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故人來
第九章故人來
燕王府書房。
這五天以來,贏臻銘一直在書房墻上懸掛的地圖上畫著。對于是否幫助新羅,他一直拿不定主意。
燕州官軍和勿吉的戰(zhàn)爭打的太久,再加上近年來天災(zāi),如今的確不能在興師動眾,應(yīng)該將重心放在圍剿勿吉殘存的人。
可是,就這么放棄新羅,等于放棄了燕州最近的盟友。齊州如今已經(jīng)是楚王手下的最前沿,經(jīng)過這幾年的經(jīng)營,贏臻德現(xiàn)在應(yīng)該把握了齊州絕大部分的家族支持,魏州的皇族一向與燕王較好,再失去新羅,那么,無意對于燕州,對于自己定是雪上加霜。
敲門聲響起,贏臻銘沒有回身,他直接吩咐進(jìn)來,于是,老鼠走了進(jìn)來。
“少主,新羅并沒有向齊地和楚王求援,這是銀蛇傳來的消息,您看?!?p> 一封密信被遞到了贏臻銘的眼前。十二地支之中的蛇旗,一直負(fù)責(zé)各州的信息收集,在母后的騭組情報網(wǎng)完全被摧毀后,對于其他皇族的消息,盡是出自于這位銀蛇的耳目。
信中寫了銀蛇的情報網(wǎng)絡(luò)下收集的信息,可以完全確定,新羅只向燕州求援。
“這就很稀奇了,從那李隆昌的表情上,可以發(fā)現(xiàn)他們新羅是知曉大秦這些年的動蕩。而且,百濟(jì)敢聯(lián)合倭國攻打大秦的附屬國新羅,也不難曉得,高麗地區(qū)的貴族們,是清楚大秦發(fā)生的事情?!?p> 贏臻銘將密信交給老鼠,然后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梨糖水。
“少主,既然他們都知曉了大秦的動蕩,那么新羅只向我們燕州求援,這個意圖,不簡單啊?!?p> 年輕的王爺點了點頭,表示對屬下的肯定,示意屬下將想法全部說出來。
“屬下倒是覺得,如果從另一個角度去想,會不會是楚王他們的計謀?”
老鼠一邊說,一邊將火爐上溫?zé)崃说睦嫣撬肆诉^來,給自己的少主人盛滿一杯。
“這…。本王也不是很清楚,可問題是,他們新羅如果真的和楚王密謀好,對于新羅有什么好處?到時候,滅國的還是他們新羅?!?p> 贏臻銘盯著墻上的地圖,看著齊州。
“或許,承諾給他們的,是將燕州,給與一部分,當(dāng)新羅的最后的土地?!?p> 老鼠這個人,從來都是喜歡用最歹毒的心思去猜想一切會傷害到他主人和少主的世人。贏臻銘曾經(jīng)想過,有可能是老鼠把守著十二子棋之中的所有秘密的緣故,才會變成這樣陰暗的人格。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我們對高麗太不了解了,怎么樣,安排插入高麗的人手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嗎?”
“銀蛇已經(jīng)安排了最信任的親信前往了高麗,相信,不出半年,高麗的情報網(wǎng)就能建立起來?!?p> 贏臻銘喝光了梨糖水,站了起來,他立到了書房門前,推開門,一股寒風(fēng)吹得他皺起眉頭。
“本王等不了那么久,我們的敵人太多了,如今送到眼前的盟友,本王不能就這么丟棄?!?p> “難不成少主您?”
贏臻銘轉(zhuǎn)過身拍了拍老鼠的肩膀,他來到地圖前,一手指到燕州東北邊界。
“令成戚威帶領(lǐng)一萬燕云鐵騎和兩萬黑玄軍以及五萬燕軍在此地安營,等銀蛇的人傳來高麗的消息,如果新羅真的被進(jìn)攻,便打吧?!?p> 老鼠恭敬行禮,準(zhǔn)備離開去傳達(dá)命令的時候,贏臻銘又想到了什么,說道:“哦,對了,讓肖如玉陪成戚威一起去,告訴肖如玉,一切要小心行事?!?p> “諾!”
風(fēng)雪之中,老鼠的身影消失在別院的圍墻,贏臻銘從懷中取出密信之中夾雜的一張紙條。
“毫無音訊。”
這是贏臻銘私自委托銀蛇尋找安幼娘的消息。
楚王,等燕地萬事平定,我定會讓你兄弟二人死無全尸!
手中的信紙被贏臻銘狠狠地攥著,他回望著地圖上的齊楚二地,眼中只有寒冷,似如這燕地入冬的大雪。
“王爺,屬下剛才看到老鼠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難道王爺已經(jīng)決定了嗎?”
此刻,秦振正從走廊慢慢走過來,看到書房門是開的,贏臻銘背著手面對著地圖。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剛剛安排于邊境的軍隊會幫助新羅?!?p> 贏臻銘轉(zhuǎn)身看到一身戎裝的秦振,似乎一剎那間,看到了自己的堂哥。
“既然決定了,屬下這就去準(zhǔn)備,不過…?!?p> “我沒打算讓秦叔去,我安排了成戚威和肖如玉,想來,有神算子肖如玉在,成戚威應(yīng)該能守住新羅?!?p> 贏臻銘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哦,對了,秦叔來找我有什么事?”
