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母親，也沒有嬌妻可送……”
“哦，原來是送紅顏知己！”
“哪有什么紅顏知己！”裴桐儀笑道。心里卻想：不知張果兒算不算……
“那是……”
“送妹妹！”
掌柜的立刻瞪大了眼：“送妹妹??！”隨即伸出大拇指，“果然是好兄長！”
送妹妹嘛，還第一次，不太好估計啊……
“不知公子是要個什么價位的……”
“你盡管挑好的來！”
好的么……
羽書在門外拴好了馬，進來道：“我們儀哥兒給桐心小姐辦禮物，你那些亂七八糟的貨色別拿來礙人眼珠！”
掌柜的神色一動，連聲道：“有有有！公子這邊請——”
裴桐儀主仆隨掌柜來到店里邊一雅間坐下飲茶。掌柜對店小二道：“快去將那支金絲累鳳釵取來！”
一盞茶剛喝了兩口，店小二便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來了。
“公子請看，這支金簪可好？它可是拿上好的純金抽絲做的，工藝十分了得！”
“裴桐儀從盒中取出金簪，仔細(xì)端詳，道：“看起來好像是不錯……”
“那當(dāng)然了！這樣的手藝，這樣的樣式，全明州都無人做得出來！”
“那是哪里的工匠做的？”
“京城?。‘?dāng)然是京城的工匠做的！”掌柜靠近了裴桐儀，低聲道：“不瞞公子，這支釵可是皇宮里專門給圣神女皇做首飾的工匠做的……”
裴桐儀笑起來：“你就吹吧。給女皇做首飾的工匠，他的活計會流落到你這里來？”說著放下金釵，拂袖起身，便要出門。
“公子……”
羽書放下茶杯，問道：“怎么？不買了嗎？”
“說謊的人，東西會真嗎？”
“公子！”一只茶杯砸碎在地?！爸慌略谶@世上，公子的銀子再無處換這樣的真東西去！”
裴桐儀轉(zhuǎn)身立定：“為什么？”
“人已然不在世上了。”掌柜神色嚴(yán)肅?！斑@是他的徒弟冒著生命危險帶出宮來的。原來是獻給女皇的壽禮，不料禮沒送出去，命卻送了出去?！?p> “為什么？”
“宮里的事，誰知道呢？聽說，如今水大人四處在捉拿帶它出來的人……”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我看公子為妹妹買東西，心實誠得緊。若換了別人……”
“說謊！”
掌柜沉默半晌，從桌上小心拿起金釵，道：“公子來看?！?p> 裴柚儀猶豫片刻，走了過去。羽書也跟著走過去。
掌柜的目光變得謹(jǐn)慎起來。
裴桐儀會意，對羽書道：“你到外面去看看馬，別被人牽走了。”
羽書出去了，掌柜才將金釵翻轉(zhuǎn)過來：“公子看，這里，有工匠的名號。”
仔細(xì)看去，果然，釵柄隱蔽處，有“靈隱”字樣。
“靈隱師傅的手藝。靈隱師傅，知道嗎？”
“不知道。為什么賣給我？”
“適才不是說了么，公子愛妹之心……”
“胡說！”裴桐儀背轉(zhuǎn)身。
“因為只有裴相的子孫，方才受得起這支金釵。”身后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顫抖。
裴桐儀看著掌柜，良久，道：“多少銀子？”
“送釵的人說了，不求銀錢，只求安妥?！?p> “那我不要?！迸嵬﹥x拂袖。他昂了昂頭，高聲道：“我不過買你一支普通金釵而已，如何喊如此高價？你這不是奸商嗎？給你五千兩，要賣便賣，不賣拉倒！”
“那公子給二千兩吧。”掌柜低聲道，復(fù)又高聲道：“公子請相信，敝店的東西絕對貨真價實。不信，您可以送給家里人鑒賞鑒賞?！?p> 付了銀錢，裴桐儀帶著羽書匆匆回走。路過一家花燈店，裴桐儀突然想起裴桐心說過，童掌柜店門前的牡丹花燈煞是好看，便又買了一對兒牡丹花燈，回去給妹妹照夜路用。
……
再說汪若蕓自提出和裴桐儀合起來送裴桐心禮物之后，一直盼著裴桐儀許可的回復(fù)，整日做著嫁作裴家媳的美夢。
可是，直到月底書院放假，裴桐儀都沒回復(fù)她。到底是許還是不許？幾次想問問，都羞于有裴桐心羽書等人在，不好意思啟口，怕他們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月三十這日一早醒來，聽著外面的雨聲，汪若蕓又幻想了一遍好事，越想越歡喜，便穿了衣裳來到母親韋氏這邊，跟韋氏商量送什么禮物給裴桐心。
“女兒家，還不是最喜歡那些個首飾？難不成你還送她刀啊劍啊的？”韋氏坐在梳妝鏡前的小圓凳上，左右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著鏡中的自己。昨日，她新買了一盒茉莉粉，正搽了看白是不白。
“首飾也有那么多呢，到底是送鐲子好呢？還是送頭釵好呢？抑或是送脖子上戴的好呢？”
“你就隨便選點兒什么給她唄！唉，也不知你爹做什么去了，近日來總是難得見人影兒！不要是又被哪只狐貍精給媚了去吧？唉，年歲不饒人……”又轉(zhuǎn)過頭來，對女兒道：“你看，這粉是不是顯得年輕了些？”說著，韋氏媚笑了一下。
那汪若蕓見母親不關(guān)心自己的事，心中有些不爽氣，便道：“我倒是問你送什么給桐心好呢！你都知道自己年歲大了，還成天這樣妖艷！再怎么打扮，也是驢糞蛋上抹霜……”
“放你娘的屁！”韋氏火了，大聲罵道。
在大齊，像汪府這樣的大戶人家，子女哪怕是姨娘生養(yǎng)的，因有了老爺?shù)难}，身份也比姨娘尊貴些。一心想攀高枝徹底擺脫庶出身份的汪若蕓，內(nèi)心時?？床黄鹉赣H的粗俗，無奈她舔過幾回，人家正夫人母女倆冷冰冰的看不上她，她便只好回來與韋氏攪和著。
今日熱火火地來問韋氏，不料被韋氏一罵，便更是窩火，出口也不擇言語起來。
“大夫人身體不好，不生養(yǎng)也便罷了，你好端端地，整日只知道變蟲吃米造大糞，也不趁年輕時給汪家生個兒子！如今，姨娘再如何勾引我爹，也是生不出兒子來了！我看爹就是再去找個姨娘生個兒子給汪家傳后，也是有理的！你還和我耍橫賣粗！趕明兒，我嫁出去了，看你一個人在這家里，有誰理你！”
一通話，汪若蕓自以為說得理直氣壯，不承想，正好戳到了韋氏心頭的傷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