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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通異世錄

第六十五章 科考巡場

神通異世錄 二胖王覽學(xué) 3118 2018-09-10 22:42:11

  貢院里頭考生坐在哪個小號里,可不是隨機決定的,要經(jīng)過嚴(yán)密地安排布置。這幾個人是一個州府的,不能挨著坐。那兩個是在一個書院里讀過書的,也不能相鄰。這一批全都是國子監(jiān)的監(jiān)生,那也要把他們分隔開來。

  這些號房都是按照千字文的順序排列的,開頭是“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假如說這個考生坐在第一排第三個號間,那他就是天字第三號。

  考生入場了,主考同考的官員也都就位了,甚至卷子都發(fā)下去了,那這考試就可以鳴鑼開始了嗎?還是不行,鳴鑼之前得先放炮。

  頭三聲炮,請關(guān)圣帝君關(guān)羽關(guān)云長,抬進(jìn)來雕像,護(hù)佑考場平安。又三聲炮,請關(guān)圣的部將周倉,雕像安放在西南的角樓上,請周將軍巡視考場,威懾舞弊之人。再三聲炮,請文昌帝君和魁星爺,安放在主考官員辦公的小樓前,祈求這一科文運昌隆,護(hù)佑考生金榜題名。

  其中文昌帝君像,得是由主考官去上香。然后在文昌帝君像前宣讀圣旨,讓文昌帝君賜自己擔(dān)任主考的資格。照規(guī)矩,這主考官是皇帝任命文昌帝君來做的。又說神仙不能隨意下降,于是才有了這么一出。都是套路,要這么個號令神仙的名分。

  折騰到這兒——如今可是臘月初三——天都大亮了,也還不能正式開始考試,要再搖三桿大旗。

  第一桿紅旗,請?zhí)斓厣耢`作證監(jiān)督,讓考場舞弊終有報應(yīng);第二桿青旗,請應(yīng)考舉子的六親眷顧,保佑考生平安無事;第三桿是一面黑棋,請考場里考生的冤親債主,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這矛盾嗎?先是關(guān)二爺,又是周倉,又請了天地神靈監(jiān)督作證,怎么還要請諸位考生的冤親債主呢?為的是看這考場里的考生們,有沒有哪個作奸犯科,戕害人命。到科舉的這硍節(jié)上,都要考貢士了,再進(jìn)一步過了殿試就進(jìn)士了。再不報仇,可就來不及了。

  三年一科,回回死人,就連恩科,也沒有一科逃得了。冤親債主來找考生報仇,貢院擺了神像都攔不住,想想這得是造下過多大的孽,才能在這時候報應(yīng)?

  所以,哪怕這貢院里面有煉氣士巡場,也決不許出手干預(yù)這種事。這算是仇殺,也算是天誅。

  等這最后一面黑旗也插在東邊墻上了,貢院大門“咣當(dāng)”一聲閉合,在外邊落了鎖,大銅鑼一響,這時候考生才許摸筆。

  “記著點規(guī)矩。不許和考生說話,不要和考生有眼神交流,不要做任何多余的動作?!惫玉茋诟赖?,“你們兩個是我推薦的,看在你們是帝隱觀觀主直系,又有我?guī)煾缸霰?,才給你們攬來這么一個差事。要是惹出亂子來,上頭得拿我開刀。我要是不好過,你們倆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是,總旗大人?!崩钔┕獗┒Y,“我保證,一定不給您惹出亂子來?!?p>  周賢苦笑著摸了摸鼻梁,說:“我說我不來,你非讓我來,我簽字畫押的時候就應(yīng)該寫個‘麻辣雞絲’。畢竟科考巡場,我才掙幾個錢?。俊?p>  “就你話多!”郭子衿瞪了周賢一眼,推了他一把,“巡場去?!?p>  雖說已經(jīng)可以動筆了,但是絕大部分考生還是在冥思苦想,遲遲不肯落筆。無論是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jīng)文以及策論,都不是那么好寫。

  看著這些考生冥思苦想的樣子,周賢就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畢竟高考以及考研,比科舉簡單多了。

  好些地方都拿高考頭名比做狀元。但是要周賢說,高考拿了名次,擁有了上大學(xué)的資格,只能算作是秀才。高考第一名沒有被叫做狀元資格,充其量只能叫案首。

  因為科舉的本質(zhì)是一場選拔政務(wù)工作人員的考試,所以用公務(wù)員考試來類比科舉,才貼合幾分。

  然而就算是國考第一名,都算不上是狀元。想一下,狀元最次也會被封七品或從六品的官。國考第一名能當(dāng)上縣長嗎?當(dāng)不上,就連鄉(xiāng)長、鎮(zhèn)長都當(dāng)不了。得是再往上幾個層級,組織內(nèi)部的考試,才能和會試相當(dāng)。

  要知道這場考試的參與者本身就全都是“老爺”了,是舉人,是官員的候補。

  所以說要考上狀元多難呢?沒那么便宜,畢竟是三年一輪。

  狀元難考,三元及第更難。要連中解元、會元、狀元。不過一般情況下,能連中解元、會元的,到了殿上,皇帝御筆朱批的時候,也會考慮一下要不要成全這個美名。只要文章寫得還可以,皇帝當(dāng)然愿意賜下這么一個三元及第,成全一位天子門生。

  歷朝歷代,又有幾個呢?

