天帝牽線的姻緣亦拒絕了。為了留住與所愛之人的記憶,寧愿被關(guān)在幽冥塔中不見天日也不愿墮入輪回忘記前世宿緣。這樣的女子沐靈是欽佩的,是愿意引為知己的。卻不想今日見了應(yīng)龍,竟是這般優(yōu)柔寡斷的男子,寧愿在這懸崖上畫相思念,寧愿在這人世間白白守候浪費年月,都不敢去尋天帝要個旨意,入幽冥界尋一回愛人。
“我問你,去尋天帝,讓他允你進一回幽冥界會女魃竟這般難?抵得過這千年來的相思之苦?”沐靈卻是望著應(yīng)龍,逼問道。
應(yīng)龍又是半響不語,只低頭垂淚。
沐靈等了一陣,卻始終聽不到應(yīng)龍的話,心中卻忽地同情起女魃來,那般出色的女子怎會愛上這樣的男子?
“師妹,你卻是以己之心度人了?!眳s是另有人接話道。
沐靈一回頭,卻見倪羽白神情淡淡卻又落落寡歡道:“世間情意,多難如人愿望,多少情意便是無疾而終?!?p> 沐靈卻沒想到倪羽白會這般說,一時有些惱,辯駁道:“你未見過女魃,你不知道,她是一名敢愛敢恨的女子,為了心愛之人卻是付出了太多,應(yīng)龍竟連求一個許可也不愿?!?p> “我見過她,昔年我去幽冥界時,闖過幽冥塔時便見過了,那名紅衣女子,確實耀目。只是應(yīng)龍兄求來許可又如何,應(yīng)龍在幽冥界見她一回,知曉女魃在等他,不愿忘記他,然后呢?”
“然后……”沐靈卻是一時語塞。
“然后一個在幽冥界,一個在人間界,依舊這般人鬼相隔?”倪羽白卻是頓了一刻,看了沐靈一眼,目光之中卻是繾綣不已,只那目光只停了一刻,便遙遙望向遠方。倪羽白續(xù)道:“人鬼相隔,終究是違背天意的,若是想見,依舊要待那女魃轉(zhuǎn)世才能見到。應(yīng)龍兄如今在這里癡守又有什么不對呢?守不到那一世,便守到心愛之人的下一世。世事輪回,若是有心,終究是能守到一回的?!?p> 聽了倪羽白這番話,沐靈卻是再也無言以對。是了,便是見了又如何,二人人鬼相隔,卻依舊要待女魃轉(zhuǎn)世才能相守。
卻聽倪羽白悵然一嘆,一身白衣亦是輕輕揚起,溫潤如玉的面龐在夕陽之下竟生出奕奕光芒,卻是目光輕柔望著沐靈道:“若是我能放下今生的執(zhí)念,守候一生,來生你……,”說到此處卻是頓住不再說下去。
沐靈卻是心中一動,看向倪羽白望著自己的雙眸,那雙眸子中的柔情似水,繾綣情深……
“師妹,我必用性命守護于你,一直守護……直至……”素謙卻是頓了一下,神情卻是驀地哀傷,片刻才道:“直至冥帝大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