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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世風情

六十四章 自找的厄運

遺世風情 客悠然 3765 2019-01-26 09:32:41

  自從不上學以后的大半個伏天,馬常興都在地里頭頂著烈日,替代了父親庚辰給玉米地除草,直到玉米苗長成一人來高。

  今年的雨水下的及時。

  常常是晚上下雨白天晴的!

  雖然說是個好年景,可也讓馬常興充分認識到了,雜草那頑強的生命力。

  昨天剛鋤過的地,經(jīng)過夜間雨水的滋潤,一晚上的,被鋤下來的雜草就又在濕軟的泥土里扎下了根。

  第二天到地里一看,還是綠油油的一片。

  好在當時有了農(nóng)藥和化肥,不用再用人工給農(nóng)作物捉蟲了。只要在玉米苗完全長起來以前,控制住瘋長的雜草就行。

  這一天,馬常興一直在地里除草到日頭落山,出了一身的臭汗。

  馬常興來到地里的水井旁。

  今天他看到隊里有鄉(xiāng)親澆了自家的菜園。馬常興知道“井抹池”里還余有清水,就想借此先沖洗一下身子才回家。

  “井抹池”內(nèi)還有一尺多深清冽的池水。

  看著這池清水,馬常興不禁意動。

  想著如果此時自己赤身坐在水池里洗個澡,那又會是何等的快意。

  用手撩著洗了一下手,發(fā)現(xiàn)水溫正好,有一點兒怡人的清涼。正渾身燥熱的馬常興看了看四周,確定地里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人,就脫光了衣服跳入了水池。

  等跳下水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只有上面薄薄的一層池水溫度尚可。下面的池水竟然是刺骨的冰涼!

  馬常興馬上放棄了自己原來的想法,站在水里洗了起來。

  剛洗了一小會兒,馬常興就覺得自己竟然忍受不住腳下傳來的那股冰冷。

  趕緊匆匆沖洗了一下身子,出來擦了穿上褲頭。發(fā)現(xiàn)長褲上全是土,就連同背心也在水池里涮洗了一下,然后擰干了就這樣穿在了身上。

  此時天上的黑影已經(jīng)落下。馬常興一身輕松地順著通往水井的小路向田間大路走去。

  剛來到大路上,本來還好好的天氣,忽然從北邊刮過來一股狂風。

  狂風冷不丁的吹過來,吹在馬常興穿著的濕了的衣褲上。馬常興只覺得頭皮一陣發(fā)緊,被這股突然刮過來的涼風刺激的全身猛然打了一個寒戰(zhàn)。

  馬常興趕緊往村里走去,狂風繼續(xù)刮著。周圍塵土飛揚,暗淡的天空泛起了一片昏黃。

  回家的路程只走了一半兒,馬常興就覺得自己經(jīng)常酸脹的兩條腿,竟然開始隱隱的漲痛。而且小腿兒發(fā)沉,大腿根兒發(fā)僵、發(fā)酸,馬常興覺得自己每邁出一步,都特別的困難。焦急的額頭上出了虛汗。

  馬常興心中開始后悔自己洗了衣褲,又穿在身上。

  硬撐著走回家中,來到自己的小屋趕緊換下了緊裹在身上的濕衣。

  馬常興只覺得雙腿酸脹的讓自己心慌,身上也特別地不舒服。勉強出來吃了口晚飯,告訴母親自己不舒服,然后馬常興就早早地回自己屋里睡覺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馬常興依然覺得雙腿發(fā)沉,大腿根兒發(fā)酸。

  等挑了幾趟水吃了早飯,馬常興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輕松了一些,只是身上有些乏力。

  馬常興對自己身體的不適也沒有在意,拿起鋤頭依然去了地里。

  等時間又過去了二十來天兒,馬常興左腳腳后跟上的韌帶,在走路時,竟然開始有些難受。

  又過了幾天,馬常興感覺到自己左腳腳后跟上的韌帶,在走路時仿佛是要被扯斷了似的開始疼痛。

  尤其是負重或挑水的時侯,這種扯痛更甚,就像是有刀子在挖腳后跟一樣。

  馬常興忍受不住,又向父母訴說了自己腳后跟疼痛的事實。

  過去馬常興經(jīng)常提起自己的雙腿如何如何不舒服、如何如何的難受,庚辰和悠然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他所說的“病情”,有更進一步發(fā)展的趨勢。

