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三生站在甲板最前端,看著林虎嘯帶著的將領(lǐng)中那兩個熟悉的面孔,一直繃緊的弦終歸斷開。
林虎嘯終究還是護住了瓊粵海師,沒讓他這個寄以厚望的人失望。再就是那兩個本以為兇多吉少的參將,竟然也活著回來了,那豈不是說他們的人員損失并沒想象中嚴重。
林虎嘯親自上船簡單匯報了這一個來月海師的情況,末了還紅著眼眶哽咽道:“將軍,末將就知道將軍定會安全無虞的回來,末將幸不辱命……”高壯的男子說到這,竟抹起淚來。
沐三生也很感動,一掌拍在林呼嘯的左肩,嘴上嫌棄道:“瞧你這出息,本將軍豈是那等乖乖任人算計之人。行啦,在海上飄了這許多天,本將軍乏得很,咱們還是先下船好好休整一番?!?p> 林虎嘯立正應了一聲遵命,便側(cè)身請沐三生下船。
岸邊棧道上林立的大小將士們看著精神抖擻的沐三生,皆都齊聲呼號:“將軍!將軍!沐將軍!”
沐三生昂首闊步的下了船,在兩個早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參將面前停了腳,也只是安慰性的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什么也沒說就帶人往岸邊那威武莊嚴的海師衙門走去。
這一處衙門是海邊的駐地,海師還有另外一個衙門,就在瓊粵城里邊,距離海邊得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
二十多里,要是靠雙腳走,得走大半天,馬車也就一個多時辰,騎快馬的話半個時辰就能到。
田有幸卻沒跟著沐三生等人下船,她得等著岸上的人退了,才能跟著搬東西下船的船工一起下船。
她的東西不少,其中最大件的便是那三口長型木箱。
就算她有一把子力氣,然這些散碎的東西難拿,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快速的將東西都弄下船。
就在田有幸對著一堆東西發(fā)愁的時候,穆文帶著八個小兵來了。
他們是奉了沐三生的命令而來。穆文還帶了一包袱的銀子跟一小匣子銀票,沐三生讓他用這些銀子換一個貝殼。
一萬兩銀子換一個貝殼,穆文想想就肉疼。這些銀子,能讓海師里一萬多將士好吃好喝近半年呢,竟然用來換一個小小的沒什么用處的貝殼。
當時他跟穆韜就覺得主子要么是得了失心瘋,要么就是受了這姐弟倆的要挾。
后來,還是沐三生將他珍而重之放起來的貝殼拿出來讓他們摸一摸,他們才覺得這銀子花得不冤。
八個小兵,六個抬著木箱下船,剩下的兩個,跟穆文還有田有幸和兩個船工,也就將將能搬完剩下的瑣碎。
小歸祖顛顛兒的跟在一行人后邊,終于是下了船,一時間那是恨不得長出翅膀,在這海師衙門里邊飛上一圈。
田有幸知道這種衙門重地可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能待的地方,就問穆文能不能幫他們找兩輛馬車來。
穆文看了姐弟二人身上的裝扮,已有所指道:“將軍已經(jīng)派人進城給你們置辦衣裳鞋襪,讓你們先在衙門外邊的臨時哨所里住上一晚,明兒收整好東西再進城?!?p> 直到這時,穆文才記起,他們這些人似乎從未問過田有幸家鄉(xiāng)何處。
田有幸從懷中掏出暗紅色封皮的戶帖,問穆文戶帖上的地方離這里有多遠,走哪條路去最安全也最快。
那戶帖上的地址,其實是田有幸母親娘家所在地的地址。她只要回到了那地方的鎮(zhèn)上,到那碼頭邊守著他們村里的人來,就能跟著村里的人回家。
穆文看了那戶帖上的地址,一個離瓊粵城有五十多里地的小漁鎮(zhèn),他也曾到過那里,便詳細說明了一些情況。
田有幸聽了之后就有了章程。她決定買了馬車自己趕路回去,也免了雇人時,那些人不愿拉骸骨的麻煩。
穆文聽了之后,也覺得田有幸的想法很好。只是田有幸并不認得路,這是個大問題。
“這有什么難的,我買一輛馬車,只拉著我親人的骸骨,再雇一輛馬車拉行李唄?!碧镉行也灰詾橐獾馈?p> 她現(xiàn)在也算是個有錢人了呢,不過是多雇一輛馬車的小事,哪值得她儉省。
小歸祖見兩人說好了話,這才催田有幸快走,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個未知的世界。
田有幸也很是期待,于是一行人就去了海師衙門外的那個臨時哨所,將東西都安置好,田有幸這才找出來一個貝殼交給穆文。
“這個貝殼需得用熱水泡著才能開了殼,取出里邊的東西來。你們?nèi)羰窍胱屫悮み€能再合上,就只將貝殼撐開能放進半個拳頭大小的口,待得貝殼離了熱水,把殼合上一刻鐘,殼就能跟現(xiàn)在一樣緊緊貼在一起?!碧镉行夷弥悮け葎澲淮?。
至于里邊的極品珊瑚,田有幸也沒當一回事。她有暖蚌這樣的好東西,也不在意那些個零碎的血珊瑚。
穆文接過那個觸手微燙的貝殼,小心翼翼的從懷中拿出一塊包袱皮包上綁好,才抱在了懷中。
“姑娘,如今世道有些亂,姑娘還是少漏財為好,免得被賊人盯上惹麻煩?!迸R走前穆文好心的提醒道。
一萬兩銀子呢,也不知這對年幼的姐弟能不能護得住。好在田有幸早在島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讓他們這些人見識了她的身手跟神力。
怕就怕這對姐弟在島上獨自生活了幾年,不識這世間的險惡。
田有幸笑嘻嘻的送走穆文,拍著胸脯說:“放心吧,怎么說我也跟著父親他們在海上做了一年多的海商,該有的心眼還是有的。”
穆文一聽頓時想起島上的種種,將到了嘴邊的叮囑咽下,只是交代他們別亂走,就如獲至寶般抱著貝殼步履穩(wěn)穩(wěn)的走遠。
田有幸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屋,將懷中的銀子包袱打開,跟小歸祖好好的認了銀子銀票跟銅板之后,便借著藏銀子的機會,把那個包袱收進了空間。
當然,她還留了一吊錢,也就是一千個銅板,五個小銀角跟兩個五兩的銀錠子在身上。
至于那剩下的三個暖蚌,還有那一小簍子的小蚌殼,她也一并收進了空間。到了這人多的地界,她可不敢將這些個寶貝不當一回事。
懷璧其罪這個道理她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