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怎么不能來？”羅欣大步走進屋內(nèi)，幾步步便跨到書桌前：“我自己的侍衛(wèi)長，難道我還不能管了？”
羅本重新擺出一副刻板的表情，卻少了幾分威懾力：“為父正在談公事，你一個女孩子家不要摻和。”
“公事、什么公事？”
“嗯……”羅本思考了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轉(zhuǎn)過身對清云說道：“既然你入我羅家府兵，理當執(zhí)行府兵的任務(wù)。”他笑了笑、接著道：“下月初八，我羅家府兵要與西安官兵一同剿匪，你是去還是不去呢？”
清云毫不遲疑，雖然一旁的羅欣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就差直接上前阻攔了，但清云還是堅定道：“分內(nèi)之事，在下義不容辭!”
“好！”羅本暢然大笑：“剿匪事關(guān)重大，從今天開始、羅家府兵便進駐西郊軍營、加強訓練?！?p> “是……”話還沒說完，羅欣便打斷了清云：“等等！你是我的下屬，我讓你去剿匪了嗎！”
“此事關(guān)系生民百姓，在下又與諸兄弟早有約定，還望小姐諒解。”清云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感情，只是略一拱手、便又說道：“府兵入駐軍營還需要諸多準備，我現(xiàn)在就去通知趙教頭、來與羅老爺商量細節(jié)。”
羅本看起來很是滿意，便隨手一揮：“去吧。”
話音未落，清云已經(jīng)目不斜視地走出汗血閣；羅欣后腳跟上、卻哪能趕上清云的腳力？待她追出門外，清云早已跑得沒影了。
“算你小子識相?！绷_本微微一笑，突然注意到角落里居然還站著一個丫鬟。
此時秋菊正縮在角落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愣在那干什么，沒看見小姐跑出去了嗎？還不快去安慰小姐！”
“是，老爺?！鼻锞杖缑纱笊?，連忙快步走出門外。
“等等！”
秋菊一個踉蹌，差點被門檻絆倒：“還有什么事嗎？老爺。”
“記得多說說那‘朱照’的壞處。”
“是，老爺?！鼻锞赵傩幸欢Y，便匆匆走出門外。
另一邊，清云出了內(nèi)院，便放慢腳步；他輕嘆一口氣、順著竹林小道走了一會，操練聲愈發(fā)清晰；等到灰色門墻前，喊殺聲早已震耳欲聾。
門前站崗的兩名府兵早就認識清云，只是略微打了個招呼、清云便徑直走進墻院內(nèi)。
黃土操場上站滿了人，此時正操練著一套不知名的刀法；其勢大開大合，一看便是戰(zhàn)陣中近身搏殺之術(shù)。
等到眾人休息的空隙，清云走上操場前的木臺。趙教頭眉宇間透著一絲絲憂慮，看見清云來到、似乎早就知道原委：“老爺已經(jīng)決定了？”
“是，今日府兵便要進駐西郊軍營?！鼻逶浦苯踊卮鸬?。
“我去與老爺商量一下細節(jié)，你讓大家伙都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出發(fā)吧?！痹拕傉f完、趙教頭便將手中的鋼刀放回武器架上，疾步跑出墻院。
人群中立即傳來一陣躁動：“哎？趙教頭怎么走了……”
清云連忙上前解釋：“趙教頭要去與老爺商量剿匪事宜，今日羅家府兵便要入駐西郊軍營；大家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出發(fā)！”
此話一出，眾府兵更是群情激奮——“媽的，老子憋了這么長時間，終于可以去找找這群山匪的晦氣了！”“又有仗可以打了，這次不知道能拿多少軍功?！薄敖o馮老九報仇！殺他百八十個山賊！”……
就這樣、不過一刻鐘，兩百號府兵便收拾好行李、背上刀槍，整整齊齊地站列在操場之上。
