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視線內(nèi)的高聳樹木逐漸減少，低矮的灌木叢卻多了起來；再行進一個時辰，灌木叢也愈加稀疏；又是一片草原映入眼簾。
但這片草原沒有白水原的肅殺之氣，反而是一片祥和安寧的景象——草原上成群的綿羊、如同一朵朵白云，穿著異族服飾的強壯男人揮舞長鞭、將一群群綿羊趕到一起；遠處傳來異域語言的高亢歌聲。
牛旗主取出地圖，比劃幾下方位：“剛剛我們走偏了，再往南二十里、便是我教的大理分教?！?p> “唉。”侍從們紛紛哀嘆，但也只能繼續(xù)趕路。
這次總算沒有再出錯，翻過山坡后，一座石城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
看見遠處的石城，那些侍衛(wèi)們終于松了一口氣：“總算到了！”說完，便急忙向城門跑去。
石墻上守門的幽冥教眾看見遠處疾奔而來的數(shù)人，冷著臉喊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來我大理分教？”
牛旗主走到石墻下：“我們也是幽冥教眾，正要去總教參加年終總祭；路過此處，打算修整一番。”
“可有信物？”
牛旗主從懷中取出一枚鐵制令牌，令牌正面被澆筑出“地煞旗”三個黑色大字。
“開門！”守門的教眾看見令牌、沖著身后大喊道。
厚重的實木門緩緩分向兩側，石城內(nèi)的喧鬧聲也愈發(fā)清晰。牛旗主領著一行人走進城中。
清云打量著這處石城的結構——與中原分教分散于城內(nèi)的店鋪不同，西夏分教更像是一個堡壘。
石城占地約五百畝，城內(nèi)的建筑大多數(shù)也是用石頭砌成。鐵匠鋪內(nèi)，工匠們奮力鍛造著一把把刀劍；又或者是制作箭矢、套上金屬箭頭、再于箭尾黏上羽毛。
幾個幽冥教徒抱著大捆的箭矢從面前經(jīng)過，清云面露驚異色：“沒想到，這里居然是專門鑄造兵器的?！?p> “大理分教擅長制作兵器?！迸Ｆ熘餍χ鵀榍逶平忉尩溃骸柏溬u武器也是他們主要的收入來源?！?p> 清云眉頭緊皺：“那這些兵器會賣給誰？”
牛旗主嘿嘿一笑道：“土匪幫派，草原游民；誰要便賣給誰。甚至連大理和吐蕃的軍隊，偶爾也會買上一些?！?p> 看著一柄柄明晃晃的鋼刀被運送入庫，清云不再言語。
牛旗主也沒有再提兵器的事：“前面右拐便是食堂，我們先吃上一些東西。”
來到食堂后，因為早就過了飯點、所以并沒有看見其他的教眾。
長時間趕路，一行人早就感覺腹中饑餓無比。一名侍從闖進后廚、大叫道：“有吃的沒？有的話全給老子端出來！”
此時的后廚只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脾氣似乎還不怎么樣；看到有人這個點才來吃飯，他立刻不耐煩到道：“要吃飯就早點來，現(xiàn)在這個點來、喝西北風去吧！”
“唉，我說你這老頭?！毕惹瓣J進后廚的那名侍從語氣不善地擼起袖子：“這鍋里不是吃的是什么？你找打是吧！”
“鍋里煮的是晚飯，還要等半時辰才能開飯。”那老頭掀起鍋蓋，濃郁的米香撲面而來。
那名侍從的肚子發(fā)出“咕嚕、咕?！钡穆曧懀谒伎煲鞒鰜恚骸袄献拥炔患傲耍旖o老子乘上一碗?！?p> 老頭面露微笑“這里是你該來的地方嗎？出去去出去！”說完，還故意掀起煮肉的鍋蓋。
濃郁的肉香頓時彌漫開來，那侍從哪還顧得上多少？連忙沖向鐵鍋，想要撈起一塊肉塞進嘴里。
就在他的手快要摸到肉時，一雙巨大無比的筷子將他的手腕夾住；筷子的另一段的老頭、卻換上了一副陰森恐怖的表情：“你這手如此多余，我就給你煮了吧?！?p> 話音剛落，左手菜刀已經(jīng)砍下。
“住手！”清云剛要阻攔，卻已是來不及；只見那侍從的斷手直直落入湯鍋之中。
“??！”侍從狂叫著握住鮮血四溢的斷肢，連忙后退。
老頭從鍋中舀出一勺湯，放到嘴邊嘗了嘗：“不錯，提了不少鮮味?！?p> 清云面色陰沉，氣氛頓時變得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牛旗主連忙上前打圓場：“是我的人有錯在先，今天的事不如就這樣算了；如何？吳香主?！?p> 那老頭笑了笑道：“小牛啊、雖然中原分教歸你管，但你在教中也就是個旗主；以后辦事可得長點眼?！?p> “是是是?！迸Ｆ熘鹘z毫不敢反駁：“吳香主教訓的是，我以后一定約束好底下的人?！?p> 沒想到后廚里的一個老頭，居然會是幽冥教的香主；清云面露異色、不再言語。
牛旗主放下身后的背簍，從中取出一根嬰兒手臂般粗細的人參：“路過白水原時、忙著趕路，盒子都扔掉了；但東西肯定是好東西?！?p> “哦？”吳香主湊上前來，奪過那支人參；又撕下一條參須放進嘴里嚼了嚼：“八百載的年份，不錯不錯；算你小子有點孝心。”
牛旗主滿臉堆笑：“您老人家喜歡就好?！?p> “聽說你小子、在中原掙了不少銀子啊?！眳窍阒鲗⒛侵藚⑹杖霊阎?，重新板起臉：“現(xiàn)在，教中可有不少人眼紅你中原分教管事的位子；你可要小心點。”
牛旗主臉色發(fā)黑、語氣中多有埋怨：“那些家伙，中原分教剛剛創(chuàng)立時、一個個躲得遠遠的。如今中原分教成了下金蛋的母雞，又一個個地湊上來。”
吳香主又開始鼓搗起那一鍋肉湯，時不時地嘗上一口：“你送的東西很合我胃口，等到教中決定誰來擔任中原分教管事時、我自然會幫你一把；但是，結果究竟如何、還要看你自己。”
牛旗主不禁喜上眉梢，連忙抱拳謝道：“承蒙吳旗主栽培?！?p> “這肉湯也煮的差不多了?！崩项^取出一個大碗，將鍋中肉湯盡數(shù)盛起：“你們要不要嘗嘗？”
“不了不了。”牛旗主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吳香主喜歡就好?！?p> “嘿嘿，世間獸肉三千種、唯有人肉最養(yǎng)人；這可是好東西啊?！卞佒械臏灰ǜ蓛簦冻隽艘欢褋須v不明的白肉和一只紫紅色的人手；那老頭也不顧湯水剛剛燒開，直接舉起大碗、一飲而盡。
清云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滾，原本的饑餓感也瞬間消失。
“那我們，就不打擾吳香主享用美食了。”牛旗主也覺得一陣反胃，連忙帶著眾人走出后廚。
“嘔——！”剛出食堂，幾名侍從連忙扶著墻根嘔吐不已。
那斷了一只手的侍從早就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看來是被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