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楊慧蕾和姚靈互不認識,只是碰巧坐在一起——或許算不上碰巧,畢竟教室里除了學(xué)生就是家長,只有她倆既不像學(xué)生也不像家長。
教室里,家長們滿懷質(zhì)疑的議論聲由小到大,楊慧蕾眼中隱含擔(dān)憂,頻頻向姚衣拋去鼓勵的眼神,而姐姐姚靈卻絲毫沒有為姚衣打氣的想法,反而笑得開心。
想看笑話?
偏不給你看。
姚衣輕拍講臺,打開帆布包,取出一本初中人教版英語課本。
看見課本上擺著兩沓用皮筋綁好的嶄新鈔票后,姚靈瞪大了眼睛。
瞪大眼睛的可不止她一個,在鮮艷大紅色的刺激下,不管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家長們都把眼睛瞪得像銅鈴。
當(dāng)姚衣慢條斯理地把鈔票分別裝進兩封寫有“獎學(xué)金”的信封后,教室里已沒有雜音。
姚衣環(huán)視一周,淡定出聲:“開始上課前,我向大家保證,實驗班既不收取學(xué)費,也不會以其他名義收費。此外,實驗班會進行定期測試,每輪獎學(xué)金一萬,由成績最好和提升最快的兩位學(xué)員平分?!?p> 這話說得很直白,甚至可以說是粗俗,但正因為直白簡單,所以容易理解,魏遠仁心里其實不贊成姚衣的做法,但他這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短短幾句話過后,在座家長們的表情和態(tài)度齊刷刷地轉(zhuǎn)變。
“關(guān)于實驗班的種種信息,大家課后可以咨詢魏老師?,F(xiàn)在,請允許我抓緊時間,替孩子們推開通往世界的語言之門?!?p> 利誘,就像勾引,必須恰到好處,不能用力過猛,否則過猶不及。
而且,獎學(xué)金只是讓學(xué)生家長們積極配合的小手段,只有過硬的教學(xué)內(nèi)容才能真正打動人心,因此姚衣沒有在獎學(xué)金的話題上過多贅述,放下信封后立即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今天課程內(nèi)容的核心知識點。
正式講課與即興發(fā)揮有極大區(qū)別,教學(xué)與演講也有不小差異,光靠演講技巧撐不起一堂兩小時的英語課。所以,為了講好這堂試聽課,姚衣四處取經(jīng),教案刪改重排多達六次,事先還跟魏遠仁做了次彩排,連教案最終稿都能倒背如流。
做了如此充分的準(zhǔn)備,這時講課自然是信手拈來,十二個知識點串成一條邏輯清晰的線,由淺入深,深入淺出,時不時還有惹人發(fā)笑的段子包袱藏在其中,把許多人印象中枯燥乏味的英語課,變成了全程無尿點的脫口秀。
不光姚衣講得好,魏遠仁這捧哏也配合得好,再加上宋詞梁福臨兩個“托”,課堂氣氛出奇活躍,甚至有幾個家長都湊起熱鬧,問起那些早已遺忘或是根本沒有學(xué)過的知識點。
時鐘時針指向“4”時,姚衣剛好做完今天的課程總結(jié),圓滿收工。
魏遠仁很清楚,像這樣講一堂大課是個體力活,于是在姚衣宣布下課后,主動站上講臺,像新聞發(fā)言人似的替姚衣招架各路提問。
看這熱烈的氣氛,如無意外,由姚衣主講的尚洋實驗班一期很快就能滿員開課。后續(xù)步驟姚衣早已規(guī)劃妥當(dāng),邁出這第一步后,要不了多久就該奔上快車道加速超車了。
帶著矜持的微笑邁下講臺,姚衣徑直走向教室后排,還沒來得及跟姚靈打聲招呼,就被楊慧蕾半路攔截。
“姚衣,你講得太好了!”楊慧蕾先拍了幾下手,接著伸出右手,“要是當(dāng)年我的英語家教能像你一樣,我也不至于學(xué)得那么痛苦?!?p> 姚衣沖身邊打招呼的幾位家長點頭致意,握住楊慧蕾柔若無骨的手,小聲回道:“咱們還有家教,很多家庭都請不起家教,要是碰上照本宣科的英語老師,學(xué)得更痛苦,我開設(shè)實驗班,就是為了實驗總結(jié),爭取拯救那些學(xué)海中不幸翻船的小家伙們。”
“難怪你講課這么幽默,這算是學(xué)海無涯樂作舟?”
“舟?”姚衣?lián)u搖頭,一本正經(jīng)地糾正:“豪華游艇?!?p> 楊慧蕾忍俊不禁,一邊笑一邊打開手包,取出一張工行儲蓄卡遞給姚衣。
“新開的儲蓄卡,我和玲玲的獎學(xué)金存在卡里,以后還會有不定期捐款,玲玲他男朋友也說要捐獻一點心意呢,到時都會轉(zhuǎn)到這張卡里,密碼我發(fā)短信給你?!?p> “謝謝。”
姚衣誠懇道謝,這可是場及時雨,學(xué)校雖然支持設(shè)立實驗班,但只提供教室和定制文具,至于每月測試都要發(fā)一次的獎學(xué)金,得靠姚衣自己想辦法。
信封里那一萬塊,是老魏多年積攢的私房錢,借來充充場面。要是借了不還,老魏恐怕要愁的掉頭發(fā),天地良心,留給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不多了,真的不能再掉了。
要是沒有楊慧蕾和沈玲的捐助,姚衣還得另尋門路再開財源,免不了會浪費時間精力。
考慮到楊慧蕾等人捐助實驗班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善意,姚衣便不談回報,鄭重收下銀行卡后,向楊慧蕾承諾道:“我會詳細記錄開支明細,每一筆捐款的用處都會留有記錄,定期給你檢閱?!?p> “不用那么麻煩,我們信得過你。”楊慧蕾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她對姚衣的了解還很有限,并不清楚姚衣的人品,但這種信任無關(guān)人品。堂堂姚氏集團少主,零花錢存銀行的利息都比這儲蓄卡里的余額多,哪會對這點小錢動歪心思。
“實驗班由我主講,但不止我一個老師,校長至少得給我配個助教,所以,還是記清楚點好?!?p> 姚衣瞥見姚靈朝他擠眉弄眼做鬼臉,便說道:“再次感謝,今天還有事兒,改天請你吃飯!”
“哪天?”
“嗯?”
“改天請我吃飯,是改成哪天?”楊慧蕾笑得有些靦腆。
這么認真?姚衣眨了眨眼,心想還好沒說回頭請你吃飯,不然你扭個頭再扭回來,還不得立馬打部車直奔餐廳。
姚衣向來說話算話,往后推算了個日期,說:“下周五怎么樣?你叫上老楊、胡斌和沈玲,我也帶幾個朋友,人多熱鬧,這次我來請?!?p> 見姚衣沒有單獨約會的想法,楊慧蕾有些失落,但沒有表現(xiàn)在臉上,她笑著答應(yīng)一聲,借口有事,出了教室。
姚衣本想送她出門,卻被一雙從背后伸來的手捂住眼睛。
“猜猜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