又等了將近半個時辰，趙教頭仍然沒有回來，整個操場上盡是嘈雜的議論聲，一眾府兵的戰(zhàn)意絲毫沒有衰退。
就在嘈雜聲接近頂點之時，一聲大喝如同水澆火盆一般、直接壓過了眾人的議論聲：“干什么！像這樣沒有規(guī)矩，還如何上戰(zhàn)場！”
議論聲戛然而止，趙教頭緩步走進操場：“大戰(zhàn)在即，我先不罰你們；倘若有人再犯，杖打五十、逐出羅家！”
此話一出，眾人更是噤若寒蟬；但仍然挺直腰板，戰(zhàn)意盎然。
“你們幾個，歸列！”
“是！”話音剛落，便有幾人從趙教頭身后走出；仔細一看，正是侍衛(wèi)隊那幾人。
其中一人正好站在清云旁邊，低聲道：“隊長你真不仗義，如果不是遇見了趙教頭，弟兄幾個說不定就錯過了?！?p> “噤聲?！鼻逶浦换亓藘蓚€字；那名侍衛(wèi)想起了趙教頭說的處罰，便立馬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其它。
看見眾人都已噤聲，趙教頭接著道：“等會我們便出羅府，兩列并排、走尚苑路、出西門，入西郊大營；任何人不得掉隊，明白了嗎！”
“明白！”整齊劃一而又簡短有力的回答聲。
“現(xiàn)在出發(fā)！”
一聲令下，兩百名府兵整齊有序地按照隊列、大跨步走出了操場。
一路上的家丁丫鬟無不側(cè)目，有的府兵迎著丫鬟的目光大大咧咧地一笑、后者便急忙轉(zhuǎn)過頭去。
石子路旁、假山上的亭子里，羅欣看著下方一排排的府兵、好像在尋找著什么。
一旁的秋菊沒有忘記老爺?shù)姆愿?，仍然嘮叨著“朱照”的壞處：“那人就是個泥腿子，小姐你身份高貴、又是羅家獨女，他給你提鞋都不配……”
“夠了……”羅欣剛想說什么，卻又突然停住；原來是清云剛好走過假山下，視線隨著他的背影一同行進、就連秋菊近在耳邊的嘮叨仿佛都聽不見了。
似乎察覺到背后的目光，清云向后看去、剛好與羅欣四目相對，后者連忙別過頭去、與那些丫鬟的神情一般無二。
清云轉(zhuǎn)過身，眼中看不出情緒。
出了羅府后，大街兩旁的百姓商販看見這么一大群戴刀背槍的兵卒，紛紛讓到兩邊；平時擁擠的街道頓時成了坦途。
“這不是羅家的府兵嗎，這么大陣仗是要干什么去？”“你還不知道?。窟@是要去剿匪！”“剿匪？剿匪關(guān)府兵什么事？又不是吃皇糧的官兵?！薄傲_大人是愛民如子的好官，派出府兵剿匪、這可是大善事?。 薄?p> 不管道旁百姓如何議論，兩百號府兵似乎絲毫不受影響；頂著一路的注目禮、徑直來到了西門。
西門前、正有二十來名盤查過往行人的官兵，突然看見這么多全副武裝的人、紛紛嚇了一跳。
等到趙教頭將官府公文遞給領(lǐng)頭的軍官，這些官兵才回過神來。
領(lǐng)頭的軍官大手一揮：“放行！無關(guān)行人統(tǒng)統(tǒng)靠后！”
其實不用他吩咐，原本要過城門的行人早就閃到了一邊；看著那一群膘肥體壯、裝備精良的大漢，紛紛議論著什么。
清云混在府兵中、看向四周，行人們的夸贊聲不絕于耳；但是那些看守城門的官兵卻流露出不削的目光。
等到兩百名府兵全部走出城門，守門的官兵才笑道：“咱們躲還來不及呢，居然還有人趕著去打仗?！薄拔铱戳_知州是昏了頭了，這得花多少錢啊，還要自己掏腰包。”“哎~，羅知州的腰包、不就是西安州的府庫嗎？哈哈哈！”說到這、一幫官兵立即笑作一團。
領(lǐng)頭的軍官招來其中一名官兵：“你快去將此事稟報給通判大人，就說羅家府兵已經(jīng)出城了?！?p> “是！”雖有些茫然、但那官兵卻暗露喜色，這可是拍通判大人馬屁的絕好機會。
看著那名官兵走遠，領(lǐng)頭軍官小聲嘀咕道：“西安州內(nèi)是誰做主、就看此事了，若通判大人能壓倒知州，我……”想到起興處、那軍官竟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