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
時間已經(jīng)快到傍晚,陰沉的天空上出現(xiàn)了一片淡淡的火燒云,像是火焰一般燃燒蔓延,為這天地平添了幾分陰森之氣,周安坐在涼亭之中,眉頭緊緊皺起來,目光盯著那被火燒云染紅的典雅庭院,臉上滿是凝重,還有擔憂。
他中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通知徐雷等幾位禁軍副統(tǒng)領大規(guī)模鬧事了,按理來說,現(xiàn)在整個長安城都已經(jīng)鬧起來了,至少也得出現(xiàn)一兩起殺人的事件,搞得人心惶惶才對,但是,這都到傍晚了,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傳出來,很不對勁。
他心里很是不安。
難道是這些禁軍將領不肯聽自己的了?
半個時辰之前,他實在忍耐不住心里的煎熬,派出去了幾名下人出去打聽,估計很快就會傳來消息了,他心里的緊張和擔憂越發(fā)明顯,等待了片刻,忍不住從石椅上站起來,在涼亭里來回踱步起來。
“到底怎么回事啊……”
“可千萬別出什么事啊……”
他心里喃喃自語,眉宇之間的擔憂和緊張,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濃郁,甚至連隱藏在袖口之下的手掌,都微微有些顫抖的跡象。
“老爺,老爺,不好啦……”
周安在涼亭里來回踱步許久,突然聽到庭院外傳來一陣驚恐而急促的腳步聲,他瘦削的身子微微一晃,猛地扭過了頭去,眼睛更是微微的瞪大了起來,跑到那名下人面前,急急忙忙的問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爺啊,禁軍根本就沒鬧起來。”
那名下人臉上滿是惶恐,氣喘吁吁的說道,
“內(nèi)庭里的十二監(jiān)之主,好像提前就得到了消息,直接帶著滕驤營的侍衛(wèi)殺了過去,您召集的那幾位副統(tǒng)領,事情還沒開始呢,就被殺了?!?p> “剩下的那些人,根本連動都沒敢動彈,都被趕回兵衙里去了!”
“這……”
周安聽到這句話,臉色陡然變的蒼白,眼睛里也是涌上了難以掩飾的震駭之色。
對方竟然速度這么快?
自己安排的人手連事情都沒鬧起來,就直接被抹平了?
這怎么可能?
“完了……”
呆滯了一瞬間之后,周安臉上的絕望和驚恐之色更濃,瘦削的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便是癱倒在了涼亭下的臺階上。
不管蘇寒云是如何準確知道那些鬧事將領的,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把他們?nèi)珰⒘耍?p> 經(jīng)過這一場殺戮,就算禁軍之中還有人忠心于自己,也不可能再站出來了!
自己和禁軍之間,相當于被強迫斬斷了聯(lián)系!
自己現(xiàn)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完了……”
“徹底完了……”
周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能為力,束手無策了!
“老爺,明天的朝會……”
那名下人也知道了周安現(xiàn)在的處境,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低聲提醒道,
“您還……”
“哎……”
周安苦笑一聲,臉上的悲戚之色更濃,他格外頹然的搖了搖頭,道,
“幫老爺我寫張奏折,就說我身體抱恙,無法參加朝會……”
“小的明白了!”
那名下人也是微微嘆了口氣,攙扶著周安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周安的背影,變的格外的落寞,就像是突然間老了幾十歲一般,連身子都佝僂了起來。
……
張府!
光線昏暗,寬闊的廳堂之中,只有張庭海一人,他面龐凝重,目光里帶著難掩的擔憂,坐在那張有些嘎吱作響的木椅上,時不時的看一眼窗外,握著茶杯的手掌隱約在顫抖,就連喝水,都不小心嗆了一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蘇寒云離開以后,他仔細的考慮了后者說的話,然后又仔細的分析了一遍當前的形式,他感覺,蘇寒云在自己面前的表現(xiàn),有故意作態(tài)的意思。
后者應該也沒有絕對的把握同時對付三系,而威脅自己,便是為了讓自己牽制陳秉禮。
但是,他心里又不敢確定這個猜測是否正確。
畢竟蘇寒云實實在在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危險人物,當初面對熊于霆那等權傾天下的人物,他都能力挽狂瀾,如今這三系,比熊于霆可差遠了,誰又能保證這家伙不能妙計連出,翻云覆雨?
