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起風
第十八章起風
龐大輝煌的皇宮，那雕龍畫鳳的飛檐，金光琉璃的宮墻里燈火通明。
陰暗潮濕的地宮，那蛛網密布的石柱，灰塵遍布的石墻上白蠟怨念。
已經練習十遍秦家秘傳劍法的贏臻銘正跪坐在霍懷青的不遠處對練兵法。師徒二人相隔五米，兩人背對跪坐人手一份沙盤地圖，身邊各自跟著一位天干，中間是一副沙盤，沙盤旁邊站立著一位天干，他們今天的任務只有給師徒二人傳遞戰(zhàn)報和推動沙盤上旗子的動向。此刻沙盤上白玉雕刻的旗子步步緊逼相互廝殺，黑暗的角落里時不時有幾只老鼠跑過，它們黑暗里抬起頭望了望幽暗的燈火下的兩人，吱吱幾聲消失不見。
“劍走偏鋒是好，可是，別忘了要進退有余！”幾枚玉雕旗子從贏臻銘的糧道出現(xiàn)，火燒連營。霍懷清看著自己那份地圖和戰(zhàn)報，沉聲說道，他渾濁的雙眼里似乎看到真實的熊熊大火將贏臻銘隱秘的糧道焚燒殆盡。
贏臻銘看著手里的戰(zhàn)報，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轉身向自己的老師鞠躬。即使是自己有過一次王一路殺伐的經驗，還是被自己的師父輕輕松松地抓到了命脈。上輩子，成為燕王的他，最善用的便是自己的燕云鐵騎單刀直入，后面大軍壓境步步蟬食。那時，很多他的對手都會一面派出精銳的秦軍老卒圍追堵截燕云鐵騎，一面用新兵征夫抵御精銳的燕軍步卒猛烈的進攻。所以上輩子作為燕王的他一路高歌。
“師父的這一手斷糧可是妙招，放任徒兒的騎兵在腹地攻城略地，軍事重鎮(zhèn)依舊閉城而守，不為所動，直到發(fā)現(xiàn)徒兒的糧道，一招要了徒兒的命根?！壁A臻銘站了起來活動活動自己的筋骨，然后走到了自己的師父身邊跪坐下來，壓根就沒去看那沙盤一眼，“只是徒兒好奇的是，師父是怎么發(fā)現(xiàn)徒兒的糧道？”
霍懷清用手拍了拍贏臻銘的腦袋，搖了搖頭，“燕地緊接齊、魏、晉三地，而你一上來就是重軍壓境魏州保定府，隨后就是兵分兩路，一路騎兵突進晉州晉城，一路由魏州保定府向南推進，東邊是齊州，那除了平原還是平原，燕地寒苦，人口不多，軍隊不可能超過十五萬，除去三萬騎兵，你手里的底牌就剩下那點士卒，你還能再分出一路用來進攻都是高城重兵把守的齊地？唯一的可能就是用騎兵牽引魏州的秦軍，隨后依靠太行山的天險，運送糧草輜重?！?p> 贏臻銘尷尬地笑了笑，他壓根就沒想到自己制定的進攻路線會被霍懷青一眼看破，他本以為霍懷清守著懷慶府和晉城是為了把守自己十二萬大軍南下西行，沒想到這死守僅僅是為了斥候探子摸清自己的糧道路線。
“想法不錯，但是一不小心，你那最寶貴的騎兵可就從誘餌變成了魚肉！”霍懷清喝了一口杯中的紅茶水，砸了砸嘴巴，“哼，不愧是韻陽皇后的兒子，真是有她那種不按規(guī)矩出牌的作風！”
贏臻銘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霍懷清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不是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生來會打洞！他輕笑著給師父揉捏著肩膀，卻思考著一些問題。比如現(xiàn)如今師父在地宮里給自己傳授劍法和兵法，因為隨著他這重生后的日子過的越來越多，他越是發(fā)現(xiàn)，和自己的上輩子所經歷的的一切越來越不一樣。要知道當時他趁著太子被殺打出“清君側”的名義起兵造反，可如今的事情軌跡也越來越偏離上輩子，他覺得今后的事情可能不怎么順利，尤其是一想到還要面對楚王！
