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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江湖令

第四十二章 神獸有決嘶,來人自有知

武林江湖令 沐瑾卿 3581 2018-09-10 12:59:44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走近些看著它,沒錯,是活的。六象獸,是真的有這么個東西?

  這怎么可能呢?

  我和它之間隔著一道玄鐵牢門,卻似乎是隔了千萬年——書中記載有六象獸的年代,至少比現(xiàn)在久遠上千年。

  我試著把左手從那玄鐵牢門的空隙處伸進去,六象獸也十分配合地往門這邊挪了挪,趴下身子俯下頭來方便我碰到它。

  也就是在我左手碰到它的那一刻,只有它和我沒變,而至于周圍……

  是那個噩夢。

  火光。

  只是,我感覺不到半點溫度。全身似乎被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只保留著我抬手撫上六象獸的形態(tài),而六象獸也只是滾動了它的眼珠,掃了周圍一眼。

  突然,有一個黑影從前方的火光中閃過。不多會,我又看見那黑衣人朝著我這邊過來。

  他是,放火之人么?

  他如此焦急,是在找什么?

  我看見那黑衣人越走越近,那一團黑色中裹著一個約莫三四歲、正睡得香甜的小女孩。黑衣人抱著她,一步步向我迎面走來。

  這小女孩怎么可能一點感覺不到周圍的異常呢?如果只是睡著,在這樣一片連房舍都吞沒的烈焰之中,怎么會……這么小的孩子就被下藥么?

  我不禁多看了兩眼那個黑衣人,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才會狠心到如此。

  不過,那黑衣人似乎看不見我。

  在那黑衣人從我面前走過的時候,我看清了他的眼睛——

  是第二次進聽雨眠時,訓話赤翎堂的人!

  這張臉我或許會認錯,但這雙眼睛里的狡猾,我一定不會看錯。

  他是誰?這是哪?這些,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一時間太多的問題想問,或許是感覺不到周圍的熊熊烈火的原因,我似乎會覺得自己后背有點冷。

  正在這時候,六象獸撕心裂肺地哀嚎了一聲。

  怎么,六象獸對這片將要被火燒得連渣都不剩的地方,有特別的情感么?不過,我還是動不了,不然真想四處看看——感覺不到火焰燃燒的溫度,自然也就不用擔心被灼傷,四處看看,說不定會找到些什么。

  當六象獸再次吼叫了一聲,周圍的一切都安寧下來,我突然覺得手上原本碰到的六象獸的頭,好像比方才更加堅硬。

  定睛一看,只不過,是個石雕像罷了。可這雕刻的樣子,恰好就是六象獸俯下身子任我撫上它的頭的形態(tài)。

  我收回手來,早已經(jīng)不是什么地牢了,倒像是供奉六象獸大殿。

  我連忙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身再看看周圍,如果按照下頭那六層的手法來看的話,我還得費工夫找找什么密室機關(guān)之類的東西……

  應該是什么呢?這別說要找機關(guān),就是讓你來想建個密室弄個機關(guān),這大殿一樣的地方分毫都馬虎不得,哪有什么可以設計的地方?

  我轉(zhuǎn)了一圈,凡是稍微有那么一絲可能有機關(guān)的地方都試過了,可這還是絲毫反應都沒有……除卻所有的擺設,唯一有可能的地方,大概就在六象獸身上了吧?

  我再抬眼來看著這六象獸,盡管它還是趴著的樣子,可那猙獰的威嚴卻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心里不禁一怔:我,要不要試試呢?六象獸,可是神獸啊……

  或許這樣一份對神獸的敬畏比起可能被關(guān)在這一層的若干條人命,在旁人看來微不足道,但我擔心的卻是如果這個機關(guān)在六象獸身上,少不得我要背一個瀆神之名。盡管我懷有敬畏之心,但此時此刻,瀆神的罪名我倒是不怕——為了救人而背上瀆神的罪名,如果不能被神靈原諒甚至還要受到神的詛咒,那也只能說明這樣的神不配為神。

  我擔心的是,如果六象獸身上有多個機關(guān),而我不能及時找到對的那一個,會發(fā)生什么是無法預料的。我看著六象獸的雕像,陷入沉思。

  我先上前,隨手從腰間取下了平沙落雁劍。走到六象獸的側(cè)邊,我人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六象獸雕像——整個由一整塊巨石雕琢而成,身上怎么會有什么機關(guān),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手上拿著平沙落雁劍,一時間似乎緊繃著的那根弦突然被調(diào)松了,再也找不到原本的音了一樣。,我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你果然都忘了?!蓖蝗粡挠疑戏絺鱽硪粋€男人的聲音,但那聲音尖而細,像是常年唱戲文的那個腔調(diào)。如果不是因為有那么一點男聲獨有的沉穩(wěn)而粗獷的氣勢,我簡直要覺得是個女人的聲音。

  我右手拔了劍向著聲音的方向指去,此時此刻在這的人一定不會是什么好人。就算是我敵友不分吧,但我可不覺得在這聽雨眠的第七層,我還能有幸碰上什么“友”。

  “區(qū)區(qū)十二年,就連你的本名都忘了?”

  還是那個人的聲音,但這聲音卻突然飛到了后方,仍然是在房梁之上傳來的聲音。

  我的,本名?好像關(guān)于這十二年甚至更早一些的事,我所能記住的也就只是那兩個噩夢中常常出現(xiàn)的場景,還有些零零碎碎的師父師兄們一次次救我的事,至于其他,真是什么都忘了。

  我想開口問那人是誰,但我可不覺得他會在此時此刻此地跟我說太多關(guān)于我身世的事,更何況關(guān)于身世這玩意兒,我的確是真的沒那么在乎。無論過去如何,以后如何,現(xiàn)在,我是素玉,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

  “那件東西,你真的不想要嗎?”