秦振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看到贏臻銘一身的戾氣,以為是贏臻銘準(zhǔn)備大舉進(jìn)軍高麗,還準(zhǔn)備勸說一下,看來完全是自己多慮了。
“滄州來人了,說玄白子真人一行人已經(jīng)出發(fā),馬上就要到達(dá)燕京?!?p> ——
燕州,永清縣。
四處可見的百姓正在準(zhǔn)備過冬的柴木和食物,雖然和滄州城無法比,可卻比滄州要富庶一些,想來是因為靠近燕京的原因。
“趙州,魏州百姓流離失所,倒是這燕州一片祥和,光仁,你說,這燕王究竟是什么人?如果兄弟我沒記錯的話,前些年,燕州可是被勿吉攻破了燕京啊。”
白耀祖勒馬上前,來到了錢光仁的身邊,看著有些熱鬧的街道,小聲說道。
“不知道,不過,白老弟你看,這護(hù)送玄白子真人的燕軍,一個個身強(qiáng)馬壯,如果我們和他們對陣,我覺得,兇多吉少?!?p> 錢光仁伸出手指了指前邊舉著燕字大旗的騎士們,有些感慨。
“你們倆聊什么呢?”
坐在馬車外四處眺望的安幼娘聽到旁邊騎著馬的錢光仁和白耀祖的小聲嘀咕,有些好奇地問道。
“哦,道玄真人,沒什么,只是從踏入燕地開始,越是深入腹地,越是一派祥和,我們有些感慨而已,而且,真人您瞧,那前面的燕軍,從身旁散發(fā)出來的一股威武自豪之氣,我們這些敗兵是有些羨慕,更多的是沒能守住趙州的慚愧?!?p> 錢光仁保持著馬速,靠近馬車,笑著對著安幼娘解釋。
“嗯,是這么回事。”沒想到,他能這么快就將燕州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條,當(dāng)初在紫金頂聽到他對勿吉的血腥報復(fù)還有些擔(dān)心呢,看起來,是自己的憂慮多余了。
安幼娘嘴角微微上揚,馬上就能見到那個總是有著心事的贏臻銘,似乎自己有些心懷意亂…。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道玄真人,您,您沒事吧?”
看到安幼娘眼中流露出來溫柔和小女孩開心時的光芒,錢光仁差點都飄了神,他沒想到,這位對道法頗有見解,感悟上天的世外之人,竟會有如此凡人的姿態(tài)。
“???啊哈哈,沒事,貧道和你們一樣,自從進(jìn)入燕地,看到百姓安居樂業(yè),很有感觸。哈,哈哈?!?p> 安幼娘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脫口解釋,只是她臉上漂浮出現(xiàn)的幾絲紅暈,卻沒能逃過錢光仁的眼睛。
奇了怪了。
錢光仁跟隨了這么久,他早都感到無論是玄白真人還是道然等人對于她的態(tài)度很是不同,如果說是因為女性而有些被師父師兄們疼愛,有些說不過,準(zhǔn)確說應(yīng)該是愛護(hù)和發(fā)自內(nèi)心的尊敬。
不過錢光仁也沒往深處想,畢竟這些道家弟子們,一個個神通廣大,他們的事,哪是自己能去想的。
看到安幼娘轉(zhuǎn)身回去車內(nèi)時,有些心慌意亂地磕到了頭,惹得女孩一聲痛呼,錢光仁忍住了笑意,然后搖了搖頭。
車內(nèi),打坐的玄白子睜開了一只眼角,剛才的一切他都知道,于是“哼”了一聲。
“在太行山紫金頂修道近三年,沒想到,天女的道心,還是如此不穩(wěn)。八成,是想王爺想的快要入魔了吧?”
“嗯…”
聽見安幼娘輕輕的應(yīng)答,玄白子差點座位上倒下,這么久了,他可是還沒見到過安幼娘這么小家碧玉的樣子,這哪是從自己和老友手上教出的弟子?
“……”
玄白子一陣沉默,他看著安幼娘坐在了自己身邊,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口氣。
“心不靜,神不穩(wěn),念靜心經(jīng)十遍!”
“哦,知道了……老君曰:夫道,一清一濁,一靜一動…”
師父,馬上天女就要和贏臻銘再次見面了,這次,他們定會和以前不同,您守護(hù)的大秦,終將會按著哪個方向走去,徒兒的卦象上,實在是看不出來啊…。
耳邊是安幼娘默念靜心經(jīng)的低語,玄白子看向車窗外,他知道贏臻銘重生的事情,那么燕王的身上定會積累兩世的怨氣和戾氣,對于大秦來說,終歸不是好事,在這如此動蕩的世間,殺伐血腥的王,可不是能夠肩負(fù)這個天下所有人的希望,那么…。
他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轉(zhuǎn)到正在打坐念經(jīng)的女孩身上,心中安定許多。
希望,自己和老友教出來的天女,能安撫贏臻銘身上的悲憤和兩世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