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旭陽初升,田有幸再次回首看了一眼這個她一來就生活了兩年多的地方,再看山頂噴出的煙灰已經(jīng)壯大成了一條頂天柱,心下竟然有些不舍。
好在一上船,她就給歸家的思緒籠罩,一下子陷入了興奮與忐忑之中。
離家近五年,還不知家中的老祖母跟她那潑辣卻沒多少心機的娘,有沒有守住家業(yè),帶著弟弟妹妹好好的活著。
至于村里的人,想來他們也都會同情祖母跟母親,對那一家婦孺多有照顧把。
畢竟田家是村里人的恩人,是真正的救命之恩呢。
戰(zhàn)船,其實除了艙底用于壓船的一些重料,還設置了補給倉外和存放武器的地方。
只是這些殘兵敗將雖然拼著魚死網(wǎng)破的魄力打了勝仗,人手卻也損失了大半,武器更是隨著葬身海底的人丟了許多,因此存放武器的地方,倒是裝滿了島上采來的椰子。
船艙的第二層,便是給船工推動巨型齒輪,滑動那些個大船槳驅動戰(zhàn)船的地方。
存活下來的那三百來人,有兩百一十號人便是船工。他們跟真正的水兵不一樣,除了日常一些尋常的訓練之外,他們大部分都在進行體能訓練,以便能在海上有足夠的體力與耐力劃船。
船工里還有掌舵的跟指揮行船方向之人,沐三生算是個外行的船長,他在行船方面其實得聽老船工,也就是掌握行船方向的人的話。
三百來號人,兩艘戰(zhàn)船,駛離了小島一路向東。田有幸跟小歸祖,被安置在了戰(zhàn)船的第三層,也就是甲板下去的第一層船艙里邊。
那里邊,便是水兵們?nèi)粘P菹⒊燥埖膱鏊?p> 戰(zhàn)船不比那商船,船也沒那些個專門裝貨的船大,因此住人的房間有些緊俏。
好在船上的人都還要輪流去劃船,因此單獨空出一間給田有幸姐弟也沒多大的影響。
田有幸的房間,就在沐三生的斜對面。
沐三生自上船之后,便很少下船板,幾乎跟長在甲板上一般。他其實也沒多大的信心能找到回大華朝的正確航向。
一路向東,不過是老船員依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加上大伙投票選出來的方向罷了。
田有幸也不擔心這些人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問過了,原先這些人出海打海盜,也不過是駛離了瓊粵海峽五六天的工夫,加上在海上與那所謂的海盜大戰(zhàn)了足足七天,第八天才拿下了那些帶著他們越走越偏的海盜,飄了五天才去到的田有幸所在的小島。
可見,他們在海上真正行船的時間根本就沒二十天,想來方向找對了,他們只需在海上走個十多天也能回去。
行船的第二天下午,田有幸剛剛跟小歸祖睡了午覺上甲板放風,就看到小島方向升騰起了一條黑灰色的煙柱直通云端。
看來是火山爆發(fā)了。
“你們真幸運?!辈恢螘r,沐三生站到了姐弟倆身后,揶揄道。
田有幸倒是非常贊同沐三生的話,誠摯的道了一聲謝,這才試探一問:“你知道那個島是怎么回事么?”
沐三生見田有幸一臉的茫然疑惑,當下一股優(yōu)越感油然而生。他用那雙自帶風情的眼睨著田有幸,好笑道:“那是火山島。火山知道么?就是要噴出火龍熱漿的山口,那火山,每次爆發(fā)都要帶出許多滾燙的灰,生活在火山附近的人,往往都會被那些熱灰活埋。那火山熱漿也是巖漿,比那燒紅的碳還要厲害,能瞬間吞沒燒化碰到的東西。”
他之所以會知道有火山這么個東西,還是因為他被指為瓊粵海師少將后,他祖父給他找來不少航海經(jīng)驗豐富的老人跟書籍,他才對這蒼茫的海有了些了解。
其實世間之大,還真是形形色色之人皆有,世間事更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田有幸這才心悅誠服,對這個妖孽一般的少年小將豎起了大拇指。
“將軍,你可真是個博學大才之人,我跟我弟弟,代我那死去的爹爹二叔二嬸,還有在等著我們歸家的祖母母親和弟弟妹妹謝謝你咧?!碧镉行依w祖搞怪的打了個揖。
小歸祖依舊懵懂,跟著田有幸拱了拱手,完了問道:“姐姐,我們?yōu)槭裁匆x謝將軍。”
田有幸聽了一樂,趕緊解釋道:“因為將軍救了我們一命呀,沒有將軍帶去的船,我們這一會必定是被那火山灰給埋了?!?p> “哦,原來是這樣啊。”小家伙一知半解的,卻還是大方的對沐三生說,“姐姐說,人家?guī)土宋?,我就得給那人送禮道謝。這樣吧,待會我請將軍去我們家(其實就是他們姐弟住的艙房)吃海鮮餅子吧?!?p> 沐三生一直含笑看姐弟倆搞怪,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此時聽了小家伙的邀約,一點也沒客氣,張口便應了下來,還說自己吃得多,讓小家伙多準備一些。
小家伙那張麥色的小圓臉就有些糾結,抿著嘴歪著腦袋想了想,最后一臉不舍的點頭道:“成吧,大不了我把我的餅子分你一半,誰讓你救了我跟姐姐呢。唉,這年頭還個人情好難?!?p> 這話,不僅讓沐三生意味深長的盯著田有幸笑得直顫,還讓一臉窘狀的田有幸大跌眼鏡。
這小家伙不得了哎,她不過是隨口抱怨了這么一句,這家伙竟然記下了,還用對了地方。
小家伙,你確定你真不是穿越人士?
看著笑得秀色可餐的沐三生,那一身銀甲在旭日下閃動著耀眼的光,差點沒亮瞎田有幸的眼,從此目中再也裝不進別人的顏。
田有幸不知道的是,她被沐三生深深吸引著的時候,沐三生也因著這對非同尋常的姐弟,使得那枯燥且讓人氣悶的行船旅程變得趣味十足。
以至于回了大華朝,姐弟二人下了船離去之后,他仍舊忘不掉在船上島上的種種,甚至于鬼使神差的幫著姐弟二人做了許多的事。
當然,待他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義無反顧的幫人的時候,他已經(jīng)被田有幸卷進了一場陰謀之中,他竟也心甘情愿、毫無怨言。
這是后話,且說起海鮮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