  而且不論馬常興如何說自己難受,照樣如往常一樣干活兒,也看不出真有什么不適的樣子。

  庚辰和悠然就認為是兒子矯情,內(nèi)心懶惰不想干活兒,故意如此說的,就從來沒有在意過。

  今天又聽馬常興再一次提起他的腳后跟,兩個人心里還是覺得是馬常興矯情,對他所說的話不聞不問。

  兩人都意識不到馬常興的身體情況到底如何。只是家里從來沒有人出來替代他干活兒,馬常興就只能這樣一直強撐著。

  馬常興雖然明知道自己說了也是這個結(jié)果??墒沁@一次腳后跟的疼痛,又使得他不得不說。

  見父母依然如此,馬常興只能硬撐著繼續(xù)生活。

  熬過了一個秋收種麥的季節(jié)。

  又熬過了整個的秋天。

  過去馬常興能夠健步如飛的挑水,即使水桶里的水幾乎是滿的,都不會向外溢出一點兒的。

  可是現(xiàn)在馬常興挑水,已經(jīng)沒有了過去的那份從容。常常是一瘸一拐的,每一次挑水回來,兩個水桶里的水都是晃蕩的只剩下了半桶。

  鄉(xiāng)親們發(fā)現(xiàn)了常興的異樣。

  有人開始觀察議論他。

  直到馬常興左腿膝窩下的小腿肚里,出現(xiàn)了雞蛋大的一個腫塊。馬常興的左腿已經(jīng)伸不直了,只能用腳尖顛著腳走。

  挑水時更加的困難。

  簡直無法正常向前邁動一步。

  每天早晨馬常興挑著沉重的水桶,一步一顛兒地向家里挪動的時候,都會受到一些鄉(xiāng)親們的注視。

  這一天馬常興挑著水回家,快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時,庚辰從另一條路也走回來。庚辰瞟了常興一眼,低了頭繼續(xù)在前面往家里走。

  這時村里的一個王姓村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沖著庚辰喊道:“哎!哎!庚辰叔,你先別走呢!”

  庚辰停下來回頭問道:“咋地了?你叫我有什么事兒嗎?”

  “咋地了?你先看看你家常興才問我吧!他的腿都成什么樣兒了?你們還讓他挑水。你們這做父母的還真是舍得!”

  經(jīng)過外人的提醒,庚辰才發(fā)現(xiàn)了自己兒子那狼狽的模樣!趕緊過來問道:“常興,你的腿怎么啦?”

  “疼……”

  “好家伙!你家常興的腿成了這樣才一天兩天嗎?這么長時間了你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說叔呀!不是大侄子我說話難聽!你們的眼睛一天天的都是干嘛用的呀?”

  “嘿嘿!你不說我還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呢!”庚辰訕訕地回答道,又回頭責怪常興道:“你這小子!腿成了這樣你怎么也不早說?來,讓我替你挑回去吧!”

  馬常興低著頭,強忍著滿腹的委屈和淚水,他怕自己失控,他不敢看如何一個人,跟隨著父親拐動著身子回了家。

  ……

  馬常興左腿里的腫塊越來越大。

  當摸著比鵝蛋還要大了些時,庚辰帶兒子去鎮(zhèn)衛(wèi)生院檢查。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也不知道馬常興的這個情況是怎么回事!

  甚至于用針管扎進腫塊中想抽出些東西來觀察一下,可是抽出的也只是一些暗紅色的血水。

  馬常興也沒有聯(lián)想到自己的病,跟自己在刺骨的井水里洗澡有關(guān),所以也不曾向醫(yī)生提起。

  最后幾個醫(yī)生也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鎮(zhèn)醫(yī)院檢查不出病因,而庚辰手里又實在沒有錢財去高級一些的醫(yī)院。

  馬常興的病也只能是耽擱下來。

  自從馬福旺結(jié)婚以后,庚辰希望兒子能夠和自己齊心協(xié)力,一起把借的債盡快還清。

  可是馬福旺屋里有了人,就有了他們自己的打算,事情又豈會像庚辰想的那么簡單。

  庚辰有田地的拖累,何況現(xiàn)在的家具又有了新的花樣和要求。

  立櫥又成為了過去時。

  組合柜漂亮大氣的外觀、細膩光滑的噴漆、多變又合用的形態(tài),受到了廣大民眾的青睞。

  庚辰的手藝,已經(jīng)跟不上時代的發(fā)展。依靠加工木工活兒,一年的時間,他也沒有掙到手里幾個錢。

  過去家里過日子,是能省盡省。

  現(xiàn)在有了兒媳婦,花銷自然也就提高了。

  家里沒有其他進項,庚辰追兒子的工錢就追的緊了些。前腳庚辰剛從兒子手里追要出二百塊錢,后腳兒媳康二鳳就找婆婆悠然哭鬧了一通。

  這一天,悠然覺得家里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沒有改善生活了。今天大兒子福旺在家休息,兒媳昨天也從她娘家回來了。

  等吃過早飯,福旺把他們用過的碗筷從他們屋里拿出來,常興刷洗了。悠然自己一邊調(diào)著餃子餡,一邊吩咐兒子常興和好了面。

  等一切準備停當,母子二人開始動手包餃子。

  康二鳳從她的屋里出來,進了悠然的房間。

  “娘??!今天我就要跟您好好說道說道!自從我嫁進了家門以來,家里可是從來沒有給過兒媳婦兒零花錢的!

