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回走著,甲板上上下下忽然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船殼子破了!”底艙和甲板之間的梯子口露出個頭來,對著江洵就喊。
江洵聽清人喊什么,立刻臉色一變,“八成是遇上水匪了!柳兄弟快帶你妹妹回去,我得去找叔父匯合。”
說完便急匆匆地鉆進了底艙。
一刻鐘前還說水匪不敢攔……這可是打臉打得及時。
同柳萌在亂哄哄的人群中鉆來鉆去好不容易回到柳家住的客艙時,船明顯感覺已經(jīng)開始晃動。
司攻玉一手拽著柳新一手牽了柳萌就進了客艙,“跑到哪里去了!”眼圈已經(jīng)紅紅,馬上要落下淚來。
能夠明顯感受到阿娘的手冰涼,還顫抖著。當真是急壞了。柳新愧疚極了,應(yīng)當早點回來的。
“阿娘別急,我和青青就在甲板上來著?!绷葦堊“⒛锏纳碜?,解釋道。
柳新學著哥哥的樣子抱住阿娘另外半邊手臂,輕輕晃了晃:“青青下次再也不貪玩了……”
把兩個孩子抱在懷里,司攻玉這顆心才算是落下來?!暗认戮透⒛铮睦镆矂e去。要聽話。”
柳新依靠在司攻玉懷里,聽著她心跳漸漸平復(fù),乖乖應(yīng)著聲。
“阿娘,方才回來時,江洵說是可能是水匪鑿了船底。一會兒萬一……我們怎么辦?”
柳萌面色凝重,但自己又不大拿得定主意。
這里距離河東尚有兩天,正是淮河最寬的地方。正所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跳了水也游不到岸。
船若沉了,十有八九要溺死在這淮河水里了。
江家商船上肯定是有逃生用的小舟,但是,全船上下少說幾百人,真到了那時候,柳家恐怕也沒有機會。
思慮間,忽聽著外面咻的一聲,一個信號彈升空。
“阿娘,你和青青在這里待著,我出去看看!”柳萌不顧阻攔到了甲板上。
船上多了幾條飛爪,繩子另一端是幾艘小舟——一群舟工打扮的人正打算上船。
江氏也帶了些懂武的子弟,正和已經(jīng)上了船的水匪纏斗,但是上船的人越來越多。
柳萌當即抽出靴筒里藏著的匕首斷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條飛爪,正攀著上來的水匪“啊”的一聲掉進了水里。
聽著外面喊打喊殺聲逐漸逼近,船也愈發(fā)晃得厲害,司攻玉抱著她的手就越緊,面色也越白。
“阿娘……”她被勒得有些疼。
“青青,一會兒,要是有人過來,你就從窗上往水里跳……往西邊離岸進……讓綾玉姑姑帶著你。”
綾玉不干了,“夫人您怎么辦!”
司攻玉沒說話。但柳新知道,阿娘必是想自己攔著水匪。
“夫人您可別這么想,江氏在淮河多年,哪能輕易被暗算了!”
“綾玉姑姑說得對,阿娘振作些?!绷马樦c玉安慰著。
如果……此時是太子殿下在這里,區(qū)區(qū)水匪,一定不會這么狼狽。
不過,江氏商船,船上又沒有什么大人物,按理說水匪不該來找麻煩的,怎么……
等等!大人物?江洵說,這船上他叔父管著,算起來只是江家一個不大不小的掌柜。除此之外,最大的人物,不就是柳尚書的夫人???
柳新憶起分道而行的柳林,驚起一身冷汗,如果阿爹在,那就是阿爹。
柳萌出去已有些時間,還沒回來。司攻玉同綾玉在客艙里翻找了一通,各自拿了些防身的東西。
綾玉姑姑也往她手里塞了只尖頭的銅簪子,吩咐鈴鈴要時刻護著她,要是護不住,她就用這簪子扎了人趕緊跳船。
柳萌沒練過什么身法,就連靴子里那柄匕首也是鑲金帶玉的裝飾品,只能帶兩個壯實些的仆人貼著船舷砍砍飛爪,往下踹人。
不多時便看出來,來的水匪一部分纏著江氏舟工,一部分往客艙里一間一間找過去。
心里暗道不好,連忙往母親和妹妹那里趕。
正此時,已經(jīng)有水匪摸到這邊來,打斗聲就在門口。
外面還有柳家仆人,會些功夫,不知道能阻擋到何時。不多時,艙門被重重敲響。
“夫人!夫人!你們在里面嗎!”竟是莫櫻的聲音。
莫櫻一進來,見人都還好,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她手里還持著雙劍,已經(jīng)見了血。
“夫人……青青……沒事太好了!”十六七的女孩抹了把眼淚,趁著劍上的血光,有些怕人。
“莫娘娘你還好嗎?”柳新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
莫櫻收了劍,回頭看了眼不遠處倒下的兩具尸首,小小挪了步子,遮擋住她的視線:“青青別怕,壞人都讓莫娘娘打死了?!?p> “夫人,”她看著司攻玉欲言又止,表情吶吶的,似乎不知道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