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言兩語話家常（二）
袁淺的性格決定她的人生必定不會有什么大風大浪。
按部就班地上學，考試，畢業(yè)，就業(yè)。
唯一違背父母的，也不過就是大學專業(yè)的選擇，但這也早已在袁淺的努力下，變成了既定的事實。
“我有什么好說的……畢業(yè)后租了一間畫室，平時畫些手稿插畫賺錢，手上另教著兩個孩子素描罷了。”話說出口，袁淺都覺得自己人生平淡無奇。
“這有什么不好的？過日子，何必那么轟轟烈烈的？平淡些才能更長久。”
仿佛看出了袁淺的猶豫，四哥一針見血地說道，“像我們這樣的人，不從政不從商不進娛樂圈，就注定只能為最平淡生活奮斗，像你這樣挺好的?！?p> 聽到四哥那句“不進娛樂圈”，袁淺忽然想起了秦深——不知道四哥是否清楚秦深的現(xiàn)狀？
他們當時關(guān)系那么要好，如今還是否聯(lián)系呢？
“哎，淺淺，我問你個事兒。”
正當袁淺心中無限制地扯花瓣，在說與不說之間掙扎徘徊時，四哥忽然問道，“你和秦深還有聯(lián)系不？你們倆后來咋樣了？”
啊……
看來四哥也并不清楚秦深的事情。
這下袁淺便更糾結(jié)了——秦深的事情有些復雜，他的事能從自己口中傳出去么？
“我……”
四哥從小便是在社會上廝混的人，袁淺話頭只微微一停頓，他便知道她在猶豫。
“當初事發(fā)太突然，頭一天上午出事兒，下午他媽媽便將他領(lǐng)走了?！碧崞鹉菐滋?，程四哥似乎記憶猶新，“我上門去找秦深，可秦阿姨怎么都不肯讓我進去?！?p> “說是我們這群混混帶壞了秦深……我求了秦阿姨好久，想和他道個別，但卻始終沒被允許?！?p> 提起這段根本沒參與過的記憶，袁淺心情忽然沉重了起來，“后來呢？”
“后來我見軟的不行，便直接爬窗進了他家。見到了秦深……”
程誠似乎并不愿講起當時他與秦深的對話，只囫圇帶過，“為了防止失聯(lián)，我留了當時所有能聯(lián)系上他的方式，QQ，手機號碼，座機號碼，家庭住址，甚至連他母親的電話號碼，都記了下來?！?p> 袁淺不懂了，“那為何還會失聯(lián)？”
“……呵……說來也好笑?！背陶\伸直了腿，坐直了腰板，“我將他的聯(lián)系方式都記了下來，但千防萬防，都不曾想他的母親在最短時間內(nèi)收走了他的手機，并且迅速改了號碼搬了家。我這才想到，我根本沒有將自己的聯(lián)系方式留給秦深！”
……
這可真是……
百密一疏。
“秦深離開后，你也因為中考忙的一塌糊涂，很久都沒聚在一起?！夷銈兏街惺鞘≈攸c，我們職高的學生穿著校服過去晃悠，總會有各種有色眼睛盯著，所以不便找你?！?p> 久而久之，也就斷了消息。
“本以為你可能會有秦深的消息……現(xiàn)在看來……”
話說到這份上，袁淺若不講出秦深的下落，總覺得有種背叛朋友的感覺。
“我……”
“嘟嘟~”話才剛起個頭，袁淺放在手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聲——有信息進來了。
下意識地，袁淺掃了一眼提示，心想若是某寶雙11的降價提示，那便忽略不計。
可寬大的屏幕上，并沒有出現(xiàn)熟悉的橘黃色。
“前天凌晨，你平安到家了嗎？”——by肖謹。
肖謹？
那不就是秦深嗎？
袁淺愣了愣神，動作緩慢地抬起頭看向程四哥?？汕闪耍陶\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袁淺，眼中雖然帶笑，但卻莫名地有些尖銳，仿佛想要看穿袁淺。
“淺淺，你有男朋友了？”
袁淺連連擺手，“沒有沒有，四哥你想啥呢！”
“哦……那你這個朋友也真是夠意思，前天凌晨的事兒，隔天才來問。該不會是出去喝酒喝斷片兒了吧？”
語氣雖然是再正常不過的調(diào)侃，但配上程四哥常年“小boss”的氣場，讓袁淺總有種偷摸摸干壞事，被警察叔叔抓包，關(guān)進小黑屋一通嚴厲教育的趕腳。
她低著頭，再也不敢和程四哥對視。
“他……他，對，他在我朋友的酒吧喝多了……”
也不知袁淺當時腦子里在想什么，借口張嘴就來。
謹慎微小的樣子讓程誠很快將她，與十年前那個性子唯唯諾諾的女孩子重疊到了一起。
——那年，秦深還只是叛逆，并沒有墮落。
——那年，袁淺還是個留著利落短發(fā)的“學習機器”，唯有看向秦深的眼睛里充滿了渴望。
*
程誠從小就是縣里面的孩子王。
領(lǐng)著一群鄰居家的小屁孩上山捉魚，下河拍泥。每天不混得一身土絕不回家。
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在城里打工的父母將程誠接到了H市。
干凈整潔的學校，彬彬有禮的老師，冷漠無話的鄰居，以及流傳在同學間的風言風語。
讓一直野管了的小四哥對城市的第一形象簡直糟糕透頂。
但卻又被城市里方便先進高端的“玩耍方式”深深吸引——手機，便利店，網(wǎng)吧，以及游戲廳。
時光飛逝，當小四哥將游戲廳里的設(shè)備摸到褪漆，當常去的網(wǎng)吧一家家倒閉，當閉著眼也能用手機九宮格鍵盤打字時，他已經(jīng)成為了一名堂堂正正的高中生了。
在所有的游戲機對他都沒有吸引力的時候，程四哥找到了新的玩法。
那就是打架爭地盤。
高中生小集團的地盤不外乎就那些屁大點的小巷子和破街道。
最多加一個校門口。
認識秦深，就是在一條非常不起眼的街道。
當時程四哥帶著小兄弟們剛剛“奮戰(zhàn)”了一場，拿下了一條老城的胡同。小弟們興奮不已，想要去慶祝。
而好巧不巧，就在去的路上，碰到了蹲坐在墻角邊兒的秦深。
小弟們剛剛大獲全勝，不免心高氣傲，自然是圍著秦深想要來個“二次場”。
可誰知心情極差的秦深不是個省油的燈，一聲不吭地將小弟們一個接一個地打趴下。程四哥這個做老大的自然看不下去，上前討教。
兩個年齡相當?shù)暮⒆?，在小街道中你一拳我一腿地打得火熱，很快便引來了巡邏的警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