“在想什么？”
“?。繘]什么，只是覺得有些累?！?p> 霍懷清抬起蒼老的臉看了看贏臻銘，他那一身精神抖擻的樣子，哪像累，八成是有了心事，不過他也懶得說透，畢竟這么多日子里，自己的徒弟了解到的事情比前十幾年的還多，有了些心事也正常。
“對了，為師一直想告訴你一個事情，這個事情，可能會對你今后的路有些麻煩?！?p> 贏臻銘端端正正跪坐下來，望著師父那雙渾濁卻明亮的雙眼。
“你應該知道，什么叫天人吧？”霍懷清看著自己的徒弟表示知道，就接著說，“當年贏景隆殺為師全家的時候，楚州的焚劍宮來了一人，他殺了、重傷七位鎮(zhèn)守衛(wèi)六位鎮(zhèn)守使并且?guī)ё吡藶閹煹囊粋€重孫（鎮(zhèn)守使是屬于鎮(zhèn)守衛(wèi)又不聽命于鎮(zhèn)守衛(wèi)的存在，一般人數(shù)不會超過二十個，是直接聽命于皇帝，由吸收了江湖上的武林高手組成，都是半步天人），不過自己也重傷之后，沖出了長安，此人名叫楚離子，是現(xiàn)在焚劍宮的宮主，而帶走為師的重孫，是族中后輩們里習武天賦最高的，名叫霍風云，本來為師是想傳授給他霍家劍法，可惜天命如此?！?p> 贏臻銘不是很明白這件事情，因為上輩子自己和楚王是姑且算是合作關系，所以霍懷清沒有說過此事，而如今他已經向霍懷清表明自己要成為大秦之主，此事才被告知。
“那？師父的意思是？”贏臻銘此刻有些糊涂了，既然是自己師父的子孫后代，為何會成為自己將來路上的麻煩？
“當年贏景隆殺我全家是韻陽代替他動的手，這么說你可明白？”霍懷清嘆了口氣，覺得真如當年天機子對自己說的那樣，世事如夢，天命已定，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隨之向去，何苦而已。
贏臻銘心里咯噔一下，覺得有些麻煩了，一個蕭天朝已經夠麻煩了，再來一個有著如此高深武功的楚離子，而且從當年贏景隆屠殺師父全家算起，已經有二十多年。就連天人合一之境的霍懷青都說了霍風云武學天賦極高，這么多年在焚劍宮的精心培養(yǎng)下，鬼知道霍風云是什么境地。
“即使現(xiàn)在告訴他，師父還活著好好的也不行嗎？光是一個那什么楚離子，就對徒兒來說是天大的阻礙了?！壁A臻銘有些無奈地問道，如果依靠軍隊來和一個如此之高的武學大師來對抗，無意是用人海戰(zhàn)術，這是他不想去面對的。
霍懷清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天干，又指了指贏臻銘。
“這只能靠你。第一，為師在這世上已經是已死之人，若是告訴他為師還活著的消息，他會更加的怨恨為師，因為是為師放棄了殺贏景隆的機會，第二，你的手中已經有了那么多底牌，難道還會解決不了這個麻煩？說白了，這也是為師想留給你的一個磨練，若你連一個區(qū)區(qū)焚劍宮都無法處理好，那么這廣袤的大秦……你又有什么能力去處理好呢？第三，別忘了你還有一位天人之境的長輩——玄白子！而且，他的大弟子道然，為師見過，那可是年紀輕輕就已經頓悟道法天地的存在?！?p> 霍懷清笑著看著自己唯一的徒弟，那雙眼睛里面似乎閃爍著希翼。
贏臻銘無力地躺在了毛毯上，師父說的是對的，自己有著母親死侍的勢力，還有白玉觀和天干地支，若是這樣還無法打敗自己的兄長楚王以及所謂的焚劍宮，那么自己還給天下一個富強安定的大秦理想又有什么理由去實現(xiàn)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