  就連生活上都沒有額外照顧過兒媳,天天讓兒媳隨著大伙兒吃著山藥喝著米湯。

  娘您可知道?我今年春天曾懷胎二個月了,就因為營養(yǎng)跟不上,身子托不住掉了!我回了娘家,還是我親娘給我調(diào)養(yǎng)了幾天身子!

  還有我一個從小玩兒到大的姐們兒前幾天出嫁。我手里連一個份子錢都沒有!最后還是我親娘給了我二十塊錢,讓我去隨了禮。

  我嫁到你們家,這一切難道還不都是應(yīng)該婆家負責的嗎?

  我知道咱家里窮,怕你們二老為難,我就沒有跟您二老提起過此事,更沒有向你們二老張嘴要過一分錢。

  可你們呢?

  從來不顧及兒媳的感受!娘您可知道自從我嫁進門以來,這一年時間我受了多少委屈?

  我在娘家可是從來沒有過過這么苦的日子??!啊……啊……我現(xiàn)在又懷了孕,要是再掉了,讓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啊……”

  康二鳳說著說著開始抹眼淚,最后是掩面哭泣。

  悠然呆愣愣地聽著兒媳的哭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康二鳳哭罷起身,扔下呆愣的婆婆扭動著腰身轉(zhuǎn)回了她們的小屋。

  本來家里就壓抑的氣氛,隨著康二鳳的一番哭鬧,又增添了幾分。

  等中午庚辰回來,悠然悶聲對著丈夫?qū)W說了一遍。

  庚辰聽了心中不由有些生氣。

  福旺干了一年的活兒,庚辰也沒有跟兒子要出來多少錢。

  這回是出于無奈只能給兒子要了二百,兒媳就如此胡鬧。

  隨后庚辰把兒子福旺叫進屋里來訓話。

  而福旺委屈地說,自己已經(jīng)把掙到的錢全部的都給了父親,庚辰不相信,不由倆父子爭吵了幾句。

  “你去年一年每天還能掙個四塊、五塊的,今年少說你也能掙個一千多塊錢呀!你這回才給了我二百,加上過去我向你要的,那一共才幾個錢呀?家里為你結(jié)婚借了多少債,你難道自己不清楚嗎?這些債就不應(yīng)該你和我一塊兒還的嗎?”

  “今年分錢分的就是少!我也沒有辦法。你如果不相信就去問問別人?!?p>  “跟你要錢時,我就已經(jīng)先問過你叔了。你叔說今年一天掙的比去年自會多不會少。你還說什么瞎話呢?

  一年你能干多少天,又能掙多少錢,我心里難道沒有一點兒譜嗎?

  只向你們要了這么一點點兒錢,你們就受不得了?就你們那點兒小心思我還不清楚?你爹我還不是老糊涂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掙了這么多。要不你再去問問我叔去?!?p>  ……

  庚辰叫兒子過來,也只是想讓兒子明白,自己做爹的并沒有苛刻的對待了他們小兩口,自己已經(jīng)給他們留有了余地。

  可福旺卻咬定了自己已經(jīng)拿出了工資的全部,不承父親的這份情。

  讓庚辰也是沒有辦法!

  最后氣的庚辰揮手把兒子趕出自己的屋去,他自己坐在大椅上,抽著煙生起了悶氣。

  父親一生中一直持續(xù)不變的拮據(jù)情況,馬常興都看在眼中。

  他知道父親為了家庭已經(jīng)付出了全部,奈何父親能力有限,又受家庭的拖累,他理解父親為了生計而忽略了家中的其他部分,那種心累的感覺馬常興也早已領(lǐng)略過了。

  習慣了經(jīng)常被家人這樣冷落,父親手里又確實窘迫。所以馬常興也并沒有覺得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拖著病體依然承擔了家里所有的家務(wù)活兒。

  今年秋后的天氣老是陰沉著,悠然又早早地躲在屋里不出來。最后竟然說她自己渾身疼的下不了床了。

  直到馬常興的雙腿的小腿肚子里都擠滿了雞蛋般大小的腫塊,并且雙腿腫脹的猶如水桶一樣上下一般粗,疼痛的都不敢用手去觸碰。

  馬常興端坐在那里不動時,根本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

  可是在走路時雙腿腳后跟兒上的韌帶卻是如刀割般的扯痛。

  馬常興現(xiàn)在只能是雙腳交替著,一指一指地向前挪動。

  已經(jīng)如此狀況的馬常興,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依然還在洗衣服做飯收拾著家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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