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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東煙雨

三十四章

華東煙雨 倪二十 2000 2018-10-04 13:37:33

  自從李素來小姐身邊后,我就再也不用跟小姐出去上班了,因為我不但保護不了小姐,關鍵時刻還會拖了小姐的后腿,現(xiàn)在,小姐出去上班的時候我去跟在宋媽邊上,這是夫人要求的,讓我好好學習宋媽是怎么干活的,好應付將來小姐嫁入陸家后的生活。

  傍晚的時候,小姐在院子里散步,突然沈公館門口集結了好多警察,警察敲了很久的門,又是嚷又是喊,是管家開的門。

  “這里誰叫沈之華?!本彀褐^傲慢的環(huán)視著四周道。

  “這為警官,找我們家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我好進去稟報一下?!惫芗业?。

  警察一把推開管家,徑直走到正在一邊賞花的小姐面前“沈小姐,是自己走還是我們綁著你走???”

  沒等小姐回話,老爺就急急忙忙的出來了,夫人隨后跟了上來。老爺先是禮貌的和幾個警察打了招呼,然后一人塞了個信封,說幾位警官辛苦了,這么晚了還要出來執(zhí)勤,夸他們說租界正是有他們這樣的好警察才有了這太平盛世,幾個警察被夸的心花怒放。

  為首的警察說,小姐先是發(fā)表了思路乳業(yè)毒牛奶的不實文章,后有發(fā)表了茶葉造假的不實文章,之間還零零總總的發(fā)表了很多不實的小道消息,這些謠言使整個租界人心惶惶,所以政府不得不出面來干預這件事情。

  老爺表示,這很冤枉,說小姐寫的文章本意于報紙上刊登的相差十萬八千里,是經(jīng)人篡改過的,沈家從來就沒有喝牛奶的習慣,平時喝的都是豆?jié){,關于茶葉,沈家只喝最上等的金駿眉、大紅袍還有龍井,茶葉都是直接從當?shù)夭柁r(nóng)手里買來的,這些事情和沈家更本就不搭界,小姐為何要去管這些和自己渾身不搭界的事情。再說了,沈家在上海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商人,我和他們又算不上同行,小女為何要去做這得罪人的事情。

  小姐走后,沈家一時間亂成一團,夫人擔心小姐,吵著鬧著要去巡捕房,二少爺和大少爺也回來了,老爺披上了外套就坐上了汽車,說他有辦法,讓大家不要著急還有就是誰都別驚擾到大少奶奶養(yǎng)胎。

  小姐被抓了,我和李素誰也睡不好,李素說,要是巡捕房不放人她就去劫獄!我知道,李素是真的可以去劫獄的,而且以她的身手,能把小姐救出來的幾率應該還不小,但是沈家在上海在蘇城都是有頭有臉的,政府太知道如何對待有頭有臉的人了,小姐可以逃亡,那么三位少爺呢?老爺夫人呢,我否了李素的想法。

  我一面讓李素寬心,老爺說有辦法就一定能有辦法,一面自己也在擔心,最近租界被暗殺的逮捕的知識青年不在少數(shù),去巡捕房的都是有去無回,他們有什么罪?茶館酒肆里坐滿了包打聽,別說是一篇文章就是幾句話都能他們的腦袋,還有就是那些被暗殺了的各個黨派,他們又有什么罪,時局動亂,這個時候,糧食值錢,藥材值錢,煙土值錢,唯獨是人命最不值錢。

  接近半夜的時候,我聽到了汽車的聲音,我知道是老爺回來了,我趕緊跑到陽臺邊看,看小姐是不是跟著回來了,可車上下來的就只有老爺,我第一次覺得老爺這么瘦弱,這么無力,他沒有著急進門,斜靠著圍墻上,點了一根煙,黑暗中煙頭上的紅點忽明忽暗,顯得格外的孤獨。

  接著外面?zhèn)鱽砹撕枚嗄_步聲,李素說估計少爺和夫人都沒睡,我們也出去看看。我同意,兩個人摸索著開了夜燈出門。

  走到大廳的時候,老爺已經(jīng)進門了,大廳的燈全部開著,我一時間有些適應不過來,眼睛被光吃的一陣疼痛。夫人焦急的迎了上去往老爺身后看,見小姐沒有回來,帶著哭腔的問老爺小姐為什么沒有回來。

  二少爺不停的寬慰夫人,把夫人攙扶到沙發(fā)上坐下,大少爺因為怕吵醒熟睡中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大少奶奶,所以起身的時候,走動的時候必須小心,所以最后一個到達大廳,大少爺一向是面無表情,無論發(fā)生多大的事情他總是神態(tài)淡然,處變不驚,可今天,我分明看到了大少爺眼中的不安和慌亂。

  老爺說他去托了雷老爺,雷老爺和杜先生交好,希望能通過杜先生的關系把小姐保出來。可是杜先生貴人事忙,一晚上沒有找到他。

  后來找了杜先生手下的人,帶著老爺去巡捕房監(jiān)獄看了小姐,巡捕房的人知道沈家家產(chǎn)豐厚,厚待小姐必然會得到豐厚的照顧費,所以把小姐安置在一個單間,小姐精神狀態(tài)很好,雖然牢房里面陰暗潮濕,但至少不用和那些兇神惡煞的亡命之徒關在一起,老爺又塞了不少的錢,加上是杜先生手下帶著老爺去的巡捕房,所以獄警表示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

  夫人六神無主,癱坐在沙發(fā)上“之華什么時候受過這個苦,聽說進巡捕房的進步青年都是有去無回的。我的之華啊……”

  “要不然我去找找盧小嘉?!倍贍斖蝗坏馈氨R小嘉是盧永祥的兒子,我和他一起聽過幾場戲?!?p>  “不可,既然已經(jīng)找了杜先生就要相信杜先生,找的人多反而誤事?!贝笊贍?shù)溃@個時候的大少爺,聲音已經(jīng)不再像以往那樣的沉穩(wěn),而是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難道我們現(xiàn)在就只能聽天由命了那,我的之華……”夫人倒在沙發(fā)不停的抽泣。

  老爺讓我們回自己的房間,說不會有問題的,要是明天還不放人再去找盧小嘉,現(xiàn)在就相信杜先生,雷家和杜先生關系匪淺,雷老爺雷夫人都很喜歡之華,他們會盡力的,讓我們不要亂了方寸。

  一眾人互相安慰后又回了房間。

  我知道,今晚對于我,對于李素,對于整個沈公館,都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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