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八 人選
全峰回到館中的時候,擂臺上的試訓已經(jīng)接近尾聲,阿來和小五顯然是剛剛經(jīng)過了一番激烈地搏斗,不過對抗終歸還未結(jié)束,見他回來了,便在擂臺上拉開距離,利用這個空當匆匆看了他一眼。
余胡兩位教練聽見門響,注意力也從擂臺上移開,對全峰身后的郎校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郎校長知道自己本該陪同卻中途隨著學生莫名其妙地離開有些不合人情,便快走了兩步,回到他們身邊,笑道:“沒什么事,這孩子確實身體有些不舒服。”說著還一手指了指肚子,暗示對方全峰的離開確實事出有因。
胡教練顯然沒買他的賬,卻并不搭話,冷哼一聲,重新將眼光放回到了擂臺上未分出勝負的兩人當中去。
余教練卻略一歪頭,瞧了全峰一眼,只見他滿頭大汗,面頰潮紅,顯然是剛剛跑過,鬧肚子可鬧不了這么激烈,又見郎校長對他腆著臉傻樂,一副“我說的就是真話”的表情。
他見對方既然如此,便也沒再深究,只是又對著強壓著胸腔起伏,努力調(diào)節(jié)著呼吸的全峰多瞧了兩眼。
拳擊隊本來只剩下四個人,他跑掉之后,另外兩個孩子在擂臺上比試,馬濤只得孤零零地自己站在一邊,氣哼哼地看著臺上自己的隊員盡情地在教練面前展示著技術(shù)動作。
全峰回來之后站到他旁邊,馬濤卻沒想平時那樣跟他打招呼表示友好,而是直接無視了他。
全峰見他那模樣便知道他在氣什么,于是見教練們的注意力不在這邊,便悄悄地碰了碰馬濤的胳膊,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怎么著濤哥,別生氣了,一會兒我去申請,咱們再打一場?”
他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倒讓馬濤覺得有點下不來臺,他別過臉去,瞧著臺上阿來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將泥鰍般的小五堵在了角落里,下一刻揮拳的時候老毛病又犯了,居然向后拉動肩膀想要給重拳增加些沖量,卻被小五一低頭從他敞開的腋下鉆過,還順勢打了他兩記勾拳。
阿來氣的大吼大叫,馬濤卻對此早見怪不怪了,他睫毛輕顫,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這回誰再跑誰就是王八!”
全峰笑了,心說這可真是孩子說的話,就算說得再狠他也不能真的變了王八,不過打還是要打的,便連聲應道:“你放心吧,這回肯定讓你打過癮了?!?p> 聽他這么說,馬濤才算勉強沒再鬧情緒。
正好另一頭,胡教練跟郎校長低聲耳語了兩句,就見到郎校長跑到擂臺旁邊終止了上面的比試。
隨后他代替小龐助教將大家集合在一起,說道:“今天的試訓就到此為止了,具體的結(jié)果兩位教練稍微商量一會兒,再對大家進行公布,你們先原地解散,一會兒我叫你們集合,不要跑遠了。”
他話未說完就聽見馬濤脫口而出大聲抱怨道:“這就不比了?!”隨后用埋怨地眼神瞧著全峰。
全峰心說你瞧我干什么,人家教練是來試訓,又不是看比賽來了,也許人家瞧兩眼就知道答案了呢,他也只是聳了聳肩,表示這樣的情況他也愛莫能助。
郎校長對馬濤的印象還是不錯,溫和地對他笑了笑,說道:“教練已經(jīng)看過你們的表現(xiàn)了,以后在正式比賽的時候再好好發(fā)揮吧,”他又扭過頭對兩位教練說:“你看我們的隊員多積極,這孩子也不錯,您也多考慮考慮?”
余老教練笑著回應,胡教練卻開口說道:“行了,也不用解散了,你這些學員我和老余教練都看過了,說實話,嘖嘖……”
他話說道一半,突然插入了兩聲嘖嘖,這里面的意味不言自明,意思是他誰也沒看上,隨后又說,“這么著吧,反正已經(jīng)來了,終歸得帶回一個去,我看就矮子里拔大個兒吧?!?p> 他這一句話打翻了一船人,在場的朱山體校人誰聽了心里都一萬個不樂意,可是到底人家還說要帶回一個去,總比白白浪費了一上午時間給他們耍猴強。
大伙便強忍著情緒紛紛豎起耳朵來,眼睛盯著他的嘴唇,等著他的人群。
他這人也討厭,話總是不能直截了當?shù)卣f出來,他向前邁了一步,伸出一根粗壯地食指,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好像是在隨意抓鬮似的。
掃了兩遍,還沒定下來,聽他嘴里嘟囔,“哎,哪個來著?”
郎校長指著全峰,“是那孩子嗎?”
胡教練眉頭一皺,“不是,你別打岔,啊對了,就你,對你過來吧?!?p> 眾人見他手指的方向,都沒有指在自己身上,旁邊一個身影卻向前邁了一步,抬頭一瞧,居然是他。
頂著一腦袋自來卷的阿來被教練選中,居然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似的,臉上掛著勝利者的表情回頭瞧了一眼落選的眾人,對他們吐了吐舌頭扮個鬼臉,幾乎是蹦跳著走到胡教練面前站定,高聲叫道:“教練好!”
胡教練非常滿意,點點頭,“這孩子不錯,挺有眼力見兒,你愿意跟我們?nèi)ナ±飭?,中午就得走,可能來不及跟你們家里打招呼了,不過你可以在這兒跟他們打個電話,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
阿來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不用了教練,我跟你們走,到了青原再給他們報個平安就行了!”
胡教練聽完連聲稱號,余老教練卻在一旁連連搖頭。
全峰在一旁看得清楚,卻猜不出來這是為什么。
郎校長顯然也想知道這是為什么,試探著開口,“我說胡教練,您是不是看錯了?這孩子……”他想說是這四個人里最差的一個,可是話到嘴邊還顧忌著孩子的面子,“真的合適嗎?”
胡教練馬上將臉沉了下來,“我能看錯嗎,你就這么兩個歪瓜裂棗兒,總共一個手就能數(shù)過來,我看錯什么?”
郎校長被嗆得說不出話來,本來他一個校長,對方不過是個上級單位的教練,兩人勉強算的上是平級,可是他朱山體校在拳擊項目上向來從無建樹,到底還是在人家沒什么底氣,被人家訓斥了,也只得把氣兒咽到肚子里。
這場期待了已久的試訓就這么潦草地結(jié)束了,除了阿來以外每個人都將不滿意掛在臉上。
解散時甚至沒人去跟教練們打招呼……除了全峰以外。
他總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他見郎校長正纏著胡教練說些什么,余老教練站在一旁望著西側(cè)的窗口外的藍天出神。
他便從另一側(cè)湊上前去,有禮貌地向老教練鞠了一躬,說道:“教練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