所以,他在猶豫糾結(jié),同時也在等!
他要等等看,周安是不是能讓禁軍給鬧起來,如果禁軍鬧起來了,長安城大亂,他便堅定自己的猜測,認為蘇寒云是虛張聲勢,自己站在陳秉禮這邊,為三系爭取一番!
而如果禁軍鬧不起來,這說明蘇寒云真的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一切,而自己再和陳秉禮聯(lián)手,那便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么久了,打探消息的人,怎么還沒來?”
張庭海又抿了一口茶水,實在有些等不及,面龐上帶著惶恐之色站了起來,在廳堂里來回踱步,而他心里也是越來越緊張,越來越好奇。
結(jié)果到底怎么樣?。?p> “老爺,打聽到了!”
很快,門外傳來緊張的腳步聲,一個身材矮胖的中年漢子連滾帶爬,像是球一樣出現(xiàn)在了張庭海面前,或許是奔跑的太過于急躁的緣故,他臉龐發(fā)紅,氣喘吁吁,連說話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別急,別急,慢慢說,外面的情況怎么樣?”
張庭海臉上滿是緊張之色,將他攙扶到自己的椅子上,又給他端了杯茶水,問道。
“老爺……”
矮胖男子一口氣將茶水吞下去,急急忙忙的道,
“禁軍根本沒鬧起來啊!”
“據(jù)說有九位將領要鬧事,但是,他們連人都沒聚集齊呢,就被十二監(jiān)之主,帶著騰驤營的侍衛(wèi)給殺了,對方好像早就知道他們會鬧事一般,根本就沒給他們機會……”
“嘶……”
張庭海聽到這句話,臉色微微一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蘇寒云說過,長安城大小官員,都在他的監(jiān)視之內(nèi),禁軍將要鬧事,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竟然是真的,他沒有騙自己!
不然的話,他怎么可能以這么快的速度將禁軍給鎮(zhèn)壓下去?
現(xiàn)在,禁軍,周安,相當于已經(jīng)是被打垮了……
接下來……
張庭海扭頭,順著窗戶看到了遠處的涼亭,那里面的石桌依然碎成了兩無數(shù)碎片,而蘇寒云那帶著陰沉和煞氣的眼神兒和話語,又出現(xiàn)在了眼前。
他心臟劇烈跳動,臉上也是涌過了慘白之色。
嘩啦!
他恍惚一下,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整個人徹底的失去了所有的精氣神兒。
他唯一的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如今,他根本不敢和陳秉禮再聯(lián)手了,禁軍都被鎮(zhèn)壓了,這些文臣,最多就是搞起來一些輿論,然后讓大周的朝綱亂一陣子,對陛下和蘇寒云的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損傷了!
蘇寒云除掉他們,只是時間的問題!
如果自己再摻和……
那下場,怕是會很慘!
但是……
他心里又十分的擔心,如果自己配合蘇寒云,牽制陳秉禮了,來日他徹底解決了周安和陳秉禮,會如他所說,放過自己嗎?
如果他卸磨殺驢,自己根本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啊!
張庭海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眼神兒都有些絕望了,猶豫了許久,他最終下定了決心,自言自語道,
“現(xiàn)在,和蘇寒云拼,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幫他……”
“這樣的話,如果他信守諾言,我張系一眾官員,還能求得一線生機,總比跟他對抗,必死無疑要強?。 ?p> “哎……”
深深的嘆了口氣,張庭海緩緩起身,對那名報信兒的下人吩咐道,
“去幫老夫把明日上朝的朝服準備好!”
“老夫明日上朝!”
“是,老爺!”
風許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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