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露,武羅、熏池、二八、楊大錘、公孫墨奇便候在了琉亦的門外。琉亦打開房門,早春撲鼻的香氣迎面而來:“都齊了?”
武羅作揖:“都齊了”抬起眼看向琉亦:“爺,今早青丘和冥界的也都到了?!?p> 琉亦看向老奸巨猾、眉眼帶笑的武羅,眉峰一挑:“好”說著提步向大殿走去。
“你這老家伙的手是不是早就開始癢了?”琉亦邊走邊笑道。
武羅嘿嘿一笑:“爺不也是一樣?!?p> 到了正門大殿,仙者、狐貍、鬼修擠滿了整個大堂,還有些地位低的都被安排在殿外候著。
琉亦攜著武羅、熏池、二八、楊大錘、公孫墨奇傲然的走到主位前,待站定武羅等人恭敬的候在了琉亦的兩側(cè),隨即‘嘩啦’一聲,整理、嘹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
“拜見上神”
琉亦看了一眼站在一側(cè)的縉弈,又掃了一眼并排跪在前面青丘國主雪琴、冥界十殿閻王轉(zhuǎn)輪王薛,長袖一揮,皆不自覺的站了起來。
琉亦朗聲、沉著道:“既然你們到此,應(yīng)該知道我琉亦所謀之事,如果有心為了四界,爺我便收了,如果只是為了身份,打哪來的就回哪去?!?p> 站在身后的武羅聽得這段話,心里不禁長嘆,此話說的果真符合琉亦的性格,言簡意賅、不留半分情面、睚眥必報啊。
縉弈也看向了琉亦,畢竟是一國之主、一界之尊,這般薄了他們的面子著實有些不妥,但想想心中難免苦笑,月見上仙、師父、師兄不都是這般性情嘛。
下面的雪琴、轉(zhuǎn)輪王薛皆不禁渾身一顫,又跪了下來,身后的狐貍、鬼修也跟著‘嘩啦’跪下。
這次琉亦卻沒有去扶,而是隨意坐在了主位上,定睛看向他們。
轉(zhuǎn)輪王薛叩首,惶恐道:“上神宥恕,冥界也是逼不得已……”
“得了得了”琉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別在這哭委屈了,冥界如今如此被魔界欺壓,也是你們十殿閻王自作自受,冥界自古不問世事,不是讓你們待在窩里偷閑的,要是我?guī)熜挚吹侥惆堰@冥界弄成這破樣子,非得氣死不可?!?p> 轉(zhuǎn)輪王薛連連作揖:“是是,上神教訓(xùn)的是,冥界受損是我們十殿失責(zé),也有愧于冥炎上神?!?p> “你也別整這些虛的了”琉亦瞥了一眼,繼續(xù)道:“你說這些我?guī)熜忠猜牪灰?,自知有?zé)就回去好好整治整治,別老上爺我這找麻煩。”
轉(zhuǎn)輪王薛抬起頭,支吾道:“那與魔界一戰(zhàn)呢?”
