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語，仙歌昨天很為我說話的。你不必道歉。倒是，我還沒道謝。”
“嗯，仙歌姐姐昨天幫我們說話，還被推了一把，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
這樣……齊婷婷和孟仙歌就破裂了吧……
柳新仰著頭，看著孟仙語。圓圓的眼睛里滿是擔心。
她可以仗著這張小孩子的臉說這樣的話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孟仙語昨天陪著孟老夫人先行離開，應該不清楚后面的事。
但是無論知不知道齊婷婷推了她妹妹，只要看見被針對柳氏姐妹都能注意到她妹妹的情況，知道感恩，和齊婷婷的行為對比起來，誰更值得深交，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孟仙語看了眼隔著幾具木架子的妹妹，臉上表情變了些。
“其實，柳家姐姐不必把那些話放在心上的。清者自清。給別人潑污水的人才不知道如何骯臟呢。”
意外之喜。孟仙語言語里明顯地偏向了她和南柯。
看似安靜地孟大姑娘竟是個護短的脾氣？！
“仙語姐姐說的正是！姐姐不愿與人爭長短是好的，但是萬不能把那些話放在心上。
昨個兒對花垂淚，明個兒莫非還要聽著那些莫須有的話，賠出自己的命去？！”
柳新挽住南柯的手，半依偎著，氣鼓鼓的，表示著南柯受了大委屈。
這話半真半假，說得南柯一愣，看著她眼神驚詫。不過轉(zhuǎn)瞬掩飾過去。
先前齊婷婷那句話，孟仙語是聽見了的。
她就想添把火。
孟家姐妹在莊子里的地位就相當于少女們的頭頭。齊婷婷要是因此與孟家姐妹交惡，應該不會好過。
倒是叫齊婷婷也感受感受被孤立的感覺。
相應的，到時候，她說的話，就沒有多少人會放在心上了。
這個叫做……圍魏救趙。
南柯很是配合。
“青青！這話失禮了。”
轉(zhuǎn)過頭對孟仙語：“青青昨個兒見我回得晚瞎猜的。仙語別放在心上?！?p> 就是這種不否認也不肯定的態(tài)度，看起來就是有問題的。
孟仙語安慰兩句就向著孟仙歌過去了。
留下柳家姐妹兩人，南柯定定看著柳新。
“青青，你來。”
南柯示意她跟上她去外頭。
澠谷今日有雪，不大，細細碎碎的雪沫任意飄落，落在衣衫上不多時就變成了小小的水珠，繼而消失。
南柯和她站在屋檐下，背對著蠶室，看著白茫茫的外面。
南柯說：“青青，以后可不許這樣了?！?p> 南柯是個好姑娘，就是越發(fā)覺得她實在太柔弱了。
長久以來，如果沒有柳家護著，她怎么能在閨女圈子里獨領風騷？
畢竟，在安都，人與人的交往，第一還是看身份的。有了身份，才華才有人注意。
如果不是柳府表現(xiàn)出對她足夠的重視，司攻玉每逢赴宴總會帶著她，柳林對外也稱道她的勤奮聰穎，她連那些貴女的面都見不到。
“姐姐，青青不管外面的傳言是真是假。我們是一家人。姐姐如果被人詬病，那就是柳府被人詬病。這不是默默忍受就能過去的?！?p> “姐姐為了柳府，為了阿爹、阿娘，也要堅強起來?！?p> “阿爹在朝中做事，是要臉面的。哥哥等科考恢復也要下場。所以無論如何，這些傳言都不能不澄清?！?p> 這些話，她本不打算明說的。南柯也是司攻玉教導出來的。這些道理，她一定知道。
只不過是因為，那些人說的每一句都是在往她傷口上撒鹽，她才動作不得。
那份感情，既然要不得，不如幫她斷了。
南柯被柳新說得一愣一愣的，眼瞼上投著睫毛的影子，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緒。
居然被還不到十歲的妹妹說教了？！不過，確實如此。
父親他一定很是苦惱，就連青青和萌萌也被連累到了……母親她送自己過來，心里怕是更不好受些。
“青青原來才是解語花?！?p> 南柯又伸手摸了摸柳新的頭發(fā)。茂密而細軟，但是，已經(jīng)插起了釵子，
是什么時候的事？南柯不記得了。
但是，確實像青青自己說的，她不是小孩子了。這些事情也看得如此明白。
“青青不是解語花，青青是妹妹。”
妹妹……
真是個相當柔軟的詞匯。
“裝得像個什么似的。柳家都被她拖累了！”
南柯剛緩和的臉色，又僵硬起。
背后說話的雖不知是哪家小姐，但肯定沒有柳家這么硬的后臺。可是如今也說開風涼話毫不顧忌。
柳新就怕南柯動搖，伸手握住她的手。
南柯衣袖下面的手，緊握著，靜心養(yǎng)護的指甲緊緊掐著自己。感覺到柳新的動作，才猛然放開。
南柯抬起頭，拂開她的手，轉(zhuǎn)身走進蠶室。
一墻之隔，三三兩兩穿著各色衣裳的小姐，看見南柯進來，輕哼一聲。
南柯走到幾人面前站定。
“聽好了，我柳南柯，和養(yǎng)父柳林之間清清白白，和弟弟也只有姐弟之情！女兒家家慣會想這些曖昧之事，你們自己不覺得臊得慌？！”
“你！”
“且不說家父官居二品，是朝廷要員，行正坐端，不容詆毀。就說這些謠言說出來，對你等有什么好處？！對你們家里又有什么好處？！”
“我們……”
“何況，舍弟柳萌，與你們一般年紀！你們在說別人的時候，自己是什么身份？！”
南柯一邊說一邊流淚，眼眶泛起胭脂色，但連眼睛一不眨一下，直視著那幾個人，寸步不讓。
她的手還攥著拳，微微顫抖著。
雖然柳新很想說，南柯這種表現(xiàn)真的很沒出息，哭什么。
但是似乎那邊幾個女孩子等被嚇住了，咽著口水，說不出話來。
柳新對南柯說不上芥蒂全消，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個樣子才像柳家人。
上前再次拉住南柯的手，一溫一涼。
“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爭，曲者不能不訟?！?p> 這是《女誡》中，柳新唯一喜歡的一句。來澠谷前剛學的。
“諸位姐姐言語是非，引起爭駁，挑起憤怒，應該不符合禮教吧？那挑唆你們搬弄是非的人，更有違禮教。”
這時候人應該已經(jīng)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