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大寶出門打工

　　歲月不饒人，何梅也覺得自己上了年紀(jì)，頭發(fā)都半白了，記性衰減了不少，真的力不從心了，辛苦了半輩子的她家里還有還不完的債務(wù)。這些年要不是女兒桂花的救濟(jì)和老二朱愛新的幫助，何梅都不知道怎么活得過來？

　　送走朱愛新一家之后，何梅和朱愛明覺得老二朱愛新已經(jīng)不能再指望了，琢磨著讓大寶也出門打工了，不然家里的日常開銷已經(jīng)難以維持了。

　　有句話說“向內(nèi)求生存，向外求發(fā)展。”眼看來貴已經(jīng)三歲了，家里花銷太大，小寶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大寶自己都著急想出外掙錢。蓉花和秦同華今年也準(zhǔn)備把秦玉玉留給爺爺奶奶。

　　于是，一家人商量跟劉建紅和桂花正月初八出門打工，大寶做后勤管理，蓉花和秦同華也去劉建紅的工地上做泥瓦匠。何梅和小七在家照顧來貴，朱愛明身體不好，家里的田地少種些。

　　大寶一直都是何梅的心頭肉，讓他出門打工實在迫不得已。大寶出門臨走前，何梅準(zhǔn)備很多家里做的面條和辣子醬，還親手縫制了襪子、鞋墊和手套什么的，生怕他在外不習(xí)慣，受苦受累。

　　初八的早上，天還沒亮，朱家村的雞鳴聲剛唱響，大家伙就動身出發(fā)，劉建紅租了一輛中型面包車來接大寶和桂花。三十多歲的大寶，何梅還把他當(dāng)個孩子，心存萬般不舍，對劉建紅和桂花千叮萬囑，說著說著，眼淚禁不住地往下流。

　　劉建紅有點忍不住勸道：“媽，我15歲初中畢業(yè)拎著一只麻袋就出門打工。我媽當(dāng)時生病躺床上都沒有起來送我。大寶他這么大你就放心吧。小寶快高考了，你照顧好來貴，還得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小寶?！?p>　　何梅輕輕地抹著眼淚，望了望劉建紅，說：“建紅，他要是你，我也不用操心了。你媽命好，有福氣！你是他二哥，到外面還是多照顧照顧他?！眲⒔t對于這個始終當(dāng)保護(hù)傘的何梅也不想多說，便點點頭。

　　桂花看著何梅心疼的樣子，拽著她的胳膊在一旁勸道：“媽，你放心，我十幾歲出門打工，不是一直好好的。大寶和我們一起，你就放一百個心吧?！?p>　　幾個人在村頭談?wù)摿藥资昼?，大寶才慢騰騰地上了車。在清晨朦朧的夜色中，一輛面包車載著劉建紅等十幾個人一路駛向城里郊區(qū)的工地。

　　何梅讓朱愛明在新屋子里看著小七和來貴，一直站在路口目送到那輛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還站在那里，大黑狗一直把那輛面包車送到村口才返身回來。何梅看見大黑狗回來才意識到車已經(jīng)走得很遠(yuǎn)了，她慢慢回身朝院子里走去，關(guān)上院子大門，感覺屋子里空落落的。

　　她在院子里站了一會，仰望著湛藍(lán)色的天空，有兩只灰色的小鳥從空中飛過，有三只灰色的小鳥照例停立在草垛旁，嘰嘰喳喳，豬圈里的豬開始到處拱豬欄。

　　廚房里的小寶已經(jīng)起床，坐在床頭上打開微弱的床頭燈，拿起爛熟于心的課本繼續(xù)背，生怕哪里忘記了。床頭的這些課本，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不知道背了幾百遍幾千遍，一直要背到高考結(jié)束。他馬上要參加高考了，從寒假開始就沒有休息過。

　　何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就走向廚房忙活早飯。等會小寶吃過早飯，也要去學(xué)校開始正式補(bǔ)課。送走小寶后，何梅頓時感到家里又空落落的。

　　新屋子里，小七和來貴還沒起床。朱愛明坐在屋中央，靜靜地喝著茶。大寶離開家，很多事情都落到朱愛明身上，他等會要去喂牛了。朱愛明這些年身體也日漸磨損，不斷出現(xiàn)問題，現(xiàn)在只能做些輕巧的事情了，家里的所有體力活還得她扛著。她的心里越來越慌了。

　　然而，日子的腳就像樹根的根系，會埋進(jìn)人的生命深處，瘋狂蔓延生長。只有拼命吸收營養(yǎng)，才能呈現(xiàn)表面的繁榮昌盛，正如何梅表現(xiàn)出的堅強(qiáng)。其實，朱家村所有村民們都是如此，為著生活奔波拼盡全力，只為過好平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