  “號令天下豪杰,你當真一點都不動心嗎?”

  ……

  我聽著那人蠱惑人心的額話語,不得不說那萬人之上的地位大概沒有幾個人會坦然地說出“不稀罕”三個字,但我就算真的有那件東西,又能如何呢?

  “你血液里流淌著的,可是……”

  那人話還沒說完,我便覺得身后有人出招。

  由不得我多思索什么,拿著平沙落雁劍的手,動作比腦子更快,轉(zhuǎn)身同時手腕上一繞,一招風摧秀木迎上來人??梢簿驮谖铱辞鍋砣说臅r候后悔出招了。

  這會子收招當然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來人起手一招夢斷何處當真是一點都沒有遲疑,把我的劍招擋住了。

  “你怎么……”我看著那人,不禁開口問道。

  顧濛沉,他不是應該在云山院里好好待著的嗎?

  “我不放心。”顧濛沉看著我的眼睛,他的雙眸里的認真和關(guān)心加上如此直白的回答,倒讓我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了。

  顧濛沉的目光是容不得人多作閃躲的,似乎能一眼從眼睛看到任何人的心底里去。這雙眼睛里的溫柔,認真,讓人無法抗拒。

  我還在看著顧濛沉的眼睛,他卻似乎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了兩聲。我連忙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素玉啊素玉,你在干什么???一時間甚至覺得面上有些熱,不自在地將手上的劍收回劍鞘重新佩回腰間,同時往邊上走了兩步。

  “找不到機關(guān)?”顧濛沉終是開了口。

  我沒有要轉(zhuǎn)過去看顧濛沉的意思,只是一邊再看著周圍,試圖找到機關(guān),一邊點點頭。顧濛沉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倒是也開始四下查看。

  顧濛沉一邊看著周圍,一邊和我講著我不在的時間里云山院的事。與我所想不差,有幾個門派已經(jīng)派了人來要“接”本門的人回去,不過有云山和赤霄兩派的人,加上程鷺滕和冷秋螢已經(jīng)把能走的人都帶走了,至少會有些人能安心不亂找麻煩了才對。

  “陳功赦就算再差也是老江湖,再加上有赤霄派映襯,那些人一下子還不會生事?!鳖櫇鞒量偸沁@么冷靜沉穩(wěn),我倒是比不上了。

  “到底過了多久了?”

  “半個月?!?p>  我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時間里到底會有多少變數(shù)呢?最好沒有吧——但愿我沒有看錯人才好。

  四下看了一遍又一邊,我都快能閉著眼睛在這里頭一邊走一邊說這里墻上的壁畫,中間的香爐和那邊的寶鼎,甚至哪里有個花瓶哪里有個跪墊了,偏偏就是機關(guān),一點頭緒都沒有。

  “神獸身上你看過嗎?”顧濛沉知道這是神獸,但似乎不認識六象獸。

  終于也有他顧濛沉顧大公子不知道的東西嗎?我心里一下子就得意起來:“六象獸啊……”不對,我在干什么呀,遂剛開了頭就趕緊收起了得意的心思,“還沒?!?p>  顧濛沉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我這樣的反應,只看著他上前了兩步走到了六象獸雕像的身側(cè),取下腰間的白鶴臥雪刀往那六象獸背上一放。

  “這會子你還記著這個。”我實在是沒忍住啐了顧濛沉一句,雖然說把自己的武器放在六象獸背上是個不錯的想法,但眼下這種情況他竟然還有這樣的閑心,真是有些冷靜過頭了。

  顧濛沉卻不以為然,三兩步走到我身邊起手便取下了我腰間的平沙落雁劍,再轉(zhuǎn)身回去也往那六象獸身上一放。

  在顧濛沉把平沙落雁劍放在六象獸背上的同時,左邊那墻上的壁畫的顏色開始消失,這大殿里原本還算明亮的燭光一點點黯淡下去。

  “過來。”

  顧濛沉少有用這樣命令一般的語氣說話——大概是他沒這么對我說過話吧。我站在原地,不知怎么,總覺得不能挪動腳步,盡管我能感覺到身后的地面在不停地往下沉陷。

  “快過來!”顧濛沉似乎有些著急了,但話音落下看見我還是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連忙快走了兩步拽著我的手腕轉(zhuǎn)身就往那六象獸的供臺上走。

  我自然是拗不過顧濛沉的,等站在那供臺上的時候再轉(zhuǎn)頭去看剛才所站的地方……這……

  蝎子,蜈蚣,毒蛇,毒蟲,甚至突然還長出來一些不常見的草藥——大概都是有劇毒的東西吧?

  可是站在這供臺上,我卻比放在站在那里更加的不安心。

  顧濛沉只是淡然地翻身騎上了六象獸的背,再略微俯下身子將手伸到我面前:“上來?!?p>  我這次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如果真要死在這,有他裘輝閣的顧濛沉顧大公子給我陪葬,好像也是不錯的。遂把手交給顧濛沉,任由他把我拉上六象獸的背上。我前面是平沙落雁劍和白鶴臥雪刀,身后是顧濛沉。

  倒是沒有什么顧慮,只是被顧濛沉這么從背后摟在懷里的感覺,真的很別扭。

  我挪了挪身子,盡量往前一些,不要和顧濛沉貼得這么近。兩手扶上六象獸的脖頸,坐穩(wěn)后再看了看這周圍——奇怪了,這供臺并不高,這些毒物卻是不敢冒犯一般地沒有靠近這里。

  我想了想,略微側(cè)過身子,順手拔出了白鶴臥雪刀的部分刀身,左手往上一抹,掌心的血滴到了六象獸的石雕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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