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歸來

　　犁可以說是人類應用最早的農(nóng)具之一了，在整個人類社會發(fā)展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它主要是由一根木質(zhì)橫梁端部的厚重的刃構成。其通常系在一組牽引它的人或牲畜上，用來破碎土塊并耕出槽溝從而為播種做好準備。

　　在5500年前，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的農(nóng)民就開始嘗試使用犁。早期的犁是用Y形的木段制作的，下面的枝段雕刻成一個尖頭，上面的兩個分枝則做成兩個把手。將犁系上繩子由一頭牛拉動，尖頭就在泥土里扒出一道狹小的淺溝，農(nóng)民可以用把手來駕駛犁。

　　到公元前3000年，犁進行了改進，把尖頭制成一個能更有力地辟開泥土的“犁鏵”，增加了一個能把泥土推向旁邊的傾斜的底板。

　　中國的犁則則與世界上其他地區(qū)不同，它是由耒耜發(fā)展演變而成，最初可能仍名“耒耜”。用牛牽拉耒耜以后，才漸漸使犁與耒耜分開，有了“犁”的專名。犁約出現(xiàn)于商朝，見于甲骨文的記載。早期的犁，形制簡陋。西周晚期至春秋時期出現(xiàn)鐵犁，開始用牛拉犁耕田。

　　當然，張鵬現(xiàn)在所見到的犁，就是從春秋時期沿用下來的，不但體積大，而且笨重不便，與他在后世所見的樣式有很大出入。

　　碩父楊最近過得很滋潤，他原本手藝就不差，只因是百工戶籍而被一輩子局限于鄉(xiāng)里，除了幫助鄰人打造木器或為官府服役外，既不能隨意遷移，也不能一展所長。

　　但現(xiàn)在情況卻不同了，他不僅聞名于陽城全縣，更是成了獨一無二的“硙”師?。。?p>　　自從張鵬將米線的制作方法傳出后，“米線”就成了豐牛里的主要副業(yè)。凡家中婦孺老幼，皆以此減輕負擔，甚至還慢慢走上了致富的道路。但是，米線的制作離不開一道程序，那就是用磨！

　　一開始里人是將稻子搬運到碩家去磨，有曉得事理的會隨手帶點自家的農(nóng)產(chǎn)做酬，也有腆著笑臉白用什么也不出的。短時間內(nèi)如此尚可，后來不但碩家很是不便，鄉(xiāng)里中也漸漸傳出了怪話——言碩父楊貪財吝嗇，以硙脅臨！

　　楊何時受到過這等冤枉，只得將鵬娃子喊來，一副求放過的表情，讓鵬趕緊把硙搬回去，他眼不見為凈······

　　張鵬便建議楊將“硙”交與縣寺處置，山芋之所以燙手，是因為遭人覬覦。只有將它放在更強者的手中，自己才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

　　果然，當縣中知道失傳的“硙”竟然在境內(nèi)重見天日后，十分好爽地給予了木工楊重賞。不但免除其今年的更役，而且還從工隸臣中選拔了五名較為聰慧的學徒交付給楊，命其專門教授制“硙”的方法。

　　這不，當張鵬找上門的時候，楊正在院中帶著徒弟們造“硙”呢！

　　在說明來意后，楊幾乎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一方面是出自于對張鵬的信任，另一方面是楊也嘗到了甜頭，說不定新犁還可以再受賞賜呢！

　　至于說張鵬為什么不自己把新發(fā)明的農(nóng)具獻出？其實原因很簡單——他不敢！

　　秦朝對士、農(nóng)、工、商四民的等級劃分是非常嚴格的，每一級都有自己相應的戶籍。如果一個農(nóng)民跑去研究木工手藝，這就是典型的不務正業(yè)，而且還是棄農(nóng)從工，屬于人往低處走。哪怕你發(fā)明的東西真的有用，也一樣要受到嚴厲責罰。

　　在當時主導整個天下的法家人看來，非農(nóng)人口的比例是越低越好的。

　　他們認為，理想中的非農(nóng)人口和農(nóng)業(yè)人口最好達到“百人農(nóng)，一人居者”的程度，即1:100的比例；最差也不能低于“十人農(nóng)，一人居者”，也就是1:10。如果1:1就麻煩了，因為“半農(nóng)半居者，危”！所以對于工、商而言，成為農(nóng)民是人往高處走，可要是反過來，那就是水往低處流。

　　再者說，碩父、碩母待鵬如親子，他們的關系就如家人無二。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碩父楊有長進，張鵬同樣能跟著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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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蕭瑟，吹得陳勝縮了縮身子。

　　他還穿著夏日的短衣，天氣轉涼卻無錢財添置冬裝，行走在闊別兩個月的縣城中，說不出的凄涼。

　　理了理粗麻短褐上的皺紋，雖然已經(jīng)黑的發(fā)亮，但他還是想盡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以免得被不時在街上四處巡視的游繳當做游蕩子捉了。

　　賈市內(nèi)，有一家工肆剛剛開業(yè)，三個隸臣正在掛幡子、搬運木器、打掃灰塵。陳勝慢慢靠了過去，他打算和這家店的賈人說些吉利的話，討些口彩錢。

　　就在這時，遠遠地有幾輛大車組成的隊伍緩緩走來，直奔工肆旁緊挨著的菜肆。行人連忙避讓，就見車上滿載著白色的蘆菔，怕是有近千斤！

　　陳勝停住腳，好奇地看向拉滿蘆菔的大車，只見每一輛車的前頭都豎著一個小幡子，上面畫著一只黑色的鳥狀圖形。車緩緩停下，開始向菜肆內(nèi)卸貨。十幾個仆役齊齊動手，動靜很大，使得鬧市都靜了靜。

　　陳勝就聽旁邊有人開始嘀咕：“這是誰家的菜肆，竟能在十月還收到如此多的蘆菔？”

　　“爾孤陋寡聞也！”有一個鐵塔般的士伍不知從哪突然出現(xiàn)，笑道：“翠花鄉(xiāng)、豐牛里的牛長鵬，不但飼牛是一絕，種地更是要的，這蘆菔就是他種出的！”

　　“哦？何以見得？”

　　“哈！”那搭話的士伍道：“大概兩個多月前，那牛長鵬便是站在此處，言說秋種冬收的！”說著，他還指了指自己腳下，道：“瞧見沒，就著俺站的地方。當時所有人都以為那鵬是癡傻了，惟有俺信他。”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哄笑，周圍的商賈大多還記得那天的事情，畢竟是全縣引為笑談的故事?？扇羰钦f當時就有人信秋種冬收能成，那絕對是妄言。

　　士伍鬧了一個大紅臉，爭辯道：“俺的確不在，可俺就是信牛長鵬的話！”

　　看其他人仍然哄笑著不信，他喊道：“牛長鵬乃是俺大兄，俺就是牛佐碩！”

　　此言一出，頓時就有人問：“汝可是‘硙師’楊之子？”

　　“然也！”士伍挺起胸膛，指著菜肆緊鄰的工肆，對四周抱拳高聲道：“這邊是俺家的肆，售硙和新犁！”

　　就在眾人都好奇地聚攏過去看新犁為何物時，一只大手突然從后面抓住了牛佐碩的胳膊。

　　碩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只見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臉色蠟黃、雙目細長、顴骨高隆的漢子，宛若惡鬼一般！

　　“?。　贝T驚得后跳一步，心道：“這朗朗乾坤有鬼不成？”

　　卻聽一聲沙啞的顫音說：“季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