琉亦的目光微瞋,轉(zhuǎn)輪王薛急忙縮回了頭:“你們冥界都這樣了,還想打呢,虧沒吃夠啊?!?p> “可……”一金色的靈珠迎面扔了過來,轉(zhuǎn)輪王連忙接住。
琉亦道:“這靈珠是爺我的靈氣所化,能保你們一段時日,剩下的就靠你們自己了,先找?guī)讉€用得上場的給我打打下手就行,其他的你們冥界暫時就別插手了,回去好好整頓,隨時候著,到時別讓爺丟臉?!?p> 轉(zhuǎn)輪王薛叩首:“謹(jǐn)遵上神旨意。”
琉亦轉(zhuǎn)頭看向雪琴,雪琴恭敬三叩首道:“青丘甘愿受罰?!?p> 琉亦注視著雪琴靜默了良久,笑了一聲,開口道:“不錯,還記得爺說過的話?!?p> 琉亦站起身,肅然看向雪琴:“罪就免了,不過爺我給你三天時間,把青丘魔界的余黨清理干凈了,否則別怪爺將你們?nèi)课菇o猼訑。”
站在一旁的武羅差點笑出了聲,又生生忍了下去,也不知猼訑聽了會作何感想,估計也吃不下去啊。
琉亦停了停,思楚道:“另外,你派些狐貍隱在凡界,以防不測。”
雪琴重重磕了一頭道:“是,謹(jǐn)遵神諭”。
“師兄”琉亦轉(zhuǎn)頭看向縉弈,縉弈上前欲要叩首,琉亦急忙扶住,蹙眉道:“長兄如父,師兄你老拜我干什么。”
“雖是如此,可你現(xiàn)在是上神之身,我拜你也沒什么不妥的。”縉弈正色道。
“爺我這沒那么多規(guī)矩”以防縉弈又要講道理,緊接著道:“師兄,你安排些得力的弟子也同去凡界,與青丘明暗照應(yīng)著。另外,盤點一下,將受傷和修為低的弟子安排去禁地,派其他弟子輪流看守?!?p> 縉弈作揖回應(yīng)道:“是”
琉亦正過身,看向眾者,侃然正色道:“此戰(zhàn)已出,箭已搭在弦上,魔界敢犯,必讓他們有去無回,你們可別給爺丟了臉面?!?p> “放心上神,我們絕不負重望”轉(zhuǎn)輪王薛上前肅然道。
音落,其他眾者也齊刷刷跪了下來,大呼道:“絕不負眾望?!?p> 縉弈處理完一些事宜,回到內(nèi)院時天色已晚。剛踏進屋,泠香便上前幫縉弈退去外衣。
“你看到玉兒了嗎?這一天也沒看到他的影子?!笨N弈問道。
泠香輕柔笑道:“玉兒今天從大殿回來后,就回房修煉去了?!?p> 縉弈停下手中的動作,詫異的看向泠香:“修煉去了?何時開始變的如此積極了?”
泠香輕輕笑了笑,又疑惑道:“我聽玉兒說,亦兒今天在大殿將冥界的轉(zhuǎn)輪王薛和青丘國主訓(xùn)斥了一番?”
縉弈幫泠香將外衣搭在架子上,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亦兒的性子。”牽著泠香的手坐了下來,倒了杯茶遞了過去,欣慰的嘆道:“不過亦兒真的長大了,做事隨性,凡事卻想的周全。今日雖掌了他們的臉面,但不過也是想教導(dǎo)一番。冥界乃是師兄身為上神時所建,如今一年不如一年,如若就這么毀了豈不是傷了師兄當(dāng)年的心血。而且青丘雖然素來與我們無往,但畢竟也是小依的故土?!?p> 泠香看著手中的茶水,澀然道:“剛見到亦兒的時候,還只是個逍遙自在的孩子,身邊還有冥炎上仙和菀兒護著,現(xiàn)在一眨眼,就要背負起千鈞重負的天下蒼生,小依被魔界帶走,而身邊也只剩下無能為力的我們了?!?p> 縉弈將泠香輕攬入懷,嘆道:“也許,師父說的必先苦其心志便是如此吧。”
天色雖已深,但琉亦卻無半分睡意,也不愿起身,便躺在榻上閉目靜神。
突然室內(nèi)響起輕如蚊吟的腳步聲,琉亦未動,卻睜開了眼,側(cè)耳傾聽,腳步聲不似武羅他們,但卻熟悉無比。琉亦邪魅的挑起唇角,又緩緩閉上了眼睛,似睡了過去一般。
來者輕步走到了琉亦的榻前,站立了一刻多鐘卻未有任何動作,琉亦也只感受到了對方輕微的呼吸聲。
又過了片刻,對方深呼了一口氣,慢慢探過身來,玉指正欲觸向琉亦的天靈,腕間一緊,琉亦猛地睜開了眼,一雙墨瞳在暗夜里亮的驚人。
事過突然,竟呆立在原地忘了逃走。
琉亦狡黠的勾起嘴角:“我什么時候教過你大半夜偷看別人的靈識了?”