  可別說,當(dāng)今活著的,就有這么一位。輔佐先帝的宰相,攝政王魏康,一十六歲得中解元,四年后會考會元得中會元,登殿又狀元及第,連中三元!二十歲的狀元,三十一歲的宰相,三十九歲當(dāng)上了攝政王。如今魏康六十二歲,仍是一位在朝堂之中只手遮天的大人物。

  當(dāng)然了,他這個攝政王來得有點太蹊蹺了。異姓封王在本朝不是沒有,可那些王位都是封賞給功勛彪炳的開國之將的,也都是安樂王爺。像魏康這樣由宰相封為忠文王,更進(jìn)一步代幼帝執(zhí)政的,前所未有。

  那一桿清君側(cè)的大旗倒下來還沒多少年呢,戰(zhàn)火荼亂的景象猶在眼前。誰都知道他這個王位不正,可天下間沒人敢說。平南王周穆敬都已經(jīng)被斬首了,還有誰敢說魏康如何呢?

  收斂了一下紛亂的思緒,周賢輕嘆了一聲,抬起頭掃視著這一方方狹小的號間。這么多年寒窗苦讀都熬過來了,三個三天在這里頭,忍著腥臊惡臭提筆寫文章,也便是熬過來吧。

  苦笑了一聲,周賢接著往前走。他板著臉,一手搭在腰帶上,另一手按著腰間寶劍的劍柄,保持著一個天靈衛(wèi)該有的威嚴(yán)。

  他是不大樂意接下這份差事,但是既然把這活兒應(yīng)下來了,那就得好好干。在其位則謀其政,食君祿則忠君事,打從懂事起,周賢的家人就在這樣教導(dǎo)他,而周賢也正是這么做的。

  當(dāng)他走到玉字四號的號間前頭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多瞧了兩眼那舉子的模樣。那舉子沒抬頭,沒發(fā)現(xiàn)有人看著他,周賢也沒做任何表示,徑直走過去了。

  那個考生周賢認(rèn)識。確切來說,是在內(nèi)丘有過一餐之緣。這書生不是旁人,正是那個眉清目秀,酒量頗高的姬容海。那時候他們還坐在一起行過花非花的酒令。

  不過讓周賢印象最為深刻的,還是姬容海那一手好字??上Я?,會試的試卷會交由專門的人謄寫之后,才遞交到判卷的考官手里。這是防止有人通過筆跡,或者是某些暗號識人,為考生大開方便之門。

  如果說姬容海那一手字讓考官看見了,哪怕文章一般,估摸著也會給考官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拔高一等。

  不過若是能順利通過會試,進(jìn)入殿試的話,那么給皇帝看的那張卷子,可就是考生自己寫的了。那一手字,說不得也會驚艷到當(dāng)今圣上。

  想了一些有的沒的,周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繞完了半個考場,轉(zhuǎn)回到專供他們?nèi)惶祆`衛(wèi)休息的小屋里面,給自己倒了一碗熱茶,坐下來休息了。

  實際上這個差事并不辛苦。他們在這里的意義不是監(jiān)督考生是否作弊,不必來回巡視,巡場不過每隔一段時間出去一趟,做做樣子就好。他們的任務(wù)是在那些身為煉氣士的考生發(fā)狂的時候,出手制止。這種事很少見,但是被科舉逼瘋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安排他們無非是為了防著些。

  白日無話,轉(zhuǎn)到夜晚,寒涼之氣愈發(fā)濃重。

  好在這是科舉,目的是選拔人才,不是要把這些舉人都給凍死。每個小間都給了熱水和褥子,過道中間也都安放了火盆。一顆顆明珠閃耀,照得貢院里面通亮。

  有的考生還在奮筆疾書,有的在冥思苦想。有的已經(jīng)把號間門口的竹簾放下來,把褥子裹在自己身上,準(zhǔn)備睡一會兒了。

  仍舊是按著劍柄,又走了一遭,這回見著姬容海的那方號間,都沒把頭往那邊轉(zhuǎn)一下。煉氣士寒暑不侵,可周賢也覺得冷。白天不覺著,晚上可是真感覺出來了——這地方鬼氣森森,怨氣頗重!

  這是什么地方?貢院吶,京城里,天子腳下,龍氣覆蓋,竟然還有這么深沉的怨氣。可以想見這個地方出過多少人命,匯集了多少人的怨念。民心所向能讓一個凡人身上龍氣纏繞,眾生哀怨自然也能讓一個地方陰煞橫生。

  扭過頭看著東墻上飄著的那一面黑旗,周賢心里頭就覺得憋悶得慌,總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煉氣士的直覺有的時候是很準(zhǔn)的。同和于天地之間,天地靈氣有所變化,煉氣士也就能有所感應(yīng)。周賢心下不安,快走了幾步,想去找在另一側(cè)巡視的郭子衿和李桐光商討。

  他這邊還沒出玉字一排呢,就聽得“嗷——”一聲慘叫,緊接著又是“噗呲”一聲。周賢手中寶劍“倉啷啷”出鞘,施展開輕身功法趕回去,一劍斬開遮擋視線的竹簾,向著號間里頭一望,周賢差點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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