醒過神的若依大驚,急忙抽回手,手卻被死死的扣著,可等再使力時,琉亦卻突然松開了。
若依有一片刻的訝然,又迅速醒悟過來,轉(zhuǎn)身便跑,還未等轉(zhuǎn)過身,室內(nèi)已被金色的結(jié)界所束。
琉亦也不知何時站在了若依的身前,胸口的衣襟大敞,若依連忙側(cè)過頭,斥道:“你睡覺怎么不好好穿衣服?!?p> 琉亦低頭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撇嘴道:“誰讓你看了?!?p> 若依看琉亦已經(jīng)理好了衣襟,轉(zhuǎn)過頭,嗔怒道:“放我出去?!?p> “不放”琉亦笑著搖頭道。
若依看著琉亦的笑眼中含著壞意。向后退了一步,緊張道:“你……你要干什么”
琉亦環(huán)臂走上前,直至將若依逼至床榻邊,笑著道:“不干什么,就是想看看你腦袋這段時間都長了些什么,爺我煞費苦心成天對你諄諄教導(dǎo),沒想到真讓個小白臉給拐跑了。”
若依聽不懂琉亦說些什么,想要反抗卻不受控制、動彈不得,忽然腰間一緊,琉亦修長的兩指猝不及防地點上額頭,頓時一道金光在額間炸開,縈繞在靈海間的氣息不似琉亦外表霸道強硬,卻溫和、輕柔至極。
隨著金光漸漸退去,琉亦的臉色也愈加深沉。待收回手,卻坐在了床榻上,眉頭緊蹙,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片刻,忽然站起身,抓起若依的手就向自己的靈海探去。
若依心口突然升起慌亂的恐懼,急忙抽回手,向后退了幾步:“你又要干什么?”
琉亦嘆了一聲,走到案前坐了下來,倒了杯茶道:“你來不就是想探我的靈識嘛,爺我只是順手幫幫你,說不準(zhǔn)你就全想起來了?!?p> 若依怔然的看向琉亦,嘴唇動了動卻始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一時四周靜了下來,若依站立在原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份靜謐卻無半點不適與不安。
抿了抿唇畔,開口道:“你為什么要逃婚?”
琉亦抬起頭看向若依,眼中茫然,想了片刻,才將事情對應(yīng)起來:“逃哪門子婚?本來就不是真的要娶……唉……唉”
“你個大騙子”還未等琉亦把話說完,若依心中的怒火就燃了起來,也忘了結(jié)界,轉(zhuǎn)身就往外跑了出去,結(jié)界也在若依即將觸及的瞬間散了去。
“丫頭?你可想死我武羅了,你知不知道……?!比粢莱鲩T時正巧碰到了武羅,可連看都沒看一眼就行云走了。
武羅背著昏迷的楊大錘就要去追,卻被琉亦喚了回來。
“別追了”又喃喃道:“腦子都沒了,性子咋改不了呢?!?p> 抬頭看了一眼武羅背上睡的正香的楊大錘,隨口問道:“他怎么了?”
武羅瞥了一眼若依離去的方向:“應(yīng)該是丫頭干的。”
琉亦點了點頭,擺手道:“行了,沒事了,回去吧?!?p> 武羅茫然的看了一眼琉亦,點了下頭,‘哦’了一聲,正轉(zhuǎn)身要走,又被喚了回來。
琉亦看向武羅問道:“我記得那丫頭給我做了好幾件衣服來著,都哪去了?”
武羅眨了眨眼睛,錯愕道:“爺那些衣服都過了一萬年了,您都穿不上了”又支吾道:“您都糟蹋成那樣了,早就讓丫頭扔了?!?p> 琉亦失神的點了點頭,也未聽到武羅后半句話。
武羅看了看琉亦,覺得不會再問什么了,便背著楊大錘轉(zhuǎn)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